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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年有些诧异的看着汪新,他知道自己这个发小,平日里说话非常赶劲,在口舌之争这一块从未输过,然而这次的情况明显不一样,他和牛大力继续矛盾激化下去,怕是要动手打起来了,至于吗?又不是在说他,他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难不成是因为牛大力针对叶晨?

蔡小年轻轻拍了拍汪新的肩膀,然后说道:

“大新,别那么大的火气,咱有话好好说,这么多年的兄弟,咱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闹掰!”

牛大力直直的看着汪新,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今天我还就把话撂这儿了,我这辈子就姚儿了,谁来也不好使!”

从国营饭店出来,牛大力喝的走道都不是一条直线了。蔡小年唯恐他会摔倒在地上,在一旁搀扶着,嘴里还不住的埋怨着:

“汪新,牛大力,你俩可真行,你说就因为一个女的喝这样式儿的,还特么有没有点出息了?至于吗?她姚玉玲有啥呀?不就是平时擦点雪花膏,嗓门儿挺大的,有个一米七三的个儿吗?除了这些她还有啥?”

牛大力栽歪的挣开了蔡小年的胳膊,冲着他嚷嚷道:

“诶你看的挺细啊?身高多高你都知道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小子是不是也看上姚儿了?”

蔡小年腻歪的不行,看着牛大力这副死样子,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沟里去。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咋还整我这儿来了呢?我蔡小年什么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今天把话给你放这儿,就我以后找对象,我也不在咱们单位找。

平时上班的时候看着那张脸,晚上回家还看着那张脸,就是仙女儿也有看腻歪的那一天,再说了,咱们单位还没有仙女儿呢!”

牛大力咧着嘴嘲笑着蔡小年,伸手指了指他,然后说道:

“你那是够不上,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牛大力这两年的小人书也不是白看的,《狐狸和葡萄》的故事他好歹还是听过的。

汪新在一旁双手插兜的往前走,眉毛微皱,今天跟这货出来喝酒还真是失策。此时听到牛大力的话,他仿佛是条件反射一般,直接就回怼了过去:

“你够得上?你够一个我瞅瞅?喝点马尿不知道咋嘚瑟好了,也不照照镜子瞅瞅自己啥德性!”

牛大力再一次用力甩开了蔡小年,然后手指着汪新说道:

“大新,我告诉你,姚儿是我的,谁招她我就干谁!”

汪新冷笑了两声,看向牛大力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屑,然后说道:

“一盘花生米就给你喝成这样了?自己有几把刷子不知道啊?就你这样的,别说我师哥了,就我都能把你俩腿儿给撅吧撅吧,塞到皮燕子里当烧鸡卖了,你信不信?”

说罢汪新再没理会蔡小年和牛大力,径直的朝着前面大踏步走去。蔡小年看着汪新的背影,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发小今天是真生气了。究其缘由,不外乎牛大力在背后议论了叶晨几句,看来他师哥在汪新心里就是他的底线。

蔡小年正愣神的工夫,突然听到身旁传来“呕”的一声,然后就见到一股喷泉从牛大力的口鼻处喷了出来,他吓了一跳,赶忙闪到了一边。他赶忙对着前面的汪新大声喊道:

“大新,你赶紧回来,我整不了他!”

“我才不回去呢,再喇喇我一身!”

……………………………………

歇班的这两天,叶晨还是按照老规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创作新的作品。因为工作的局限性,他就算是琢磨着做小买卖发点横财都不现实,没那个时间。再加上在当下这年月,个体经营也不大现实,容易被打上投机倒把的帽子,作为一名公安,他当然不能知法犯法。

所以想要让自己的生活得到改善,当文抄公赚稿费,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只是利用平时的休班时间就足够了,因为他们每跑一趟长途,回来就能歇三到四天,在时间上还是蛮充裕的。

写累了,他就会从屋里出来,站在二楼的台阶上,看看蓝天,歇歇眼睛。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天还真是蛮蓝的,空气也非常的新鲜。

叶晨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汪新骑着自行车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爸的收音机坏了,他拆开来查看了一下,发现是线路脱落,需要重新用焊锡点上,结果家里的焊锡用完了,他去五金建材商店买了一盒回来。

看到叶晨的身影,汪新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车子停在了自家门口锁好,然后“噔噔噔”上了二楼,对着叶晨说道:

“师哥,我有点事儿找你!”

叶晨笑着把汪新让到了屋内,泡了一大茶缸子的茶,然后分出了一玻璃杯,推到了汪新面前,说道:

“先喝口水,咱们慢慢说。”

汪新把那天在国营饭店里喝酒时发生的事儿,跟叶晨学了一遍,然后说道:

“师哥,你防着点牛大力,我怀疑这货没憋什么好屁,你可别被他给敲了闷棍!”

叶晨被逗的莞尔一笑,滋溜了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且不说我对姚玉玲没那意思,就算是真有那意思,也是牛大力能干预的?姚玉玲父母都管不了的事儿,他就给定下了?简直是不知所谓。没事儿,他老实点还好,要是敢有什么歪歪心眼子,我就把他嘎啦哈给卸了!”

汪新也笑了,他觉得自己也有点杞人忧天,对于叶晨他还是很佩服的,犯罪分子都没说在他身上占到便宜,如果真要是被牛大力那样的货给拿捏了,那可就真成了笑话了。他对着叶晨说道:

“行,师哥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先回去了!”

汪新离开后,叶晨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中午从师父马魁家吃完午饭回来的时候,师娘王素芳告诉他今天是秋至,抓秋膘,家里晚上包饺子,让他下午早点过去。这饺子也不能白吃啊,怎么也得下手帮着包几个。

经过这一年多来,叶晨用中医的方法帮着王素芳调理身体,她的病情已经逐渐好转,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而且家里再听不到她的咳嗽声了,省去了家人的担忧。

所以师父马魁虽然是嘴上不说,可是心里对他还是非常感激的,每次出车回来的时候,家里都会整俩好菜,陪着叶晨喝两盅。

叶晨来到师父家的时候,师娘王素芳正在和面,至于师父马魁,则是系着围裙,拿着菜刀在剁着肉馅儿,这年月可没有啥绞馅机,吃饺子剁肉馅儿全都是手工的,吃着也是分外的香。

叶晨脱去自己的外套,顺手挂在了墙上,然后笑着对王素芳问道:

“师娘,咱们今晚吃啥馅儿的?”

“萝卜猪肉馅儿的!”王素芳笑着回道。

青红萝卜是秋冬季非常常见的蔬菜,生食熟食均可,味道略带辛辣味。把青红萝卜擦成丝,用盐杀去水分后和猪肉一起调馅,萝卜吸收了猪肉的油腻,吃到嘴里的就是鲜、香、味美。

叶晨去到厨房打上胰子洗了洗手,擦干后来到堂屋,对着王素芳说道:

“师娘,我来擀皮儿吧,这套业务我熟!”

作为北方人,叶晨对于包饺子这种活儿自然是不陌生,从小到大,每逢逢年过节的时候,他都会跟着家人在一起看着电视,包饺子。由于上学的时候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只有他跟着爷爷过年,所以这种家务活基本上都被他给承包了。

四个人一起上手包,因为都是熟练工,对于包饺子这套程序,作为东北人可以说是刻到了骨子里,大概四十多分钟,几大帘饺子就已经包好了,马燕去到厨房下到烧开的锅里,三个滚开之后,饺子被盛出盘,端上了桌。

四人围在了折叠桌前坐下,马魁则是拿出了他的宝贝酒瓶子,叶晨赶忙接过来,帮着师父满上,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在华夏北方地区,每年秋至、冬至都有吃饺子的习俗。其中“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句吃饺子饮酒的谚语流传久远。

但为什么“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背后的原理却很少有人知道。从历史来看,这句简单的谚语却有着并不简单的原理。现在大家在酒桌上说起“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句谚语,都只当是劝酒令,烘托饮酒气氛,推杯换盏的说辞。但在古代,饺子和酒的搭配是被看做治病的药方。

饺子的起源据说是在东汉时期,由医药学家张仲景首创。如今在秋至、冬至至吃饺子的习俗也正是为了纪念张仲景。据传,张仲景在做官告老还乡退休的时候,正赶上那年冬天,寒风刺骨,雪花纷飞。

张仲景看到很多无家可归的人面黄肌瘦,衣不遮体,因为寒冷,把耳朵都冻烂了,心里十分难受。于是他研制了一个可以御寒的食疗方子,叫“祛寒娇耳汤”。在冬至那天,他为冻伤的穷人舍药治病,舍的药就是“祛寒娇耳汤”。

祛寒娇耳汤当初其实就是把羊肉和一些祛寒的药物放在锅里煮,熟了以后捞出来切碎,用面皮包成耳朵的样子,再下锅,用原汤再将包好馅料的面皮煮熟。

面皮包好后,样子像耳朵,又因为功效是是为了防止耳朵冻烂,所以张仲景给它取名叫“娇耳”。因为“祛寒娇耳汤”,浑身发暖,两耳生热,再也没人把耳朵冻伤了。

饺子在古代是治疗冻伤御寒的良药,酒其实也是同样的功效。“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王安石的《元日》中所说的屠苏其实就是酒。

饮用屠苏酒,也是北方人冬日里最爱做的事儿。这种酒相传是由东汉末年医药学家华佗将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苃等药草放进酒中浸泡制作而成的,有益气温阳、祛风散寒、避邪除疫的功效。

华佗跟张仲景是同时代的人,他也了解张仲景的饺子。他觉得食用饺子时,适量地饮些酒,是不错的搭配,可以将两者的功效发挥到最佳。于是,他发明的屠苏酒,也是在冬日饮用,以祈福、消灾、健体。“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的谚语,据说也是从那时开始慢慢流传起来的。

吃完饺子,叶晨从师父家出来,溜溜哒哒的朝着家里走去。走到家属院门洞的时候,发现姚玉玲穿着一件颜色鲜艳的粉色小西服,正在门口徘徊。

姚玉玲的衣品不得不说是真好,在当下这个年月,像她一样给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生,不说没有,是非常少见的。再加上她身体线条匀称,个子也不矮,两条修长的腿,活脱脱就是一个衣服架子,时髦的衣裳穿在她身上,透着一股赏心悦目的味道。

叶晨走到姚玉玲跟前,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姚玉玲,这么晚你这是要出去办事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路上可得小心点,别遇到坏人。”

姚玉玲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然后说道: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真有小流氓出来嘚瑟,看我不挠他个满脸花。叶晨,我闻着你身上有酒味儿,你这是干嘛去了?出去喝酒了?”

叶晨微微点头,然后看着姚玉玲,笑着说道:

“今天秋至,抓秋膘。师父家包了饺子,喊我过去吃,陪着师父喝了两杯。”

姚玉玲嘿嘿一笑,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同样都是徒弟,马师傅可够偏心眼儿的,大新就没这待遇,我听说马师傅瞅他老不顺眼了。对了,差点忘了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衣服改回来了,等到再出车的时候,陆叔怕是真的要给我换岗了。谢谢你,叶晨同志!”

说完,姚玉玲伸出她青葱一般的小手,要跟叶晨握手表示感谢。叶晨不禁哑然失笑,不过女生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也不好让人下不来台,于是轻握着姚玉玲的几根手指,随即撒开。

牛大力吃完饭正在院子里消食儿,远远的就看到了姚玉玲和叶晨在那里说话。后来看到两人手都握上了,牛大力心里别提多酸了,大声在远处喊道:

“叶晨!”

姚玉玲听声音就知道是牛大力那个败兴的玩意儿,她实在是懒得跟这块狗皮膏药接触,于是笑着对叶晨说道:

“叶晨,家里酱油用完了,我去买瓶酱油去,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牛大力走到叶晨跟前的时候,姚玉玲已经走出了老远。牛大力打量了一眼周围,然后把叶晨给拽到了一边,叶晨撇了眼牛大力,然后说道:

“把你的爪子拿开,我刚洗的衣服,都被你抓上黑手印子了。有事儿说事儿,少跟我动手动脚的。”

牛大力因为是司炉工的缘故,每天干的就是往锅炉里上煤的活儿,虽然戴着劳保手套,可是两只手还是黢黑的,打肥皂洗都洗不干净。除非是在澡堂子里泡上两小时,洗完澡能干净个片刻,一到上班时又黑了。

牛大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叶晨,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啊,你没事儿的时候能不能别总跟姚儿黏在一起?”

叶晨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牛大力,然后说道:

“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她爹还是她妈?她爹妈都没管了的事儿,你就能管了?你算干什么吃的?”

如果不是打不过,牛大力真想掐死面前这个家伙。他痛苦的闭了下眼睛,片刻后睁开,露出一副赖叽的表情,然后说道:

“叶晨呐,你看你长得标板儿溜直,浓眉大眼的,你找啥样的找不着?能不能别惦记着我的姚儿啊?”

叶晨眉毛微皱,他斜睨着牛大力,然后说道:

“把话说清楚,姚玉玲啥时候成你的了?你跟她确立关系了,还是领证了?别说我没那心思,就算是我想追她,也用不着你同意吧?还是那句话,你算干嘛吃的?再跟大院儿里满嘴胡咧咧,我把嘴给你打歪,你信不?”

说罢,叶晨没再搭理这二货,径直的朝着自己屋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后背传来一阵风声,直奔他脑袋袭来。

叶晨虽然今晚吃饭的时候,小酌了几杯,可是丝毫没影响他的行动能力,身形迅速的朝着旁边一闪,随即就见牛大力拿着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一下子砸空,身体失去了平衡,朝着前面泥地“啪叽”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叶晨肺都要气炸了,这货竟然还敢下黑手偷袭自己。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穿着三接头皮鞋,照着牛大力的大腿根儿就是一脚,直接踢到他麻筋儿上,疼得他在地上鬼哭狼嚎。

吴长贵下完棋去到厕所解手,刚从厕所里出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叶晨,然后说道:

“叶晨,大家都是一个院儿的,你这是干啥?有啥话不能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