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风止竹静,两人依旧相隔十数米相视。
下一秒,细密的咔嚓声响起。
自第一声青竹断裂声响起,以两人为中心,方圆十数米范围内的青竹一根接一根断折,枝叶摇曳的沙沙声与坠地的动静此起彼伏。
“好小子,你果然有几分实力!”那贺烈放声大笑,随后死死盯着苏木手中墨刀。
“此刀颇为不凡,可有名字?”
“墨刀。”
“好,今日能收获两柄宝刀,实在是幸事!”贺烈舔舐了一下嘴角,话虽如此说,但其心中却是有几许骇然,方才这一番碰撞之后他感觉像是与一头人形猛兽碰撞在一起。
自对方刀刃处传来了如巨浪般的怪力,短短几息之内,就令他虎口处作痛,握刀的手臂也有些发麻。
而这徐来竟是无事人一般,也不知是否如自己这般在故作镇静,实则是在趁机缓一缓。
“休息够了么?”苏木平静开口。
闻言,贺烈冷哼一声,眼眸中杀意凛然,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但并没有聚集在身体各处,而是全部往手中烈阳倾注,瞬息间烈阳喷吐出淡淡赤色荧光。
“血屠一式,尸横!”
贺烈改单手为双手握刀,眼眸中闪烁赤芒,踏前一步,周身煞气弥漫的瞬间,贺烈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施展出了一式惊人的杀招!
这一刀不算太快,但却让苏木心生无法闪避的怪异念想。
“吁。”
苏木眼中首次闪过一抹凝重,这才是断头刀贺烈真正的实力,面对这一刀,苏木感觉有置身于枯骨堆中似的,周遭的空气也变得有些凝滞。
苏木紧握墨刀,体内十二条血溪奔涌咆哮,一瞬之间就将这股凝滞感冲破撕碎,比先前还要浑厚数倍的淡金色般若真气运转。
这一瞬,那贺烈眼眸中无法掩饰流露出一丝骇然,他难以置信眼前这徐来竟是身怀浑厚的真气,这等程度的真气是他生平仅见最强的一人,受到这股真气影响,他体内的真气运转竟是出现了凝滞感。
“这怎么可能……怎会有如此浑厚的真气!”
在贺烈眼中,苏木周身有一层淡金色荧光笼罩,这等真气浑厚到宛若要凝成实质一般,继而急剧凝聚至他手中的墨刀之上。
这一刻,墨刀内蕴幽邃的蓝光闪烁,并绽放出有些耀眼的金光。
第一式.刀斩肉身!
这一式并不属于原本的长生刀法中的任何一式,而是苏木将厮杀与抡锤时的感悟结合后悟出的一式,但还并未得到完善,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使出。
借由贺烈杀招给予的压力下,这一刀苏木很顺利施展而出。
“咻!”
墨刀破开长空,疾风呼啸中由上而下一刀斩出,遥隔着将贺烈周身弥漫开的煞气斩断,与那贺烈手中血色之刃狠狠碰撞在一起!
“铛!”
两人交手来从未有过的金戈交鸣声炸开,一金一赤,两人交手溢散而出的真气激起地面枯叶,飒飒声中朝着四下飘飞。
“如此下去我必输无疑!”碰撞的瞬间,贺烈先前就感受到的怪力更甚,若非此刻他是双手握刀,只怕下一瞬烈阳就会脱手而出。
而斩出如此惊人一刀的徐来只是单手,而且其面色依旧平静,一时间,贺烈心中生出从未有过的惧意。
但下一瞬,这可耻的念想被他狠狠撕碎,他贺烈不弱于人,若败退,毋宁死!
贺烈口中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其双眼血丝密布,身上除了煞气外更充斥着几分癫狂之色。
“血屠二式.遍野!”
煞气如山,气势上竟是比起方才的尸横更甚!
“血屠三式.尸山!”
贺烈整个人癫狂如疯魔,口中发出厉啸,骇人无比!
两人皆是锻体八层,但苦修多年长生拳的苏木,在力量与速度方面本就强出贺烈一大截,加之苏木在黑风山将般若心经突破至第五境,内功真气有所成的苏木更是远超贺烈。
这也便是苏木的底气所在,此刻苏木也清楚这是贺烈最后的疯狂,贺烈的刀法很怪,每出一刀其身上的气势都会暴涨一截,他这是想要凭借着一股狠劲要将自己一举斩杀!
但这一切并不能如贺烈所愿!
苏木呼吸之间,已是化为液态的般若真气运转到了极致,顿时,苏木的速度与力量再次暴涨一大截。
“这不可能!”贺烈面色狰狞无比,他这才明白直至现在为止,苏木竟还不是全力,绝望与愤怒交加,贺烈越发癫狂。
“给我死,血屠四式.血海!”
尸横遍野,尸山血海是贺烈最为强大的杀招,当初斩杀那碎骨锤文宇他也只不过是施展了三式,他心中甚至有几分自信,若是让他完整的施展出四式,纵使是面对金戈武师又如何,他也能斩了去!
面对癫狂的贺烈,在这最终杀招挥出的一瞬,苏木浑身轻颤,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长生刀法(5境登堂入室1%)
明悟涌入心头,苏木手中的墨刀在全力灌注之下透出一股骇人的锋芒,这股锋芒将侵袭而至的煞气破开。
“锵!”
苏木周身筋骨发出嗡鸣声,墨刀斩出,后发先至,比之先前的一刀更快,宛若要将眼前一切斩断。
“铛!”
墨刀破开尸山血海,带着无匹的锋芒势如破竹斩在了烈阳之上,
“咔嚓!”
没有震耳的金戈交鸣,有的只是一声脆响,烈阳应声被一刀斩作两截。
“烈阳……断了?我竟然败了!”
几息之内,贺烈身上的癫狂散去,面上剩下的仅有不甘与骇然,他难以置信看着手中的断刃,喉头苦涩无比。
顷刻后,贺烈面露痛苦之色,他竟然再次败了,他的武道之心在这一刻支离破碎,整个人也如垂暮老者一般散发着死志,贺烈松开手中断刃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一张清秀英俊的面容。
若非苏木早在悬赏令上见过贺烈真容,此刻定会大为惊讶。
做完这些贺烈跪倒在地,双手无力垂下,他没有求饶,声音沙哑无比开口。
“是我败了,徐来阁下可否为我解惑,好让我死得瞑目。”
“请讲。”
苏木墨刀抵在了贺烈脖颈处,刀尖有鲜血流淌,只要贺烈稍有异动,他就将毫不犹豫斩下其头颅。
“此刀是何人所铸?”
贺烈看向将要杀死自己的墨刀,他心中有着一丝强烈的不甘,在他看来这徐来不过是仗着真气雄厚与宝刀之利,刀法其实并不如自己,若是持有墨刀的是他,今日活到最后的一定会是他!
“东羿村,赵远山。”苏木平静道。
闻言,贺烈面露疑惑与懊悔,他竟是从未有听闻过这村子,更是从未听闻过赵远山,江云竟是有如此大师,若是他遇到的不是墨云这个名不符实的铸造大师,而是赵大师便好了。
“徐来阁下的刀法师承何人?”贺烈抬头直视着苏木,眼中闪着一丝傲然。
只见得苏木摇摇头,“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贺烈心中震惊到无以加复,苏木这简洁的四个字将他心中最后一丝高傲与侥幸狠狠撕碎,他看得出徐来那一招并不完善,只能称得上是半式,但如此惊人的刀法竟是徐来自行悟出的!
这一刻,贺烈感到深深的挫败感,脑海里止不住开始走马灯般掠过他一生的经历,世人皆道他生性嗜杀,而最初并非如此。
少年的他便是痴迷于刀,于刀之一道上也颇有天赋,自恃甚高,所遇贼人无不成了他刀下的亡魂,直至遇到了他的师父鬼刀老人,那一次他败的很惨。
而鬼刀老人非但没有杀他,反倒提出要将刀法传授,贺烈自然欣喜若狂,但鬼刀老人提出了一个条件,令贺烈屠一村以表决心。
刀者,杀戮之兵!
为了刀法的贺烈挣扎几番后照做了,随着刀法的精进,他生性大变,时常癫狂无比,甚至失去理智,他在杀戮一道上愈走愈远,最后鬼刀老人也死在了发狂的贺烈手上。
“我……难道做错了么?”
无人回应,唯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不止。
“徐来阁下,我的确是……远不如你,我贺烈败的心服,来吧。”
说罢,贺烈反倒有些释然,他抬起头颅最后看了眼苏木,缓缓闭上眼
苏木举刀,寒光一闪,血溅三步,一颗头颅抛飞后坠地咕噜噜滚出了三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