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两年前,这位吹单黄管的师弟刚上大一。
师弟是个很有想法的师弟。
多数人大学第一年憧憬着无拘无束与恋爱,师弟却只想怎么搞钱。
怎么搞钱,出去代课呗。
于是师弟军训结束的师门宴上就借机向师哥师姐们毛遂自荐,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师门宴没过多久,一个毕了业的师姐就给他发信息,说有个社团课的活,学校距离有点远,课时费200,问他接不接?
师弟一听200,别的什么也没多想,连声感谢师姐,应下了这个活。
之后就有一个微信名叫郑老师的人加了他。
师弟就是这么和郑老师搭上的线。
学校确实远,师弟第一次去上课的时候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到地儿才算刚好赶上时间。
也没见到这个郑老师,只是和一个带队老师碰了头。
就这么的上了一个月的课,师弟拿到了他的第一笔课时费,800块。
发了课时费之后也没忘记师姐,请师姐吃了个饭。
吃饭的时候他还问师姐这个郑老师是干嘛的,师姐具体有也不清楚,她也没见过这个郑老师。
不重要,按时发课时费就行了。
转眼又上了一个月的课,第二个月发课时费的时候,郑老师问他周末有没有时间上门代课小课,一节课80。
挣钱这事,师弟能没有时间吗?
答应了郑老师之后,郑老师才告诉他这个学生就是他社团班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他还很有记忆点,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学得好,是这个孩子开学没多久就把乐器给摔坏了。
第一次上门给这个孩子上完课,下课之后郑老师和他问了问情况,然后告诉他安心代课,以后有学生都会给他,并提示他千万别搞小动作,让机构发现会很麻烦。
师弟当时一口保证让郑老师放心。
也是这次交流,让他知道原来他代课的这个学校背后是有一个机构在运作的。
眼见一学期快结束了,又是一个周末,他给孩子下了下课之后,孩子爸爸端了盘水果和他聊了起来。
问他给自家孩子上一节课挣多少钱。
师弟就闻着味了,坦白说80。
家长听完点点头,和他商量以后能不能他们直接对接,150一节。
师弟当时很动心,但是又迫于郑老师那边给过的压力,没有第一时间应下这事。
回去之后他反复在想这事,最终还是没经得住这150的诱惑。
再去上课的时候,他和家长就把这事悄悄定下了。
家长之前一节课要支付200,现在变成了150。
师弟之前一节课挣80,现在变成了150。
两边都获得了实惠。
最后的问题就是怎么和郑老师这边交代了,当时孩子还剩一节课,也面临续费的问题。
家长就给出了个主意,“谷老师,我给那个郑老师发信息,说马上期末了,先把乐器课停一段时间。”
“然后你这边也给郑老师这么说。”
“等期末结束之后,我就说孩子期末成绩不理想,乐器课暂时不上了。”
师弟一听,这个法儿高啊。
两个人就这么和郑老师先后说了这番话。
郑老师表示理解,还告诉师弟别着急崔家长复课,说孩子学习要紧,不学了就不学了,千万别得罪家长。
师弟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再没有半点顾虑,每周照常来学生家上课,把郑老师彻底抛到了脑后。
临近期末,学校社团课停了,师弟就等着结最后一个月的社团课工资了,可等到放假郑老师也没有联系他。
越等心里越不踏实,便主动问了一句。
这一问,郑老师回复他机构还在讨论他的违规操作。
师弟顿时慌了,心想事情败露了,硬着头皮问郑老师他怎么了。
郑老师的回复还是很客气,让他先别着急,等答复。
师弟接着就给家长打去电话,家长也纳闷了,心想是不是孩子那说漏嘴了,也不该啊,他叮嘱过孩子就说不学了,他让师弟先别着急。
家长回家一问,破绽还是出在了孩子这里。
社团课停课的第二周,有一天负责社团课的教务女老师来到学校,找到孩子班级,问孩子寒假要考几级。
一个三年级的孩子,能有什么心眼。
再加上距离爸爸的叮嘱已经过去半个月多了,脱口而出考一级。
家长听到这就知道坏了事,忙问孩子那女老师还问你什么了。
女老师接着问了孩子哪个老师让你考一级啊?
孩子说谷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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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起来八百个心眼是有了。”李安勐灌一口啤酒。
郑海涛夹起一粒花生米喂到嘴里,“害,都是为了点钱呗,越是这种不明不白的机构,这种事儿就越多。”
李安叹,也不知道未来他的机构会不会遇到这种事,“所以事情败露了,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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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自知理亏,见事情败露,便按照家长教的思路和郑老师摊了牌,把责任都推到了家长身上。
说是家长非要这么干。
刚开始郑老师还和他说不要急,还在讨论。
可后面渐渐郑老师就不回他的信息了。
坏了。
心想最后一个月可是上了五节社团课,特么1000块呢,他来回一趟差不多得五个小时,他容易么?
而且他才给那个孩子上了3节私人小课。
自知理亏,他也不好向师姐寻求帮助。
便只能和家长商量怎么把这个钱要回来,哪怕要回来一半也行。
家长也是这时才知道师弟连郑老师的电话都没有。
师弟想家长应该有吧。
家长还真没有。
不过接着家长拿起手机翻了起来,郑老师的电话他没有,可郑老师机构的财务电话他有。
当时孩子乐器摔得严重,要换配件,郑老师给了他一个支付宝账号,让家长把修理费转到这个账号,并告诉家长这是他们机构的财务账号。
幸好家长保留了两天记录,转账截图和号码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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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码我找人查了,还在使用,机主就叫王兴芳。”
郑海涛说完带拿了根烟,“怎么说哥,找人打个电话试试?”
李安:“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师弟。”
郑海涛:“马飞帮忙找的,他和这个吹单黄管的孩子高中就认识了。”
李安:“你给他说这事了?”
郑海涛:“没,那天和你打完电话晚上和马飞喝酒,我想着他圈子里跑演出的人多,郑老师不是手里演出活多么,就让他帮忙打听打听,他多的也没问,我也没提你。”
李安长出一口,“你说这个师弟打了半年都没有打通的电话,我们能打通吗?”
片刻,“什么**财务,就是给家长装装样子,九成九就是一个人。”
郑海涛:“有名有电话还不好找么,这事我二叔能帮上忙。”
李安:“等等,海涛你刚才说这个学校后来和哪合作了?”
郑海涛:“一个小机构,名字叫个什么新昌还是新么,反正不大,一个蓉师的12级毕业生搞的,我从这人再打听打听?”
李安想了想:“先这样吧,我回去再想想,你把那个电话先发给我。”
郑海涛把王兴芳的电话发到了李安微信上,接着端起杯,“哥,恭喜。”
李安一愣,接着反应过来,笑着举杯:“老师给你说啦?”
两人碰了一下各自饮了一口,“你也是,这么大的好事也不发个朋友圈。”
李安:“害,低调低调。”
这时陈璇来了电话,问李安在哪。
没一会一辆风骚的红色野马停到路边,接着陈璇和孙雨曼两人从车上下来。
在这吃东西的都是附近的大学生,顿时被两个美丽的大姐姐所吸引。
郑海涛连忙起身,“嫂子好。”
陈璇已经适应了这个称呼,微笑着和郑海涛点了点头。
李安为海涛介绍,“孙雨曼,叫孙老师就行了。”
郑海涛连忙:“孙老师好。”
李安:“郑海涛,好朋友,也是钢琴老师。”
孙雨曼笑:“郑老师好。”
孙雨曼一句郑老师,顿时间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孙雨曼今天才得知李安的遭遇,第一时间便要把这个郑老师挖出来挫骨扬灰。
这又得知已经找到了姓名电话,当场便拿出手机让李安把信息给她。
“心意领了,”李安端起酒杯喝了一个,然后劝道,“这她还能跑了,今天不聊别的,就撸串。”
郑海涛转头:“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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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两天李安还是按部就班地上课练琴,该吃吃,该喝喝,该打球打球,该睡觉睡觉。
期间和几个孩子家长联系了一下,讲明了暑期集训班的事情,两人一组,一天一个半小时。
除了马可爸爸解释说孩子已经报了一个辅导班,只能参加十天的钢琴集训以外,剩下的孩子家长都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徐丽、宋成,还有小北妈妈,挂了电话就给李安转了集训班的费用,一千三。
现在已经确定要参加集训班的孩子有车琳,于小北,刘丰瑞,王小虎,马可(七天),林果果,宋木子。
一共七个孩子,李安现在纠结要不要把胡大宝也整过来。
他的顾虑是每天一个半小时,孩子坐不坐得住?
可如果胡大宝来了,刚好凑八个人,四组。
对此陈璇的建议是算了,“孩子太小,季洋不一定能应付,大宝又不像木子,动不动就哭。”
“也是。”李安放弃了,“七个就七个吧。”
陈璇忽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你说季洋能给车琳指点吗?”
李安:“多多少少吧,正好让车琳自己一组,和季洋两个人一人一台琴练就行了。”
陈璇:“不是吧,车琳小北肯定想一组,你就成全人家一下呗。”
李安:“又不是来玩的。”
陈璇:“这你就不懂了吧,女孩子就喜欢和玩得来的往一起凑,我小时候就这样。”
李安疑声:“我怎么这么不放心呢。”
陈璇:“你听我的准没错。”
李安和陈璇在饭桌上讨论,几个孩子在群里讨论。
考完毕业考的五小支虽然还没有正式放假,但是已经得到了手机支配权。
得知即将来老师家上暑期班,又得知大家都参加,一个个那是相当的激动。
可这激动中也都暗怀各自的小心思。
刘丰瑞想和王小虎一起。
王小虎不是不想和刘丰瑞一起,可他更想和车琳一起。
马可既想和刘丰瑞一起,也想和王小虎一起,尽管他只能上七天。
三个男孩都没有明说。
直到小北一记直球,直接表达自己想和琳琳一起,车琳的回复是一个憨笑的表情:没问题。
于是形势就明朗了。
见两个女生捆绑,三个男孩也决定把他们分为abc。
今天ab一起,明天bc,后天ac。
躲在屏幕后面的季洋大师姐快要笑死了,这几个孩子也太有意思了。
这事儿难道不是老师说了算嘛!
!
季洋把孩子们的群聊截图一张一张的发给了李安。
李安看后也是哭笑不得,这群小东西还擅自做主了。
不过确实如陈璇所说,两个女孩想一起。
那他就成人之美呗。
但前提是不能在练琴的过程中相互干扰。
八万一:季洋,我先给你提个醒,到时候你得给我盯死了,练琴的时间绝对不允许说话。
洋洋洋洋: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非常严厉地盯着他们!如果我没有做好,您就扣我工资!
八万一:好。
-
周四上午,李安一早来到802先把晚上管弦系音乐会的曲目过了一遍。
接着叫高睿锦来上课。
课上的还不错,李安觉得这次月考高睿锦应该能打一个小小的翻身仗。
下了高睿锦的课,李安问高睿锦的听音练得怎么样了。
小高请求道:“李老师,您再给我三天时间。”
李安同意了。
高睿锦离去,接着李铮敲门进来。
李安乐:“练好了?”
李铮点点头。
李安:“那就来吧,背过去。”
三个标准音过后。
“当。”
“re。”
“当。”
“mi。”
“当。”
“sol。”
“当。”
片刻,“降si。”
“确定?”
“嗯。”
李安点点头,不错不错,“非常好,回去继续听单音,再练一周。”
得到了李安的肯定,李铮更有信心了,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叔。”
叔侄二人聊了一会,李安忽然问:“你是不新办了一张蓉城的电话卡。”
李铮点头:“咋了叔?”
李安:“去办公室把手机拿来。”
李铮拿来手机,李安就当着李铮的面用李铮的手机拨了王兴芳的电话。
“都——”
“都——”
“都——”
三声响完,电话被接起,“喂。”
李安眉头皱起,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灵光一闪。
“喂,您好,这里是艾斯博少儿英语培训,咱们这正在搞暑期活动,专门针对幼小衔接,折扣力度非常大,咱家这边给小丫考虑一下吗?”
片刻,电话里迟疑了一番。
“你等等,我问问昂。”
老太太的声音很慈祥。
接着李安就听电话那头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片刻,老太太声音又近了,“不好意思老师,我们不需要。”
李安嘴角扬起:“打搅您了,祝您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