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老汤拿着手机在机场门口站了五分钟。
最终他还是给李安发了条信息。
老汤：走了哥们，再见
本来他想走得酷一点。
片刻。
李安：方便接电话？
老汤没想到李安居然陪着丈母娘还能给自己秒回，心里顿时乐了一下，接着给对方拨去电话。
“怎么还方便打电话呢？”他问。
“我在学校呢，这是准备上飞机了？”电话里答。
听到李安的声音，老汤实在酷不起来了，就一股脑的把憋在肚子里的话一泄而空。
说完他心中畅快无比。
即便今天再回味，老汤还是觉得昨晚各种奇妙。
只是电话那头的李安听完说他矫情，“上去认识一下就得负责了？等下次，下次猴年马月，哎，你老汤你学音乐可惜了，你应该去写言情。”
老汤懂李安的意思，但是他觉得李安不懂他的感觉，不过对方懂不懂不重要，“替我保密，昨晚的事儿我可就告诉你一个人了，你可别把告诉吴复生。”
电话里李安乐：“你刚说什么了吗？”
老汤也乐：“真假。”
两人隔着电话信号大笑起来。
老汤：“走了走了。”
李安：“到家吱一声。”
挂了电话，老汤进了值机大厅。
他没告诉李安谁是薛莉，没告诉吴复生昨晚他见过了薛莉。
飞机轰轰隆隆起飞，他望着窗外，蓉城越来越小，小到高楼大厦都像变成了立在地上的可乐瓶子，小到他都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叫薛莉。
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小葫芦，老汤收回目光躺好。
蓉城再见。
姑娘再见。
-
老汤矫情。
李安可不矫情，得敢想敢干。
趁热打铁，乘胜追击是他做事儿的风格。
人家陈璇妈妈给做了两顿饭了，还给他带了礼物，他不能只看在眼里。
老汤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准备去给杨双羽上课，他计划下课闪人，回去剁馅子明天早晨给陈璇妈妈包顿馄饨。
杨双羽的课上得顺利，他上节课布置的299-36条杨双羽完成得还不错。
但是问题不是没有，和激流一个问题。
耐力不足。
说耐力不足也不确切。
这里的耐力不足不是体力跟不上，而是肌肉的协调出现问题，导致演奏到最后，双手落键一定程度上变形，不能再维持一开始的状态将作品完成。
其中牵扯到的问题细碎，任何一个因素都会促成这种所谓的耐力不足。
从个人经验的角度，李安首先认为杨双羽之前的方法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基本功也是扎实的。
那么问题大概率还是出在琴商上。
下课之后，李安再次强调，“得学会偷懒。”
他举了个例子，“弹钢琴是体力活没错，但是你觉得职业运动员在钢琴前的耐力能比林郎更强吗？”
“得学会分配你的力量，一定记住，手臂手腕手指是一体的。”
李安坐到钢琴前做了个开头示范，同样的299-36条，第一遍他弹得和放鞭炮一样，噼噼里啪啦速度飞快，杨双羽听得心中高呼过瘾。
可第二遍李安弹得和第一遍一模一样，杨双羽听不出任何区别，有些惭愧道，“老师，两遍我听着没区别。”
“你听不出区别很正常，”李安解释，“这两遍开头本来就没区别，因为我只弹了开头。”
杨双羽竖起耳朵。
“但是我第一遍只用了手指，其他部位全都锁住了，也就是你所理解的手臂和手腕都是僵硬的。”
杨双羽眉头一挑：“！？”
根本听不出好吧！
“第二遍是就是正常的放松演奏，如果我按照第一种方式把这首曲子弹完，即便能维持这种状态到结束，可弹完手腕胳膊会很不舒服。”
杨双羽不解：“老师，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还是觉得我弹的时候挺放松的，弹完也没有不适感。”
李安：“你回去再仔细听听这节课的录音，听听你刚才弹的那一遍。”
“听我说，你这个问题不大，但是看起来有点笨。”
“额。”第一次在钢琴前被说笨，杨双羽有点不好意思，“老师您说我改。”
李安起身笑答：“也没什么可改的，还是一直给你强调的那个问题，手指再积极点，有些地方是需要手指去带动全身的，要学会借力。”
“再给你举个例子，用冲刺一百米的力量去跑一千米，什么结果，明白了吗？”
杨双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老师，您的意思是在一些连续快速的跑动中要借助演奏的惯性。”
李安：“对咯，这种连贯可以直接体现在音乐中，你想想在快速跑动的时候为什么能做出强弱。”
杨双羽：“该重的地方要重，该一带而过的地方要学会偷懒。”
李安：“这个懒说起来轻松，实际演奏当中可一点也不简单，不管练音阶琶音还是练习曲，都要带着这种思考，慢慢积累，慢慢感悟，弹的东西多了，积累够了，你就算掌握了。”
杨双羽：“谢谢老师。”
李安摆手：“下课，周四周五吧，再给你两天时间，周五我再听听，这两天别着急提速，尤其是第十七小节那一段，下键的时候掌关节一定要撑住，下键速度再快点。”
杨双羽：“好的老师。”
说着杨双羽收起钢琴上的录音笔，“老师，那月底内个大师班我还报名吗？”
李安想了想：“你想参加吗？”
杨双羽也拿不定主意，一边他挺想听听蓉师教授的课，一边他又担心自己的想法会得罪老师，他听赵伟达说李老师和曹老师之间有点不对付，而这次的大师班是曹老师组织的。
“老师我听您的。”
孩子到底还是孩子，两句话就把自己的想法暴露了。
李安寻思既然这样那就让杨双羽报个名去上节课吧，体验一下，也省得到时候让人背地里说他不支持学校工作。
“报一个上去弹弹吧。”
杨双羽：“好的老师。”
李安：“行了，去上乐理课吧。”
杨双羽前脚离开，李安跟着后脚撤退了。
上午去找秦勇的时候他已经给桃子打过招呼。
买肉买白菜，剁馅，这是李安下午的去全部工作。
买好食材回家的公交车上，他给陈璇打了个电话，母女俩刚烧完香，陈璇说给他求了个签，今年会特很顺
他问求个签花多少钱，陈璇说二百。
啧啧，肉疼。
“感谢小米老师，这钱必须报销。”
挂了电话他给陈璇发了个520的转账过去，接着陈璇给他支付宝打了个1314。
李安发了个疑问表情过去。
片刻。
小米：晚饭咯。
行。
哎。
春风得意马蹄疾，李老师下车快马加鞭向家赶去。
回到家刚忙活起来，老裴来了电话，口气倒不像是通知，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叫李安来参加晚上的排练，马上六月了，时间紧迫。
李安也不想推辞，因为忙比赛他已经推掉了一次排练，可没办法，今天谁来也不好使。
“裴老师，实在不好意思，父母这两天过来了，明天一早就走，晚上我得陪陪。”
老裴一听就知道没戏了，“那明天呢，明天晚上方便吗？”
李安：“明天没问题，抱歉了裴老师。”
老裴：“小事儿，那就明天晚上七点演播厅见。”
-
蓉城音乐学院。
老裴挂了电话，通知大家今晚排练取消，时间改到明晚。
收到通知的参演成员大都没什么意见，学校排练改时间是常有的事，今天明天无所谓，可也有人明晚已经有了安排，这忽然把时间改到明晚，心里自然是格外不爽。
这人就是弦乐四重奏的第一小提琴，白子君在蓉院的小女朋友，张云舒。
本来今天是520，今天早晨白子君却告诉她晚上要加班到很晚。
张云舒想着加班总有下班的时候，晚点就晚点呗，两人不经常十点之后才见面吗。
可白子君说这次不一样，手头的事解决不好又得去出差。
听到出差，张云舒是怕了，一走大半个月谁受得了。
没办法，她只能听从对方的，明晚补一个520。
可尽管如此，她也收到了520红包，但她还是很不爽。
这种不爽的情绪一直到中午收到裴老师的信息，说晚上排练，她心里才平衡一些。
现在好了，今晚的排练改到明晚。
她岂不是鸡飞蛋打，今晚没戏，明晚也没戏。
马上六月份了，各系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期末演出活动，她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给裴老师请假。
哎。
张云舒觉得自己要烦死了，连琴房里十六度的空调都不能冷却她心中的火焰。
她想告诉白子君她今晚不用参加排练了，她在想对方会不会也告诉她今晚的加班取消？
哎，想什么呢。
张云舒拿起手机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最后她还是不想打搅白子君工作。
不过既然今晚她有时间了，那有没有可能给白子君一个惊喜？
就算要住在公司，也不至于连下楼拿趟礼物说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吧。
想到对方到时惊讶的模样，张云舒的心情才逐渐阴转多云。
想到这里，她决定了，今晚要给白子君一个惊喜。
-
昱东八层。
“下课。”
随着王盼盼一声下课，教室里瞬间恢复活力。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高睿锦刚准备去拿盒饭，被身后赵伟达的声音叫住了。
高睿锦平时独来独往，自己吃饭，当然，之前不是没人叫她一起吃饭，刚到这儿的时候，和她住一间宿舍的两个女生还老叫她，但是那两人后来渐渐地也不叫她了。
这正合她意，不叫她还好了，少去很多麻烦。
要说整个班里谁和高睿锦关系还算不错，那就是赵伟达了。
毕竟两人都是李安的学生，平时避免不了一些接触。
只是赵伟达忽然叫自己干嘛，高睿锦转头，同时还看见了杨双羽和李铮。
三个男生快步走上，赵伟达走到高睿锦面前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有大事。”
大事？高睿锦心想什么大事，“怎么了？”
赵伟达左右看了一眼，“人多嘴杂，吃饭的时候和你说。”
于是高瑞锦莫名其妙地就跟着三个男生一起领了盒饭去了视唱练耳教室。
四人找了个角落，高睿锦坐下，却被赵伟达嫌坐得太远，“近点近点。”
高睿锦无奈，往李铮旁边又凑了凑。
“高啊，你想参加曹老师说的那个大师班吗？”赵伟达问。
这个，高睿锦目光徘徊起来，她不想参加，但这话她怎么说。
“哎呀，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想法直说，”赵伟达率先表态，“我是不想参加。”
片刻，高睿锦：“我也不想参加。”
说完她看向杨双羽，杨双羽苦笑：“我本来也拿不定主意，不过老师建议我参加。”
赵伟达：“明白了吧，现在整个钢琴专业的同学都要参加，就咱俩不想参加，怎么办，明天报名就截止了，报不报？”
高睿锦也明白了：“可老师上午也没问我要不要参加。”
赵伟达：“老师也没问我，也没问双羽，是双羽问老师，老师才建议的。”
杨双羽听着这话怎么有点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感觉，接着只见赵伟达看向他，“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这么个事。”
杨双羽点头：“我知道，要不你俩也问问老师吧。”
赵伟达：“主动出击？”
杨双羽：“对，问了不就踏实了。”
赵伟达看向高睿锦：“高姐，亲姐，要不你问问老师吧，老师要建议你参加，那我也参加，你也知道我老惹老师生气，我不敢问他。”
高睿锦面露难色，你不敢，我也不敢啊。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铮开了口，“先吃饭吧，说不定晚上李老师就通知你们了。”
杨双羽：“有道理，我看老师刚才走得匆忙，估计是有什么事，等等吧，反正明天下午报名才截止。”
赵伟达高睿锦相识一望，眼下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等等看了。
四人准备干饭，高睿锦这才发现自己忘拿一次性筷子，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赵伟达的大事上了。
“给。”正好李铮习惯性地拿了两双筷子。
“谢谢。”高睿锦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
没一会，饭菜的香味儿便传遍整个教室。
今天是520，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小小的八楼出现了至少那么两三对单独一起吃饭的男孩女孩。
这对王盼盼来说一点也不新鲜，毕竟她也是从艺考阶段过来的，这些事她见多了。
作为老师，她应不应该管。
应该。
可怎么管？
人家就是坐在一起吃个饭，她能说吗，所以暂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新鲜地下课回办公室拿东西，发现方正的办公桌上多了一束玫瑰花。
这个就很新鲜了。
不过邓仕祁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所以只能明天再八卦。
王盼盼离开办公室没多过十分钟，方正回到办公室。
接着拿着玫瑰离去。
下楼便见齐国娟的车已经停在马路边。
汽车抛锚在路边那晚，两人约定了今晚这顿饭。
是齐国娟的提议。
-
今天的蓉城似乎比昨日看起来要忙碌许多。
大街小巷的广告牌，各个pp的显眼页面，似乎人眼所见之处，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操控，煽动着一股又一股消费情绪。
所以520到底算不算节日。
有人觉得算，有人觉得不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