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公鸡打鸣。
“咯咯咯!”
“咚!咚!咚!”
鸣叫的公鸡被鼓声、铜锣声吓了一跳,从墙壁上摔了下去。
大街上,一群人义愤填膺,敲锣打鼓,在苏劫的带领下,在街道上游走着。
人群中。
有少年、少女,也有青年、妇女。
有买菜的、有挑粪的、有家庭主妇、也有教书的。
他们敲着锣,打着鼓,义愤填膺,来到了空地的广场之上,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下,依次走上了那存放在广场中心,经受风雨,满是虫眼,摇摇欲坠的木质的舞台之上。
“乡亲们!”
苏劫开门见山,“我们苦麻匪久矣,所以,我们三十八人,愿意主动出击,出城剿匪,还大家一个朗朗乾坤!”
“什么?!”
“他们竟然要剿匪!”
“当家的!你要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吗?!”
“媳妇,我错了,你不要做傻事啊!”
“儿子啊!你不要去!”
霎时间,所有被吸引过来的人群,心头猛然一震。
震惊、不屑、惶恐、担忧,不一而足。
毕竟学生降临的身份,与这些Npc息息相关,甚至有丈夫,有妻子,有儿子,他们的“妻子”、“丈夫”、“父母”又怎么愿意自己的亲人去送死?
这也让学生们意识到了这些Npc的智能程度!
除了不是没有真正的心灵,各种思维逻辑,已经与外界的真人无异了。
但是,对于学生们而言,这就是一场考试,岂能被Npc的话语所阻拦?
故此,这些冲上来的“Npc”,俱是以劝说失败而告终。
而苏劫之所以要在这里进行演讲,也是为了引起张牧之的注意,想要他拉拢他们,到时候一起去对付黄四郎。
毕竟,他们现在的行为,在张牧之眼中,就是那被压迫久了,想要在沉默中爆发,博出一条生路的有志青年。
若仅仅是一个人,张牧之可能会觉得他是黄四郎的诱饵,但三十八人,就足够张牧之给予相应的信任了。
尽管这个数量相比于整个鹅城而言,还是非常的少,黄四郎也出的起这么多人,但只要人数超过十个以上,张牧之就愿意给予一定程度上的信任。
苏劫不仅要剿鹅城外的匪,鹅城内的匪,也要剿。
“你们干什么?造反呐!”
就在此时,张牧之与他的五个兄弟、马邦德等人过来了,开口的是马邦德。
今天可是要为他的夫人举行葬礼!
这群人竟然在此刻闹事,他岂能有好心情?
尽管他贪财,但是对于县长夫人,他是动了些许的真情,并非仅仅是将其当做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衣服。
甚至于,此时的马邦德觉得苏劫等人就是黄四郎等人的安排。
“哎,师爷,让我来。”
而相比于马邦德的伤心,张牧之却是一脸的平淡,对于县长夫人的死虽然也有几分悲哀,但不多。
毕竟不熟。
更别提县长夫人的性格,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可以在未来除掉黄四郎为六子报仇的时候,顺带着为她报仇,但不会在这种时候为了她与黄四郎翻脸。
而且,张牧之觉得,眼前的这些人,不像是黄四郎的手笔。
尤其是那带头的少年的眼神——
似曾相识。
“娃娃,你是哪家的孩子?”张牧之笑问。
“我叫孙明义,是孙守仁的儿子。”苏劫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我要剿灭鹅城匪徒,让艳阳高照,大地复苏。”
孙守义,那个卖凉粉的儿子?
张牧之吃惊。
虽然孙守义是让小六子死的关键,但张牧之并不怨恨他,毕竟他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卖凉粉的家伙。
只是,他没想到,卖凉粉的儿子却是有这样的胸襟。
犬父虎子!
“大哥,不要被他迷惑,他是卖凉粉的儿子,定然和黄四郎一伙。”老三在一旁低声。
“哎,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牧之与苏劫在这一刻对视,“黄四郎的手下,不可能是这种人。”
这一眼,张牧之看出了苏劫的坚持。
这样的人,绝对不是黄四郎能够收服,除非他的演技非常好。
但这可能吗?
不可能。
张牧之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是,他不会全信。
“你要出城剿匪?”张牧之问道。
“是的,剿灭鹅城的匪徒。”苏劫再次强调。
顿时,张牧之眼神变了。
剿灭鹅城匪徒······
这孙明义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张麻子本麻子,那么这话就意味深长了。
除了要剿灭城外黄四郎的养的“张麻子”一伙儿,还要剿灭城中的真正的“张麻子”,黄四郎。
是因为父亲死了,所以爆发了吗?
逻辑上说的通。
但这眼神,可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能够拥有······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可以拉拢,一同对抗黄四郎的盟友。
这是唤醒整个鹅城百姓觉醒的契机。
张牧之立马抓住了这一点,拱手道:“年少有为,佩服,可你们人多势众,也架不住麻匪有枪。”
这样的少年英才,他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苏劫笑道:“县长大人不用担心,我等乃鹅城人士,对附近十分熟悉,只要运作得当,麻匪手到擒来。”
张牧之等人还想再劝,但苏劫已经带着一大堆人跑下了擂台,不顾人群中“亲朋”的阻拦,推开他们,往城外而去。
张牧之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老七望着苏劫等人的背影,皱着眉头,“看他们的样子,好像真的要出城,不该是黄四郎的手下。”
“还是按计划行事。”张牧之叹了一口气,“我们就六个人,拦不住他们,目前还是先拿下黄四郎重要一些,若是计划顺利,我们还能够去救援他们。”
“明白。”
只是,接下来的计划并不顺利,张牧之并没有捉到黄四郎,只是捉住了黄四郎的替身,虽然也捉到了城中两大家族的首脑,换取了一大笔的钱,但张牧之并没有高兴的意思。
“我们来鹅城是为了什么?”老七看着满桌子的银子,双眼放光,但又有点急迫。
“钱啊。”除了张牧之外,其他的兄弟,包括马邦德,都异口同声。
“没错,既然钱已经到手了——”老七拍手,看向了张牧之,“大哥,什么时候走?”
顿时,气氛安静了下来。
唯有马邦德在附和老七,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都没有开口,面色俱是有点沉默,因为他们都发过誓,要为小六子报仇。
虽然他们也想走,但最后还是需要张牧之这个做大哥的开口。
张牧之瞥了眼老七这个第一口开口要走,放弃了给小六子报仇誓言的兄弟,突然觉得他和“汤师爷”有点像。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老七的态度。
毕竟,他们是兄弟,或许有了小心思,但还是听他这个大哥的话。
“不走。”张牧之淡淡的说道,“我要的是黄四郎的钱。”
“两大家族的钱不是钱?”老三无奈。
“是,但也不是。”张牧之话里有话,“六子,夫人,两条命,必须黄四郎来偿。”
“你这是玩命儿啊,赌徒!”
马邦德开口了,看着满桌的钱,他也不心疼自己夫人的命了。
虽然他对夫人动了真情,但有限。
“那这些钱怎么办?”老三问道。
“发出去。”
“发出去!?”老七惊呼。
“发给谁?”老三拍着桌子上的银子,一脸的不舍,但还是会听张牧之的话。
“发给穷人。”张牧之点燃了一支烟,吞云吐雾。
“谁是穷人?”马邦德不理解了,他们这些人不就是穷人吗?
张牧之吐出一口白烟,道:“谁穷,谁就是穷人。”
老二开口:“那白天的那群人呢?”
老七撇嘴:“别提他们了,都一整天了,还没有消息,估计已经全军覆没了,就是一群傻蛋。”
张牧之面色阴沉。
这么说,他也是傻蛋了。
钱还是照发了,不过却是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
夜尽天明之际,苏劫等人回来了!
时间回到苏劫等人出城之前——
“你说,城中孙守义的儿子带头,要出城剿匪?”黄四郎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件事情,哈哈大笑,“那家伙在他爹死了之后,发疯了不成?”
黄四郎的管家道:“不清楚,不过他纠集了一批人,目前已经出城,唯一奇怪的是,那批人之间虽然相互认识,但不应该集体发疯。”
“你的意思是,有蹊跷?”黄四郎面色稍稍严肃,“也就是说,那孙明义,那个卖凉粉的儿子,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拉帮结派,而且还隐藏的很好,直到今天才暴露?”
管家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有这个可能。”
黄四郎面色难看:“那为什么这个时候暴露?是觉得那县长是他们的希望吗?”
管家低着头,不敢直视黄四郎那凌厉的目光。
“算了,派人去通知一声,让他们有去无回,鹅城不差那近四十个人。”黄四郎随意的吩咐,接着问起了胡万的事情,“那家伙究竟死没死?找到他!”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