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桑凝又做回那个梦。
梦里,人不再徘徊于山脚下,而是停留在少年重伤的不远处。
按照过往,古桑凝上前去了。
不同以往,少年此时身边多了一名妙龄女子。
背对着她,轻轻唤着昏迷过去的少年郎。
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妙龄女子锲而不舍的呼唤下,少年郎悠悠醒来。
下一瞬,目光阴鸷,手若钩状的探向了妙龄女子的脖颈,作势要扭断了去。
古桑凝扬眉,倒也能理解少年。
毕竟,当初捡到人时,重伤濒临死亡。
凡是每一个遭受迫害的人,都会对世上的一切所有物抱有深深地警惕心。
“诶?你松手,是我救了你……”
少年郎一听,僵了一下,手缓缓地从那纤细白皙的脖子上拿开。
“是…你救了我?”
声音嘶哑而难听。
“我正好在山涧里采药,路过这儿见你浑身是血,便捣碎了药草给你敷上,也不知这符文是谁画的,似乎有止血的异效……”
后面的话,少年郎没有听清,烙印在他脑海里的仅有那如仙人之姿般的容颜,以及她细心照顾他的前半句话。
师姐,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你说,是吗?
卧槽?!
古桑凝吓得从梦中惊醒,尚未缓过劲,忽而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息。
床头前有人姿态端正的坐着,一双黑眸如同豹子般在黑暗中泛着妖异的暗芒。
古桑凝被吓得心脏骤然停止,在辨别到来人的特征时,怒不可喝出声:“牧流莲,你有病呢?”
这种变态的举止,当今天下无二。
牧流莲半垂下眼眸,手指摩擦着腰间挂着的暖玉。
菱唇轻启,声音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从前,有个少女在山林里救了一少年,将满身是血的少年带回了师门,偷偷藏了起来。
后来少年被师门发现。
有道之士推算,少年命运多舛,命中带煞,上克父母下克近亲,断定少年会给师门带来祸端,执意将少年送走。
少女不依,在师父门前跪了三天两夜,才得到师尊的应允。
少年得以留下养伤。
在少女精心照顾下,少年的伤势大好。
俨然失了留下的必要。
但是……
少年为了心中一己私欲,不惜自断筋骨,导致双腿恶化,换来了持续医治的机会。
少年如愿留下,亦也成了残废,终生与轮椅相伴。”
古桑凝默默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杏仁,这货真不是个变态吗?
心下犹疑,手上却分外娴熟的剥起杏仁来。
咔嚓咔嚓的声响在静谧的屋内回响。
就像老鼠趁黑跑出,偷食东西的动静。
许久,那道声音悠悠传来。
“少女不与世俗女子同,从未依赖他人,全屏自身的韧劲,精修师门道法。
但求能与少女亲近,少年背弃了家族血仇,甘愿沦为道家子弟。
此后两年,形影不离。
少年私心里觉着,自己会成为少女的依靠。
可是,少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人。
那人自幼在师门长大,道法之高深远不是同龄人可以比拟。
世人皆有幕强心理。
少年亦是这般觉着。
故而,瞒着师门,拜了外师,练起了逆写符。
顺应天道为阳,逆流而上呈阴。
一个名门正道却出了一名邪魔外道,着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