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猎户的腿脚胳膊到底还是受了伤。
牛二帮着给诸位一一诊治。
也就是简单地拔掉长剑,涂抹药汁。
常年做猎户,难免会踩到旁人的埋伏圈,机关井,或者是被蛇咬了,被野兽给拱了,也就互相帮忙进行疗伤。
倪土的车篷上更是扎满了长箭,把整驾车戳成了刺猬。
马五上前要拔掉这些长箭,倪土却冲他摆了摆手。
修整了一番,倪土吩咐将所有伤员抬进轿车里,还有拉货的木车板上。
倪土则骑上了马匹。
躲在树林里终究不是办法。
万一等到夜黑的时候,城门里的歹人围拢上来,一通放箭就将他们全部毙掉了。
倪土举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朝周围望去。
发现五里路开外的地方有一个凸起的小山岭。
倪土伸手一指那里,众人便朝着那里开进。
众人退到这个小山包上,发现那山尖处有松林覆盖。
而在这山腰处却空旷无一树木。
倪土判断,这里曾经是某有经验的商队做暂时驻扎的地方。
很注重军事防御,把山腰处遮挡视线的地方给砍光了。
避免敌人搞偷袭,抑或防止贼人放火烧山。
众人开始朝着小山包行进。
到达空旷的半山腰时,山顶上的丛林里突然传出来了喊喝声:“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众人迅速警惕起来,赶紧各自端起武器,准备迎战。
倪土急忙抽弓搭箭在丛林里瞄准。
“牛二,你再问话,只要他一说话,我就能一箭将其毙命。”
数百米的距离,不知道敌手什么底细,万一他们趁势放箭或者抛下滚木滚石,众人就得伤亡惨重。
牛二扯着嗓子骂道:“狗贼!有本事别做缩头乌龟,出来跟爷爷一战!”
牛二洪亮的声音激荡着山谷,也震得山尖处的一棵松树陡然摇晃起来。
倪土看准了,拉满弓瞄准了那方,即将松手射箭。
陡然听到丛林里有人大呼一声:“少郎!别射箭!我是程家家仆黄富贵!”
那人边说着边窜出了丛林,快步跑到倪土跟前,跪了下去,抱拳低首磕头。
倪土瞧见了此人有些面熟,突然想起此人一直在给程政做小兵卒,连忙送了弓弦,低头说到:“站起身来。你为何藏身于此?程政呢?”
“回少郎,我家主公七日前就被王大人派往东南关去抵抗吐蕃国兵的偷袭了,主公担心王大人在施奸诈计谋,派小的在此迎候少郎归来。可没想到少郎还是……”
黄富贵瞧见了倪土的车驾篷子上扎满了长箭,就明白了倪土他们先前早已靠近了城池,还遭到了袭击。
黄富贵为自己的失职悔恨交加。
“先别忙着自责了,这里就你自己一个人吗?”
“是!”
“哦,还有三柄陌刀。”
“陌刀?程政怎么会放心交给你一个人?”倪土先是震惊地询问,突然觉得这样问似乎有些不礼貌。
黄富贵急忙解释道:“少郎,我家三代人都在程家做活,主公信得过。”
“我不是问这个忠诚度,而是担心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王玄策派一个部队来抢劫呢?”
黄富贵嘿嘿一笑,说道:“他们就算把我活刮了,也未必能找到陌刀。”
牛二着急了,“甭废话了,俺家主公赶了半日路了,还没地儿休息呢,还不快快引导俺们上山。”
“好!少郎请跟我来!”
黄富贵在前方带路,众人朝山上行进。
浓密的丛林里竟然有一派石头垒砌的小屋子。
倪土确信了这里就是行脚商人为了躲避勐兽和贼人的暂居地。
只是少了一些工事。
倪土赶紧吩咐牛二在山腰处搭建了三道防护工事,还派人去山下的丛林里砍来了一些滚木,搬运来了不少的石块儿。
倪土断定,今夜会有一场恶战要打。
转到后山处,发现那里是一个陡峭的悬崖石壁。
倪土仔细观察这里的地形,发现山下有一些村居,而在村居旁侧多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
倪土把赵雪龙叫了过来,问道:“你能从这里爬下山崖吗?”
“这个小菜一碟!主公您看好了!”
赵雪龙说着就要撸袖子开干,却被倪土拦住了。
“现在不是攀爬的时候。”随后,倪土附耳到他跟前耳语一番。
赵雪龙听了点了点头。
点火烧饭,众人需要补充能量,养精蓄锐。
倪土还特意让人把满身是长箭的车子丢在显要处,生怕那些人找不到他们。
陌刀的藏匿地点确实够隐秘。
关键是那里是一个毒蛇窝深洞里。
就算常年摸鸟窝逮大蛇的牛二都噤若寒蝉,不敢越雷池半步。
黄富贵却穿梭期间游刃有余。
唤作任何一个旁人,稍微靠近一点,就会遭到毒蛇们的警告。
倪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问询了黄富贵,才知道自打倪土走后,大本营里发生的事情。
王玄策被人重金收买后,又被人塞了美女进来,从此对军务一概不问。
他这种慵懒做派,连他王家的人都遭到抵抗和嫌弃。
王玄策不知道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猪拱了,竟然将他王家的人痛扁一顿,丢进了炊事营做苦力去了。
程政本来就爱看王家的热闹,但很快的,程政发现,王家的人被打,并非王玄策下的命令,而是旁人在作祟。
王玄策看起来每日与美女共处,实则被人软禁了。
这些人便是副使冯福林,还有刚刚到任的刘家栋,听说这位是长孙家新晋的孙侄女婿,正值人生得意之时。
仔细问询了才知道此人便是白日在城头下令对倪土射击的那个矮胖子。
论起相貌,并不出众啊,怎么会被长孙无忌的孙侄女看上呢?
莫非他有高人之处?
黄富贵讲,你们没见过长孙无忌的孙侄女,见过了一定过目不忘。
众人开始伸长了脖子等待黄富贵具体描述那女子到底有多美。
没想到黄富贵套用了倪土之前讲评书的一个段子:“把她的画像挂在炕头上能避孕,贴在身上走夜路能驱鬼,挂在大门上连小偷都不敢进家门。”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知道这笑里充满了对那个叫刘家栋的无限讽刺和怜悯。
众人吃饱了喝足了,好生休养。
月黑风高,风吹得松林传出了呜呜的声响。
等到半夜时分,也就是人最为困乏的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了低沉的乌鸦叫声。
“嘎嘎,嘎嘎……”
牛二陡然翻身起来,听仔细了信号,急忙用鹰隼的叫声回应:
“呱呱,呱呱……”
赵雪龙握紧了长刀低低地叫到:“他们,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