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三带来了好消息,言说对于倪土昨日的表现,薛梅儿很是认同,只是有点儿小瑕疵。
“客户既然让你替新郎官入洞房,你为何不去?这是你唯一的减分项。我好说歹说,薛东主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再给你一次实习的机会。”
倪土正在把玩甄真儿一早送来求救的吹笛。
确切的说,更像是唢呐。甄真儿说他日常混在一个街头游郎的队伍里,爱好各种乐器。有一次他们打赌,谁能制作出个子小,但声音却高亢而响亮的乐器来,谁就是这个队伍的首领。
甄真儿一直憋着这口气,便打算改良笛子,想让笛子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鼓捣了数月,竟然成了不伦不类的东西。
倪土捏在手里一端详,抬起惊异的眼来瞧着甄真儿,觉得他真是一个天才。
胡乱鼓捣竟然有了唢呐的雏形。
倪土并没有言语,而只是答应甄真儿,用不了几日便能给他一个符合他所有条件的乐器。
拿着半成品,倪土想了半日,终于想起来了。
最初的唢呐流传于波斯、阿拉伯一带。
听其名字就知道,这个乐器是舶来品,因为古代波斯诺surnā的音译正是唢呐。
直到金、元时期,才传到中国中原地区,伴随着各地民歌民谣民乐秧歌戏才流传开来。
自此后,唢呐成为华夏文化的重要音乐符号,承载着太多太多华夏儿女的文化记忆。
唢呐由哨子、气盘、芯子、杆子和唢呐碗五个部分组成。
“这个唢呐碗,你制作地太小了。”昨晚见到这个半成品后,倪土对甄真儿说到。
作为唢呐的扩音器,唢呐碗是唢呐制作中难度最大的一个工序。
制作它先要用铁圆规在厚度零点六毫米的铜片上画出一个直径为一百三十公分的圆,剪出后放置在胎转机上在中心打一个直径零点八毫米的小孔。
接着在压制机上用抹上机油的铁棍挤压初步成型。
之后还要将唢呐碗在淬火炉上三次淬火四次压型。
唢呐碗成型后,用切割机将唢呐碗边多余的部分切掉,同时用卷边机将唢呐碗的碗边卷起。
在唢呐碗小头处装上一个铜箍,烧热后迅速地粘合缝隙。
接着切去唢呐碗上端多余的地方,再将切口与铜箍接缝处放置到砂轮机上打磨片刻,这样,唢呐碗才预示着做好了。
昨晚刚跟甄真儿,没想到凌晨时分,他便从舅舅那里做好了送来了。
看着甄真儿急不可耐的样子,倪土便开始制作剩下的工序。
气盘是一个外圈直径、内圈直径、厚度等均有规制的圆形乌木片,作用在于减轻吹奏中两唇的压力和疲劳,以便能较长时间吹奏。
芯子是哨子与杆子连接的引信,能起到调音的作用,芯子的长短、粗细直接影响到唢呐的音色、音准。
杆子是唢呐的管身,管身开有八个音孔,加上芯子插孔、筒音孔,一共是十个孔。
杆子是唢呐很重要组成部分,制作杆子首先要按照d调高音唢呐杆的尺寸裁出一块上面四边每边长度固定,下面四边每边长、高也有规制的乌木板,经打磨磨成柱形木杆,再将柱形木杆打通、开膛、打磨、抛光,按尺寸标准切掉多余的部分。
最后,一根上端外壁直径、下端外壁直径、高度、壁厚一定尺寸,按音调高低打出八个孔的唢呐杆就成型了。
唯一的缺憾是找不到合适的苇子。
因为唢呐之所以能够发出音色明亮、音律准确的音调,还要确保发音开朗豪放,高亢嘹亮,刚中有柔,柔中有刚,音色明亮,音量洪大的发音特点,关键在于哨子。
哨子呈布袋形,是唢呐的发震器,用芦苇制成,它的好坏主要取决于芦苇的质量和制作工艺,选料和制作的好坏直接影响唢呐的发音。
城市里没有苇子,只能去乡下了。
“喂喂!土,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李十三有些气急败坏,他啰嗦了半日,口干舌燥,幸亏上官婉儿及时将烧开的水用陶碗端来,让他得以吹着热气解渴。
“听见了,人家客户不满意,我的实习期不达标,是不是薛梅儿要辞掉我?”
“还没有到那个程度,我好说歹说,这不是又给你求来一个差事吗。喏!这是地址!”
李十三将一个纸条丢在桌子上。
倪土捡起来,发现这单生意在长安城外的一个叫大望京村的地方。
“替人做孝子?坟头哭丧?你们真是缺德,竟接一些什么活儿啊!简直是非人类!”
李十三和上官婉儿听不懂倪土说的半句话什么意思,但知道他是在埋怨。
李十三叹口气说到:“本来人家收留你,很大程度上是照顾我的面子。咱理亏吗,人家多加考究,那是情理之事,你还是去把这个活儿好好给做了,免得让薛东主生气,到时候,官府拿你这个流民,又是处罚又是坐牢的,不划算!”
“我不去!男儿膝下有黄金,宁愿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生!”
上官婉儿也觉得多一些挑战也好,她倒要看看倪土怎么去化解这种尴尬了。
“人生在世,虽然不能给旁人下跪,但天地君亲师,是可以行跪拜礼的。”上官婉儿及时帮李十三递了刀子。
“对啊!弟妹说得对!”
上官婉儿的脸一下子涨得血红血红了。
“我倪土跟你们不一样,我是文明人,也是一个自尊自爱的人,我倪土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的人休想。旁人也不用给我跪。”
“那你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人,别到时候出了问题连累我!”李十三气得一拍桌子起身便走。
站在一旁看着倪土鼓捣的甄真儿急忙上前拦住了气喘吁吁的李十三。
“您老别生气,我来试试,说服一下土兄。”
甄真儿来到倪土跟前,小声嘀咕道:“兄长,一早上,铜火锅我已经谈下了一百个订单了?你看这是订金!”
甄真儿一拍胸口处,那里顿时响起金银条碰撞的声响。
倪土的双眼一瞪,立马对李十三说:“好,这个单子我去!我马上去!”
李十三这才捋了捋憋闷的胸脯,喘口长气才离去。
甄真儿朝着上官婉儿伸了个大拇指,两人会意地一笑。
倪土偷看到了两人的诡异,便冷哼一声:“好啊,你俩合起伙来算计我,这个唢呐我不弄了,你自己看着办!”
“别介啊,兄长,晚上我买来羊肉和一坛子程家酱香酒,咱们好好喝一顿?”
倪土这才瞪了他一眼,拎着唢呐转身迈步出了门。
“你小子,等等我!”上官婉儿急忙披挂上雪白的长袍,追了出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去替人哭丧,你也要哭吗?”倪土不怀好意地嘟囔道。
“我去看你笑话!”
“拖油瓶!早晚我会趁你熟睡你将你拿下!”
“你敢!”
“就敢!”
“今晚试试!”
“试试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