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是个闷葫芦,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其他人他又不太熟,所以柯元白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把心里话埋在心底的。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林武回来了,柯元白就像是找到了倾泻口一样,哗啦啦的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因为是第一次当爹没经验,柯元白干脆就把自家媳妇儿各种苦累和麻烦事儿都说了一遍。
说完媳妇儿和家里的事儿,他又开始说自己。
“特娘的,以后都不生了,有这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的话,我都得提前躺倒棺材里边儿!”
“……”
林武坐在旁边儿,罕见的没有笑。
他歪了歪头,看向厨房里帮着洗碗刷锅的唐清婉。
光是怀孕就那么辛苦了,就更别提带孩子和生孩子了。
想起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林武心头刺痛了一下。
而另外一边,柯元白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此时才终于进入正题。
“林武,服装二厂的事情我也一直在关注,看的比较清楚,毕竟在连城也住了好多年嘛!”
柯元白想了想,又拿出纸笔在上边儿卸下了四个名字。
“张友良、黄板正、王建国、徐朝阳。”
林武看了看,立刻就明白了——如果他猜的没错,服装二厂的矛盾的关键应该就在这四个人的身上。
柯元白伸出食指戳了戳纸上的四个名字:“这四个人原来是服装二厂的元老级别的人物,其中有两个车间主任,两个后道主任,基本上都是管着踩缝纫机的员工和后道包装的事情。”
“他们在服装二厂干了很多年,基本上所有的员工都认识,当初你们兄弟接管服装二厂的时候,我就点名过这四个人。”
说到这里,柯元白显得有些无力。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怪我,当初是我让林文好好对待这四个人的,想着他们要是走了,肯定会带走一大帮员工,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害群之马,留下来是留下来了,却还是不让人省心。”
“他们四个就是拿捏了你二哥,觉着咱们要依仗着他们,不敢动他们,所以才这么胆大妄为。”
“其实这也是对的,毕竟服装二厂老员工的身份摆在明面上,要是动了他们,肯定会有损人心……这事儿难办啊!”
林文坐在旁边儿静静地听着,一直没说话,心中憋屈不已。
林武闻言却是笑了笑。
他分别朝着柯元白和二哥林文看了一眼,随后才摆手说:“没事没事,不难办。”
“不难办?你已经有办法了?”
柯元白吃惊不已,就连林文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武。
他们都为这事儿愁了许久了,迫不得已才把林武从京都城叫回来,可他才刚回来不到半天的瞬间,就有了办法?
这脑子也太好使了,他该不会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吧?
见林武笑眯眯的不说话,林文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当下就催促道:“少卖关子,赶紧说!”
林武嘿嘿笑了笑,凑过去在二人面前小声说了起来。
二人一开始还满脸的好奇和茫然,可越听就越是双眼明亮。
半晌之后,柯元白一拍大腿:“林武,你真……你真厉害啊!”
“你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满肚子都是坏水,难怪你做生意能做的风生水起!”
林武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挠着后脑勺摆了摆手:“哎呀,柯叔过奖了,过奖了。”
……
两天之后,服装二厂。
叮铃铃……
下工的铃声响起,那些员工一分钟都不愿意待,直接一窝蜂的跑了出去。
张友良从抽屉里拿出搪瓷罐,哼着小曲儿也顺着人潮往外涌去。
这段时间,他的小日子过的极为滋润。
要知道,之前夏浩天进去的时候,他还惶恐不安了好久,生怕新上任的领导会来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把自己烧了。
结果倒好,新上任的厂长非但没有把他们这些老员工赶走,来一个彻底的清除异己,反倒还给他们增加了福利和工资,时不时的就要私底下找他们聊天,还说只要他们帮着把厂子管理好了,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好处。
张友良不是什么读书人,肚子里没墨水,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和剩下几个人一合计,也反应了过来。
这新上任的厂长跟刚刚登基的皇帝一样,根基不稳着呢,就怕把他们几个人开除了,伤了服装二厂老员工的心,到时候集体罢工,那他的服装二厂还怎么开下去?
于是,张友良的心眼也躲了起来,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从一开始的小心已死、如履薄冰,再到现在的精神抖擞、底气十足,只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甚至于他现在看见了那个新上任的厂长,都敢顶上那么几句。
乖乖,这真是神仙的日子!
到了饭点儿就吃饭,下班就直接回家,干的活不比之前多,拿的工资却丰厚了不少,甚至于厂长见了自己都得喊一声哥。
这日子,睡能比得了?
“我是小小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张友良横着曲儿走出大门,可没走出去几步,就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年轻在使劲儿的冲自己招手。
“张哥,这边儿,来来来。”
张友良眯着眼睛看了看,满心的疑惑。
这人谁啊?
张哥?喊我呢?
“你谁啊?”
张友良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对方,口中嘀咕着:“你不是我们厂子的员工吧?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这年轻人除了林武,还能是谁?
林武还没开口,就已经悄咪/咪的递过去一包红塔山了,姿态摆的很低,就像是来求人办事而的。
“张哥,我是林武。”
林武?
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张友良重复了几遍,忽然眼前一亮。
他想起来了——这几天厂子里的人都在疯传孔红被开除的事儿。
孔红也是服装二厂的老员工了,当年服装二厂刚开起来的时候,她开拿过几次劳动标兵,手脚麻利的很。
只是后来资历足够了,厂长又多次以她作为标榜,孔红就有些飘飘然了。
她估摸着是寻思着即便是换了厂长,那也不会把她开除。
可她低估了厂子领导的魄力和脾气,真正的老板刚从京都城回来,她又好巧不巧的撞在了刀尖上,直接被老板当众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