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人的感受，因为每一件事的发生而改变，从初次见到雷斯年的憎恨，到听起母亲救他时的感激，再到拨云见日的交底，最后得知他的不育症，赵凤声的心态在慢慢扭转，到了现在，似乎还有点同情。
雷斯年跟赵凤声和雷静兰点头示意，没有过多交流，直奔老佛爷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冯百伦有自知之明，没有随着雷斯年一同进去，也没有给赵凤声打招呼，而是朝雷静兰询问道：“兰姐，老太太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冯百伦落魄时被老佛爷招致麾下，又有着冯老这层关系，对于雷家的忠诚度，无需怀疑，所以这份关切，出自真心实意。
雷静兰答道：“怒火攻心，气晕了过去，应该没什么大事。百伦，你跟斯年去了哪里？”
听闻老太太没事，冯百伦松了一口气，“纪委那边正在调查一名官员违规问题，那名官员跟我和斯年有些交情，就怀疑我们存在行贿行为，翻来覆去折腾大半天，彻底澄清后，才让我们离开。妈的！早不查，晚不查，偏偏老太太过寿时候查，等事情过去，得好好给上级反映一下纪委工作人员认真负责的态度了。”
冯百伦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带有刻薄和怨毒，明显要跟那人死磕到底。
“张烈虎的一个发小，就是中纪委的领导，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张某人当夜壶。”赵凤声冷笑道。
冯百伦愣了一下，“难怪了。”
“雷氏集团可不是认人拿捏的软柿子，既然有人给雷家小鞋穿，那咱们也得投桃报李。纪委的顶头上司，是市委，而不是中纪委，回头我得查查那位官员，看他是否洁身自好，能够经得起调查。”雷静兰冷哼道。
赵凤声笑而不语。
敢得罪雷家，那位官员就算是清正廉明的好人，估计也得焦头烂额，随便派一位美女引诱，传到网上，就能扣上作风问题的大帽子，政治生涯就此了结。官场最忌讳犯错，能够经得起诱惑的少之又少，倾尽雷家的力量去针对，下场可想而知。
雷斯年从重症监护室走出，表情依旧是不悲不喜，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雷斯年来到几人中间，笑如春风道：“医生说，婶娘不久就可以苏醒，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观察一段时间。”
“雷氏集团总经理去纪委喝茶，这件事，恐怕会传的满城风雨，斯年，你叫公关部慎重处理，我怕张家会拿这件事继续做文章。”雷静兰忧心忡忡道。
“好的三姐，我已经叫人去做了，遮遮掩掩，不如大白于天下，配合调查，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我能大摇大摆走出纪委，本身就是一种清白。索性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放入公共视线，免得张家去颠倒黑白。”雷斯年笑道。
“你是总经理，任何事情你来做决断。”雷静兰点头道。
“大外甥，借根烟。”雷斯年伸出两根手指头，笑容就像校园恶霸打劫一样诡异。
“没了，而且我打算戒烟了，以后别找我要。”赵凤声双手插兜靠着墙壁。
“戒烟？这可不像你的作风。”雷斯年狐疑道，压根不相信他能戒烟。
“我怕生不出小鸡鸡。”赵凤声勾起嘴角，笑容玩味。
一箭穿心。
雷斯年脸色顿时变得发黑。
赵凤声吹起了口哨，转身离开，曲调是他开小卖部时门口摇摇车的音乐，“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雷斯年望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三姐，你跟他说了？”
“说了，但没想到他会恶心你一下，这小子，哎！～十足的痞子，跟他爸妈一点都不像。”雷静兰也觉得这个外甥又好气又好笑。
“不像就对了。”雷斯年轻声叹息道：“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变成遭人恨的恶棍，否则，就会人见人欺，永远无法出人头地。这是生存技巧，也是人性的本能，他如果是老老实实的普通人，也没有办法接过雷家这一大摊子。”
“人家对雷家的财产，表示没有兴趣，就想和小媳妇过平淡日子。”雷静兰苦笑道。
雷斯年哦了一声，充满差异道：“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爱红妆不爱江山？没想到还是一位多情种。”
“男人，不都是好色如命吗？都说外甥像舅舅，这句话放到你们俩身上，却有些欠妥。”雷静兰古怪笑道。
“其实我觉得他更像小姨，说话都是往人痛处下手。”雷斯年笑了笑。
“行了，说点正事，这孩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我是没办法了，该由你这总经理出马了。”雷静兰一想到赵凤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觉得头疼。
“你给他说起他儿子的事了吗？”雷斯年若有所思道。
“没敢说，有老婆，有儿子，谁还想再去冒险，怕他更断绝了接管雷家的想法。你问这个干嘛，难道想拿赵燕雀逼迫他就范？”雷静兰好奇问道。
“只是问问而已，咱们都是长辈，哪能逼迫呢？应该换一种说辞。孩子不行，孩子他妈，或许能够刺激到他的野心。”雷斯年喃喃道。
“罗弦月？”雷静兰皱起眉头。
赵凤声开车离开医院，给曹北斗打去电话，得知卓桂城溜走了，在他意料之中，两人约定好地点，赵凤声接到曹北斗，往城西开去。
“这杂碎跑的真快，一转眼就看不到人了，好在警方已经封锁了出城道路，咱们得费费劲了。”曹北斗咬着从路边买来的肉夹馍，狠狠啃掉一大口。
“老连长培养出来的人才，都是经历过魔鬼训练营的人物，哪能轻易活捉。”赵凤声漫不经心说道。
“下次见面，他可没那么好运了。”曹北斗栽了面子，一肚子怨气，只好拿肉夹馍发泄，两口下去，就剩边角，纸都咬掉一大片。
赵凤声把车开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建筑物门口，脑袋一甩，“下车。”
曹北斗望着铜雀台三个字，“你确定卓桂城藏在这？”
“我没说来这里抓他。”赵凤声摇头道。
“那来这里干嘛？”曹北斗耷拉着糙红脸庞，好像有些不乐意。
赵凤声神秘一笑，“逛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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