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嫩的唇就在自己眼前,夏目直树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居然无法集中了。
究竟是要看她的眼睛还是要看她的唇?
突然间他觉得口干舌燥,自己的唇想来是发干发白的。
中午吃了那么咸没喝点水……
可能需要点水分湿润一下。
诶?
就在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看雨宫千鹤的眼睛跟她对视还是要去欣赏她薄且粉嫩的朱唇时,余光好像看见她慢慢把眼睛闭上了?
错觉?
还是说这是默许。
“逛吃逛吃逛吃。”
有汽笛的声音由远而近。
两个人都被勐然惊醒。
夏目直树这才发现跟随着雨宫千鹤的指引,两个人连小镇都快走出去了,此时正站在火车轨道附近,面前是那种交通信号灯闪烁,说明道路即将封闭,有火车要经过。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个人分别把头扭走,夏目直树心虚得很,不敢去看雨宫千鹤,最后还是雨宫千鹤打破了僵局。
“你家就在附近呀?”她问。
夏目直树点头:“在那边。”
他伸手指向远方的山脉,在这逐渐笼罩的乌云遮盖下,那座名叫手稻的山朦朦胧胧,似乎还有雷光闪动。
“手稻山下的小村子,靠海。名义上属于札幌市的手稻区,其实更靠近小樽市一点,门牌号是……”
他告诉了雨宫千鹤自己家的具体地址。
“改天去你家做客怎么样。”雨宫千鹤突然眼前一亮,“就当是作为今天你请我吃饭的谢礼……不礼尚往来的话,你这小气鬼肯定会在背后骂我的,我才不要天天打喷嚏!”
夏目直树一脸无奈:“你只要多穿衣服少熬夜,就不会天天打喷嚏的。因为我才不会骂你……再开这种玩笑,小心我弹你脑瓜崩!”
雨宫千鹤便立马捂住了自己脑门,紧接着发现自己居然双手离开了他的肩,惊慌失措仿佛是掉进水里的猫,刷的一下子又紧贴在他背后,牢牢抱住他的脖子了。
“看你胆小的,一点没有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呢。”
“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嘛!我恐高怎么了?”
雨宫千鹤瘪着嘴,紧接着她想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抿了抿舌头问道:“你说过老家是北海道的对吧?”
“废话。”
“所以你说这里离你家不远,其实是你爸妈家?”
“对,东京那边是租的房子,我家只有北海道这一处房产。”
“所以你爸妈也在家,我去做客的话就可以见到叔叔阿姨?”雨宫千鹤显得很兴奋。
那什么。
见家长诶!
但傲娇的大小姐肯定不会明说,“你都见过我爸了,我还没见过你爸,四舍五入我亏一个亿,那是不行的!”
她都囔着:“虽然一个亿也没多少。”
“一个亿没多少这话也就你能说出来,大表哥2也才花了八亿美元。”夏目直树说道:“什么可恶的资本家。”
“那就加油喽。”雨宫千鹤拍了拍他的肩膀,狡黠一笑:“区区八亿美元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赚大钱的机会就在你眼前摆着呢,傻木头。
略略略~
“继续出发!”雨宫千鹤大手一挥指向铁路对面:“现在是绿灯快过快过。”
夏目直树便使劲往上一托她的屁股防止她掉下来,迈步继续往前。
这次又是不小心碰到了,可雨宫千鹤也只是把头在他肩头靠的更紧了一点,脸色红红的,没有继续抗议了。
一开始抗议是因为商业街那边人多嘛。
她一边想着一边打量四周,快下雨的节骨眼儿上,这种郊区连个人影都没有的。
那……
被占点便宜,就当是大小姐的仁慈了!
夏目直树一路背着她往西走,过了铁路以后是一大片草原,此时季节问题草都不太有精神,再配上这种风雨欲来的天气,远远望去,就像是被班主任训话的学生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在荒草地上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一个不算太大的上坡出现在视线里。
从坡上去以后就是一条高速公路。
雨宫千鹤辨认了一下方向,让他沿着马路往北去。
他在栅栏外面走着,里面的高速公路上时不时有车辆疾驰而去。
看得出来人们都不喜欢下雨天。
就这样又走了大概五六分钟,夏目直树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块石碑。
走到那石碑跟前,雨宫千鹤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我们到了。”她说。
夏目直树有注意到雨宫千鹤此时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她没有刚才那种活泼的感觉了。
她变得非常安静,慢慢走到石碑前,看着这个一人多高的石碑,朝着夏目直树招了招手。
他便把身上背着的包摘下来。
从里面拿出一束康乃馨。
因为男生的挎包足够大,这朵从小镇的花店里买的花束幸运地没有受太多伤,只是掉了一瓣花瓣。
雨宫千鹤接过花束,将它轻轻放在石碑前。
夏目直树看到石碑前已经有不少花了,只是那些花大多都枯萎,显然是放在那里很久了。
除此之外只有另一束花很新,像是有什么人之前刚来过。
那是一束紫荆花,上面还带着露滴。
“妈,原谅我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回到这里来了。”她一边轻声对石碑细语,一边抬头看向旁边的公路:“这条路让我感到恐惧。”
“他叫夏目直树,是我学校的学长,平日里很照顾我。”雨宫千鹤回头看向夏目直树,眼睛仿佛会说话。
也是我喜欢的男孩……怎么样妈妈,很棒对吧?
“妈?”夏目直树表情微怔。
这里不会是雨宫千鹤妈妈的墓碑吧?
带着这样的疑惑,夏目直树绕到了石碑正前方,却发现石碑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那是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这是十年前特大连环车祸罹难者纪念石碑。”雨宫千鹤低声说道:“是我爸出钱修的,为了让活下来的人有个地方去祭奠那些逝去的人。”
“十年前车祸的……名单?”
他一边轻声重复着,一边看向那些石碑前的花束。
有新鲜仿佛刚摘下来的,也有腐烂已如灰尘的。
在过去和将来,在任何一天,都可能有像自己和雨宫这样穿过草地来到公路旁石碑处祭奠的伤心人吗?
伤心人……
他走到雨宫千鹤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
“想哭就哭吧。”他说。
于是一向坚强的雨宫千鹤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放声大哭,哭的夏目直树觉得有些心碎。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
他有些不忍,于是转头看向石碑。
雨宫千鹤的妈妈……应该也是姓雨宫的吧?
可找着找着,夏目直树突然愣住了。
身体慢慢发冷,巨大的疑惑和不解袭上全身。
“罹难者浅井拓也,浅井月,浅井……真绪。”他的声音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