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车辆的行进路线,陆景行已经知道苏念要去哪里了。
他拉远一点距离,怕被苏念发现。
果然出租车在苏念母亲所在的疗养院门口停下。
苏念下车后,走了进去。
她经常过来,里面的护工早已认识她了。
见到苏念非常客气叫了声,“苏小姐,您来啦。”
苏念点点头,“嗯,阿姨,我妈妈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苏念每次都会问的话,她怕自己两三天没来,会错过母亲的一些事。
但她又没办法置外面的事不顾,天天守着母亲。
苏念当然很想把母亲接回家去住,但是首先陆景行就不会同意,况且疗养院医疗器械更完善,对母亲的治疗很有帮助,苏念家里也没有这样的条件。
护工回答道:“没什么变化,苏女士还跟之前一样。”
每次都同样的回答,苏念听后,也不觉得失望,其实很多时候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消息。
母亲就这样糊涂的活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如果她醒来,该怎样面对现实中这支离崩碎的一切......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些痛就让她一个人承受就好。
苏念对护工道:“阿姨我可以一个人和妈妈待一会吗?”
“当然可以,苏小姐,那你在这,我先出去,有什么事您摇铃叫我就行了。”
“好的。”
阿姨出去后,苏念看着坐在床上专注看着窗台小花,一动不动的母亲,轻轻叫了声:“妈......”
苏母毫无反应,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盘小花。
苏念坐得近一些,靠近母亲,轻轻抱着她,“妈妈......”
她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说出口哪一句。
在这里把所有事情和压力倾诉出来,对苏念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妈妈......妈妈......”
苏念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苏母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压力也随着倾盆的泪水,释放了大半。
“妈妈,我该怎么办......”
她知道母亲不会给她回应,但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
就像小时候一样,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问自己的爸爸妈妈,她们就像是保护孩子无所不能的神,没有什么是她们解决不了的事情。
苏母依旧怔怔的,没有任何反应。
苏念哭完后,给苏母整理了头发和衣服,心底依旧是空落落的。
但比之前的压抑要好很多了。
“妈,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苏念站起身,和每一次一样,苏母都是给不了她回应的。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到门口,一只脚刚要踏出去,就听身后一声不完整的声音传来。
“花......”
苏念脚步陡然顿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转头看向床上的苏母。
只见苏母慢慢抬起手,指着窗台上那盆小花,依旧用着不连贯略显生涩的语调,说道:“花......”
“花......开花了......”
苏念:!!!
她猛地冲过去,握着母亲的肩膀,“妈!妈!你可以说话了?!你认识我吗?”
苏母被她摇晃得不得不掉转头过来,她端详着苏念的面容,渐渐地将呆滞的目光向下移动。
随后,她抬手来到苏念的腹部,轻轻指着,依旧用那磕巴的语调说:“是花......小花开了......”
苏念:“........”
她穿的是一件纯灰色职业衬衫,但衬衫的纽扣上印着一朵白色的小雏菊。
苏母就是指着她腹部纽扣上的那朵小雏菊说:“小花朵......”
苏念的惊呼声引来了护工的注意,护工进来后看到苏母能崩出几个字也很惊喜。
连忙叫来疗养院的医生查看。
苏念出去等医生给母亲检查,等检查完后,医生告诉苏念。
“经过我们检查,你妈妈对于过去的事情依旧不记得,刚刚那种反应,应该是偶然,但也是一个好的征兆,如果她能讲话,能很好的说出自己简单的诉求,就是很大的进步,至于记忆恢复这事,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强求,毕竟有些时候,很多记忆对于患者来说也是一种过剩的负荷,说不定会引起大脑超载,从而更加混乱。”
医生说的点,都是拿苏念母亲当自己亲人的角度出发的。
岁数大的人,就简单一点多好,记得很多,何尝不是一种负累。
苏念对于检查结果没有感到失望,相反更多的是庆幸,她的想法跟医生一样,这样对她们这个满目疮痍的家庭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母亲能简单的开口说话,已经很好很好了。
苏念回到病房,又陪了母亲一会,只是除了开始那几个字,母亲后面没有在说话。
很快,就到了苏母午休的时间,苏念从病房出来,不再打扰母亲休息。
出来后,她没有打车,而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
之后便径直走向绿化带那里,停着的那辆银色轿车。
她敲了敲窗户,对方的车窗很快降下,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赫然是陆景行。
被发现,陆景行不显得意外,这车是助理的,很低调的大众车,不过苏念一向敏锐,早就发现陆景行让人跟着自己,只是没拆穿而已。
“明天上午,我们谈谈。”苏念冷淡的说。
说完这话,苏念就转身离开了。
没有丝毫犹豫。
来接她的是一辆低调的黑色辉昂,陆景行看到开车的男人是那天来找他的律师周劼。
苏念恰巧接到周劼的短信,说有事跟她讨论,她也有事跟他说,便让他过来了。
另一面,她也是测试陆景行对于自己身边出现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举动,这个男人自私霸道,占有欲极强。
他说出的妥协,说的生完孩子以后就放她自由这些话,她并不是百分之百相信,所以她想看他的反应。
银色车里,陆景行看到苏念车里的男人,手指紧紧攥起。
倏尔后,他又慢慢放松。
他知道,他得忍,不能在这档口出任何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