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月,你怎么了?”
温晋尧箭步上前,想要查探明栾月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明栾月一回头,看到是他,当即吓得大叫一声,然后直朝明溪怀里钻。
仿佛两人的位置调换了,她才是那个小孩子一样。
明溪皱着眉,说:“温叔叔,您还是先出去吧,您在这,只会刺激到她。”
温晋尧不想离开,但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明栾月,还是妥协了。
他说:“明溪,只要你乖一点,我就能保证你不会受罪,知道吗?”
这话半诱哄半威胁。
温晋尧是在警告明溪,如果敢耍花样,绝对惩罚她。
明溪面色不变地嗯了声,随后轻拍明栾月的后背,一遍遍安抚道:“妈,妈,我是明溪......”
温晋尧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明栾月,不想再刺激到她,便提脚走了出去。
明溪看到房门被关上,早上的时候,她已经探查过了,房间内没有摄像头。
可能是换了新住所,再加上温晋尧计划带明栾月离开,所以就没在这里装监控。
“妈,对不起,弄疼你了。”
明溪连忙查看明栾月的后背,还好,只是有点红。
刚刚她棋行险招,知道明栾月有一点风吹草动,温晋尧都会在意,便拿明栾月的情绪,骗过了他。
真好,竟让她成功了。
还好她棋下对了。
如果换成是她受伤喊叫,估计除非到死的地步,都不会引起这个男人的波动。
明栾月依旧没什么知觉,但对于明溪的亲近,明显不排斥。
她目光凝神看着明溪,一眨也不眨,仿佛怕自己一眨眼,明溪就不见了。
明溪轻轻握着明栾月的手臂,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妈......”
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会,然后止住眼泪,询问道:“妈,当初那个绣缎,你放哪里了?”
明溪问的是当初伴手礼上的那块绣缎,她现在唯一能联系到外界的希望,就是这个绣缎。
里面有发射器,只要再按一下,就能让哥哥知道,她们的地址。
当初这个绣缎被明栾月按过后,温晋尧也没有查找伴手礼的任何相关事宜,就说明,他目前还不知道绣缎上有发射器的事。
而根据明栾月出现状况的时间,明溪可以推断出,那个绣缎应该是她无意间触发的。
那会她就已经呈现不说话,不做表情的状态了。
只剩脑子里的残存意识,让她在见到绣缎时,做出下意识的动作。
“妈,那个绣缎对我们很重要,你告诉我好不好......”
明溪用轻柔的声音,询问着明栾月。
但她依旧呈现出不理解的神态。
明溪突然想到那个燕雀当归的故事,她扶着明栾月坐下,然后自己也在一旁坐下,缓缓给她讲述,当初她讲给自己听的那个故事。
明溪讲到燕子妈妈回来,森林已经被烧毁时,明栾月的表情突然哀伤起来。
明溪觉得有用,就继续讲述,在她说出那句‘良辰吉日,燕雀当归’时,明栾月的表情很明显变了。
就在明溪为她的变化,而狂喜时。
门吱一声被推开,温晋尧走进来,看到表情又恢复几分的明栾月,心情变得不错起来。
但他并未因此而延长时间,淡声道:“时间到了。”
说着,也不顾明栾月的不愿意,直接抱着她就离开了房间。
等到第二天。
明栾月准时过来,明溪再一次讲了那个故事,说到结尾那句时,明栾月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说了变成痴呆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是这个吗?”
明栾月变戏法一样,把手腕上的绑带拿下来。
随后,盯着明溪的脸笑嘻嘻问:“这个?”
明溪没想到自己想要的就藏在明栾月的身上,她把它当成腕巾来使用了。
她连忙检查刺绣的地方,果然,定位器还在。
明溪摸索到按钮,按了下去。
随后,门口响起轻微的响声,明溪慌忙把绣缎重新给明栾月绑好。
这个发射器只有两次机会,这次过后,彻底没用了。
明溪看着明栾月再次被带走,心底满是不舍,但她觉得希望马上就来了。
另一边,上官景羡和裴行之都在满城寻找明溪。
北境岛的机场,没查到温晋尧的出入境记录,所以他们断定温晋尧还藏在北境岛。
而傅司宴这边也在掘地三尺寻找中。
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的傅司宴,躺在椅子上,轻闭上眼,想要缓一下。
这时,门被推开。
周牧进来激动道:“发射器......发射器又发了一次信号。”
傅司宴当即拿起外套,就往地下车库去。
路上周牧负责探查发射器周围有无危险物体,傅司宴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了上官景羡和裴行之。
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出发,但目标都是一致的。
就是救出明溪和明母。
而傅怀深在得知明溪可能有消息后,也马不停蹄地往定位的地点跑。
......
傍晚时候。
明溪房间的门再次被推开,只见温晋尧手里拿着一份资料走了进来。
在看到上面写着鉴定所字样的提示后,明溪的心拔凉拔凉的。
为什么这个结果,出来得这么早!
倘若温晋尧知道真相后,一定会现在就杀了她。
她都已经发射出去信号了,只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能活下去了。
明溪手藏在枕头下,暗暗蓄力,想要跟温晋尧拼上一拼。
男人走到跟前,儒雅地推了推眼镜,说:“明溪,这个鉴定我还没看,你要不要先看?”
明溪蓄力握着削尖筷子的手,一顿。
温晋尧竟然还没看结果?
但叫她看,想必也不是安的什么好心。
估计这个男人此刻,正在观察她的表情,欣赏她露馅的样子。
“......好。”明溪慢慢伸手接过文件袋。
温晋尧此刻确实在欣赏明溪的表情,只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儿很像他。
一样的杏眼带钩,比寻常人的眼睛更特别,更好看。
明溪颤颤悠悠地在拆文件袋,心底却在盘算这个距离给温晋尧一下子,命中率会有多少!
或者只要想办法把他关在这个房间里,自己就能带着妈妈,往外逃。
明溪突然手一抬,文件袋倏一下掉落在地,里面的资料散落出来。
她没心思去看,只是举着白色的竹筷子就往温晋尧脖子上扎。
两人身高有些差距,但是温晋尧这会微低着头,根本没防备明溪。
削得很尖的竹签,竟毫不费力就戳到了温晋尧的脖子上。
血顿时顺着竹筷子的杆往下滴。
明溪看着血流的速度,就知道坏了。
自己没扎到动脉,并不能制住他。
温晋尧抬手摸了下脖子,鲜红的血,随后,他看向明溪,面沉如水。
“想杀我?”
他沉静地问她,黑沉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平静得犹如废弃的死海。
明溪往后退,和他保持距离,说:“很快会有人来救我和我妈,你别以为你能逃得掉!”
温晋尧一点都不意外,“联系上外面了?”
明溪不在乎,不管说不说,以温晋尧的聪明,绝对猜的出。
不然她不会放手一搏,会继续伪装下去。
温晋尧也不管脖子上的竹签,不拔也不处理,挑了下眉毛,说:“不错,不亏是我温晋尧的种,够胆识。”
明溪皱眉,什么他的种,她可不信这个狡诈的男人,真的没看过那份亲子鉴定。
应该早知她不是了。
温晋尧看她迷惑的表情,像是了然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道:“看来你是在诓我,不过——”
他微微弯腰捡起地上那张报告单,递过去道:“你看,被你说中了,你真是我的女儿。”
“......”
明溪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她清晰地看到亲子鉴定上写着:亲缘关系99.99%......
怎么可能......
那只是她随口说的,为了拖延保全自己的性命,信口胡诌的。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事实。
她竟然是温晋尧的女儿!
这个屡次三番想要杀死自己的男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看着温晋尧走近,明溪突然大叫一声,“站住!”
她快疯了,举起一个凳子,对准男人道:“你别靠近我!”
温晋尧停下,脸上还是那种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明溪,我们的关系,现在可不是这种状态了,你要尽早适应。”
男人一字一句道:“我,是你父亲。”
“去你的父亲!”明溪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怎么好意思,你想杀我,三次了,每次都是真心实意的想杀我,如今就因为我身上有你的血,你觉得我就该认你吗?”
温晋尧平静的伪装,有一瞬戳破。
他竟淡定道:“以前我是不知道,你不该拘泥于过去,该看向以后,你做我温晋尧的女儿,绝对不会让你吃亏,每一个负你之人,我都会杀了他,不管是谁!”
明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和疯癫之人。
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让自己不要拘泥于过去的。
在他三次杀自己以后......
在他囚禁了妈妈之后......
如果不是他,她的命运根本不该遭受这么多波折,养父也不会无辜横死。
这个人竟然有脸说,以后不会让她吃亏。
她所有的亏,都拜这个男人所赐。
本该享受母亲关爱的她,被迫颠沛流离。
“温晋尧,你在做什么梦,我不会认你,我还会带我妈妈离开,你囚禁我妈妈这么多年,还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明溪看着他,凝神聚气道:“你这样的人,该下地狱!”
温晋尧看着明溪愤怒的脸庞,轻轻笑了笑。
“看来,是谈不拢了。”
他挥挥手,说:“不过没事,我们一家三口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你就会知道我会是个多好的父亲了。”
明溪警惕地看着温晋尧,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温晋尧挥了挥手,招呼了个佣人进来,随后吩咐道:“把小姐的东西收拾好,送上飞机。”
看着明溪发白的脸色,温晋尧慢悠悠解释道:“我们马上就走了。”
明溪:“!!!”
温晋尧这是要带着母亲和她,一起撤离。
她知道温晋尧很聪明,凭着他能把母亲藏几十年,而无人知晓,就能知道他的隐身能力很强。
一旦这次被带走,那么爸爸、大哥、宝宝们,所有的亲人朋友,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了。
“我不走!!”
明溪一个凳子砸过去,就使劲往外跑。
刚到门口,就被温晋尧一把扣住手臂,他拿领带给她手绑上,直接把明溪往楼下扛。
时间紧迫,这里很可能已经暴露。
他们必须即刻离开。
外面已经都安排好了,只要能离开,他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把她们母女藏得严严实实。
明溪被绑住了手,又被男人扛在肩上,不管如何挣扎,都脱离不了。
到门口时,她看到一个佣人推着明栾月也往直升飞机的方向去。
她在男人肩头上大喊,“妈!妈!快跑!不要上飞机!快跑!”
明栾月看着明溪,眼神迷惑了一秒。
听她说话,也是毫无反应。
仿佛昨日的清醒,只是明溪一个人的幻觉。
温晋尧嫌她吵闹,恨恨道:“不想我把你扔下去,就给闭嘴!”
没成想,一句威胁,让明溪喊得更大声。
“妈!你快跑,这是个坏人,他手上都是血,你快跑......!”
温晋尧真的很生气。
好在已经靠近直升飞机,他把明溪交到一个很壮的保镖手里。
明溪却反应很大,对那个保镖怒吼,“别碰我!”
温晋尧迟疑了下,好像在思考,是不是不该让别的男人碰到明溪。
就在这空档间,明溪从两人的交接中挣脱出来,往明栾月的方向跑过去。
“妈!”她大喊一声。
明栾月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后面的佣人一慌,刚要去拉她。
她就做出更让人惊掉下巴的举动,跑了起来。
要知道,她因为受刺激后,就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四肢了,出行都要借助轮椅。
偶尔能站起来,但是撑不过五秒。
明栾月把自己的手交到明溪手中,然后两人朝着停放在门口的轿车跑过去。
车门没拉开,是上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