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佣人点点头,“您不知道吗?”
毕竟之前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佣人不知道上官景羡怎么连红姐的女儿去意国念书的事,都不知道。
她看少爷确实一脸迷惑的样子,便多了句嘴:“都已经去了一个月了,红姐说女儿说过年不会回来,给她买了机票去意国过年呢。”
没等佣人反应过来,上官景羡猛然站起来,往外冲去。
佣人从没见过少爷这么不沉稳的模样,怔了怔,才捡起地上的水杯。
上官景羡一路冲到红姨住的管家房,伸手就旋开了门锁。
红姨因为怕夜里会有事找她,所以从来不锁正门,方便别人来敲门。
而且管家房就在宅邸里,离主宅不远,非常安全。
男人拧开江苑住过的小房间,里面空空如也。
就连以前他总会看到小姑娘伏案写字的那张桌子,都被清了出去。
房间里,连张床都没有。
霎时,男人眸色冰窖一样,寒气逼人。
小姑娘真的走了,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少爷?”身后响起红姨奇怪的声音。
待男人转身,红姨一看还真是少爷。
她疑惑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上官景羡笔直峻挺的身影立在门边,看到红姨后,眉峰拢起道:“红姨,小江苑呢?”
直至此刻,他还是不太相信刚刚那个佣人说的。
因为他记得清清楚楚,江苑当时跟他说的是,念这里的大学。
红姨睁大眼,“少爷,苑苑去念书了呀。”
“我知道,我是说,她在哪里念?”
红姨说:“少爷,在意国。”
上官景羡闻言,清冷的瞳仁猛地缩紧,浑身散发着疏冷的气息。
“她......”
男人艰难吞咽一下,问:“怎么会去了意国?”
红姨叹口气道:“苑苑说那边的大学更适合她,我也觉得挺远的,这不过年都回不来,还说今年接我过去呢。”
事已至此,上官景羡不信也得信。
江苑现在,确实距他万里之外,很遥远。
他薄唇微翕,道:“那她的房间,怎么成这样了?”
以后也不是不回来了,怎么什么都撤走了。
她心思那么敏感,等再回来,看到说不定会伤心。
男人冷白的脸罩着一层寒霜,严厉道:“红姨,这是谁的主意,把江苑的房间撤掉?是父亲吗?”
他怒气冲冲,转身就要走,“我倒要去问问,上官家宅邸几十万平方,是不是就差了这一个房间!”
红姨看大少爷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样子,连忙拦住,“少爷,少爷!”
她气喘吁吁才拉住男人,随后道:“房间是苑苑自己收拾的。”
上官景羡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自己?”
“对啊,”红姨点头道,“前段时间,她给了我一笔钱,都是我之前给她生活费没有用,还有她打工攒下的钱,然后我们去城郊选了一个50平的房子,她说以后回来就回我们自己的家里,就不来上官宅邸叨扰了。”
上官景羡没想到小姑娘年纪不大,主意却大。
连房子都买了,这是要彻底跟上官家划清关系了。
他不明白,明明当时,她看起来也没有很生气,怎么会......
她拉黑他,离开也不跟他说一声。
看来不仅仅是要跟上官家划清关系,是要连着他一起划清关系。
十几年的情谊,说断就断,小姑娘还真够狠心的。
男人眼皮垂下,表情疲惫地没有一丝生气。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连招呼一声红姨都忘记了,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红姨看着男人落寞的背影,心底的担忧隐隐加深。
她忽然觉得,苑苑远离上官家,是一件好事。
春去秋来。
上官景羡如常工作,时间在忙碌中流逝。
直到有一天,意国一位代表商,通过渠道想要和上官家的航运公司合作。
意国离L国很远,算完中间成本,这不是一条赚钱的航线,甚至还会亏钱。
所以公司从未考虑过去意国开拓市场。
这次上官景羡却接受了对方实地考察的邀约,正值意国的深冬,他坐了一天还要多的飞机,抵达了意国。
这里的天气零下几十度,比L国冷多了。
他不明白那么怕冷的小姑娘,怎么会选择来冰天雪地的意国。
下榻的第一天,简单和合作方见了一面,交谈结束后,上官景羡拒绝了合作方的酒水安排,开车前往普林斯丁大学。
学校不负百年盛名,很大很漂亮。
上官景羡做了简单登记后,便可以进校参观。
他走了一圈,来到女生宿舍楼下,站了很久。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只是想来撞撞运气。
天上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上官景羡看到有男生带着热腾腾的美食,来楼下给自己喜欢的女生。
画面很美。
让人一秒回到青葱岁月的感觉。
这时,迎面走来一对男女。
女孩戴着卡其色的绒帽,穿着长及脚踝的羽绒服,依偎在男孩怀里,像是热恋中的情侣,谁都舍不得离开。
上官景羡心头猛然一凛。
即便包裹得再严实,他也能一眼看出那是小江苑。
雪越下越大,白茫茫落在男人肩头上,他站在树荫的侧影里,几乎跟背后的白墙融为一体。
他忽然觉得可笑,不知道自己站在这要干什么。
小姑娘为了躲他,都躲到了这么远,而他千方百计给自己找借口来意国。
明知道亏钱的航线,他都要过来谈谈,像是疯了。
不过才五分钟,于上官景羡而言,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现在看来,他确实是疯了。
小姑娘离开他的羽翼,过得比他好多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明显带着愤怒,大树上的雪都被他带落下来。
惊动了不远处的两人。
男生看着男人一深一浅离开的背影,惊讶道:“刚刚那里是站着个人吗?”
江苑头疼得厉害,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但那背影,出奇的熟悉。
像极了,她深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她垂下眼睫,深知那个背影,不可能是他。
她以为来了意国,换了号码和社交账号,跟以前的生活断了一切关联。
就能慢慢淡忘掉那个男人。
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会时不时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
树也像他,雪也像他,就连一个模糊的背影,都像极了他。
自己真是中邪了。
他都迫不及待送走她了,可自己还是那么不争气,时间不仅没能让她忘记。
还变得愈发的思念那个男人的一切。
明明才离开几个月,她却觉得像是隔了半生没见到他。
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戒掉,戒掉对这个男人的想念。
就算不能真的忘记,起码要能够装着无动于衷。
“yuan?”
旁边的男生叫她,一脸关切道:“是不是还是不舒服,要看医生吗?”
江苑摇摇头,说:“没事,经常这样,回去喝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她很不习惯意国的寒冷,来了之后,感冒发烧变成了家常便饭。
因为经常生病,人也瘦了一大圈。
幸好冬天有宽松的羽绒服可以遮掩,倒不至于看得太明显。
刚刚也是,她做课程的时候,温度越来越烫,直接就导致她不能走回宿舍。
教授便派了同系的男同学送她回宿舍,前半程她还勉强能靠着同学搀扶走两步,后半程整个人只能依偎在对方身上,全身提不起半点力气。
“yuan,是不是你们华国女生都这么拼呀?”男同学开玩笑道,“小小身子,蕴藏大大的能量。”
江苑已经没办法维持微笑,男同学看出来了,说:“yuan,要不我搀你上去?”
江苑摇头说:“没事,我可以。”
男同学还是拜托了宿管阿姨把江苑搀扶上去。
回到宿舍,同学假日都已经回去了,只剩江苑一个人无处可去。
宿管阿姨很心疼这个小姑娘,异国他乡求学,晨起暮黑,从不偷懒。
就算生病了,声音都哑掉都会坚持去上课。
实在是太拼了。
宿管阿姨给她拿了药,倒了热水,喂她吃药。
阿姨的温暖,让江苑以为是妈妈。
“妈......”
她已经烧迷糊了,紧紧抓住宿管阿姨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我好想回家......可是他不想看到我......”
宿管阿姨听不太懂江苑的华国语言,但是那声妈还是听得懂的,她只当小姑娘是想家了,便细心安抚。
“小姑娘,想家就回去看看。”
江苑抱着阿姨的手,眼泪像珍珠不停滚落。
她才刚19岁,第一次体会到单恋失败竟是这种感觉。
好疼,太疼了。
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块。
这种感觉,她再也不想再体会了。
......
江苑并没有因为生病就请假,快凌晨的时候,烧退了。
她早上又准时起床去食堂,准备吃晚饭去上课。
走到昨晚那颗树下时,她恍然想到那个身影,真的好像......
可惜不是他。
白色的雪看多了眼睛疼,江苑忽然被什么东西折射的红光,闪了一下。
她低头,看到了一朵红色的四叶草,露出半截身子。
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还真的是。
她蹲下捡起四叶草,却发现是一条长长的玫瑰金四叶草项链。
做工精巧,非常漂亮。
而且那么巧,四叶草的玫瑰金边框上刻着小小的定制符号。
江苑离近了看,上面竟然是字母‘JY’!
到底是怎样的缘分,捡到一条项链,竟然和自己名字的首字母呼应。
她很喜欢这条项链,但不是自己的东西,她不要。
江苑把项链交到学校失物招领处,她知道这种奢侈品项链上都有编号,通过编号可以找到项链的主人。
大概三天后,她接到了学校失物招领处打来的电话。
对方表示奢侈品公司发来的信息,项链的主人就是江苑,连身份证号都对上了。
江苑一头雾水的领回项链。
她确信自己没买过项链,在查询了官网后,客服表示不能透露是谁购买的信息。
因为数据台只保留了项链主人的信息。
江苑只好把项链收起来。
大学四年,时间过的很快。
前三年都是江母来意国过年,最后一年,则是江苑回国,跟江母在新买的小家过年。
假期的二十天,江苑几乎没出去过。
最后要回意国了,才出去逛了逛熟悉的商场和学校。
不出所料,没有遇见一个熟悉的人。
不过,她也不想遇到别人,长久的封闭,让她像是丧失了与人交际的功能。
在离开L国的最后一晚,她从母亲口中,听到了一点点关于上官景羡的消息。
原来三年前,他就不在公司任职了,对外说是厌倦了。
转行在大学里当了客座教授,搞起了研究。
这个男人能力卓绝,做什么都很出色,没用一年声明就享誉海内外。
只是江苑一心学习,刻意不关注,才导致消息的滞后。
并且她还听说,这个男人在上官航运离职前,开通了一条通往意国的航线。
摆明亏本的生意,让上官文策难得的发了火,但他却坚持开通了这条航线。
后来江母每次去意国探望江苑的时候,都会恰巧遇到上官公司的人去意国办事,带她一起过去。
省去了不少旅途麻烦。
不过,后来这条不赚钱的航线被意国领导人赞不绝口,夸奖上官家是个有善心的企业家。
这让上官家航运的股票飙升了不少,带来的直接受益就是航运生意越做越大。
一条赔钱的路线,却让上官家上了一个新台阶。
江苑不会自作多情乱想,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能力,不会做亏本生意,更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毕业后,江苑在意国留了一年,就回到L国。
一次社交聚会遇到了上官景羡,也意外认识了他的发小陆辛泽。
后面的记忆,她不愿再想起,那是她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此生都不能忘却的噩梦。
对她来说,陆辛泽,是个比变态更可怕的存在。
临近半夜,睡意涌上脑海,江苑眼睛快要睁不开。
朦朦胧胧间,她听到手机传来一声响,是短信息的声音。
她还没看到界面显示,来自陆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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