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殿内。
顾修云盘膝端坐，身前飘着一颗幽深玉石，玉石深处弥漫着浓郁的法则气息。
那是无上境的道果。
大道苍茫，几近无穷，但也不是没有尽头，无上境强者对法则的感悟已经超脱世间一切，玉石深处的法则气息也包罗万象，完全没有杀戮的痕迹，反而透着命运、因果、生死等味道。
“以杀戮为根基，却能演化出命运、因果、生死等种种法则，可见无上境道法之精深，已经达到匪夷所思境界。”
顾修云观察许久，心中低语。
修行路，从模仿天地开始，一步步攀登，踏入至圣境界后，生灵规则便已经圆满，然后是演化法则，并创出独属于自身的特殊法则，每前进一步，境界就高出一层。
但这是普通修行者的路，而非无上境的路。
无上境强者已经能返璞归源，以一法生万象，衍生出世间一切道法，所以只要秦道人、混暝圣祖愿意，就能施展命运、因果、生死、杀戮各种法则，并发挥出堪比至圣三重境的威力。
有此手段，开辟的古界自然也能让世间生灵不受限制的转世轮回。
“我现在只是刚踏入开天境初期，距离秦道人、混暝圣祖还很遥远，一法生万象就别想了，先将命运跟杀戮修炼到开天境圆满，再寻求至圣三重境的突破契机，才是我当务之急。”
心念闪动间。
一丝命运法则探入玉石深处。
刹那之后，玉石中风云变幻，原本包罗万象的法则气息尽数散去，只剩下顾修云的命运道。
但这只是开始。
随着时间流逝，玉石深处的命运法则不断增强，并演化出种种奥妙，其中有谬误，也有不适合他的法则分支，但每一种奥妙都能让顾修云生出新的感悟。
“有意思，命运扭曲还可以这样……”
“这应该属于命运纠缠……”
“命运场域跟命运阴影结合之后，竟能衍生出三千六百种法则变化……”
静殿内时不时传出顾修云的惊叹声。
时间缓缓流逝。
足足四千年，顾修云才停止了界石的推演。
此刻他的心神已经被撑满，再也容纳不下任何新的感悟，而对界石来说，顾修云参悟的只是沧海一粟，远远没有达到这件至宝的极限。
呼！
顾修云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满是震撼与惊叹。
“我的天！”
“跟命运规则相比，命运法则蕴含的奥妙何止多了千倍，一切不可能在法则中都成了可能，没有限制，百无禁忌，这才是法则的真谛。”
“但也正因为如此，法则浩如烟海，无量至圣也会迷失在其中，永远找不到正确方向。”
四千年感悟，让顾修云第一次感受到了法则的浩瀚。
大道规则已经可以称得上渊深如海，放眼世间，有几个能修炼到九绝帝君层次？
但比起法则，规则只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细小河流。
只要潜心修行，或者积累足够的底蕴，总归能找到正确方向。
法则不同，那是真正的无边海洋，没有尽头，也没有方向，任何一条路都是对的，也是错的，但无论对错，永远都走不到尽头，所以那一位位至圣苦修漫长岁月，境界始终停滞不前。
顾修云若没有界石指引，他可能数万道年都跨不出开天境初期。
片刻后。
顾修云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宫殿外飘着两枚符咒，他轻点指尖，符咒亮起，两道声音接连传出。
‘顾惜命，羲皇已经返回太渊古界，我等在古界顶层举行了庆典，你是否要来参加？’
“羲皇回来了。”
顾修云笑了笑，随即摇头。
这消息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羲皇回归是好事，也让修行界多了一分助力，但相比眼前的劫难，此事也无足轻重了。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
‘顾惜命，我等已商量完毕，相比元虚秘境，寒漩绝地的确是生机所在，所以我们已经决定调转方向，前往那处，只是要冒不小的风险……这是路线图，你可以看看。’
符咒中飞出一幅空间神图。
顾修云定睛望去。
从混源虚空前往寒漩绝地，共有七条路线，其中有远有近，最远的一条需要走820道年，最近的一条只需6道年，之所以差别这么大，是因为许多路线都借助了大型空间虫洞。
在混沌世界行走，空间虫洞不可或缺。
一条虫洞，就能节省数道年乃至数十道年的时间，但虫洞也意味着危险与麻烦，每个空间虫洞都是混沌气流运转最剧烈的地方，那里会孕育出各种奇珍灵材，也会形成天然秘境。
而秘境，往往会诞生混沌妖灵。
最近的一条路线图，修行界需要穿梭十五个虫洞，其中有六个都极其危险，除了冥渊，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悄无声息的走过去。
“就它吧！”
顾修云沉吟片刻，选定了最后那条路线，“碧玉前辈……我们时间已经不多，早一天抵达寒漩绝地，就多一分生机。”
“顾惜命，你可要想清楚。”
碧玉至圣立即传音回应，“选择六道年路线，我们要强闯十五处空间节点，前几处也就罢了，后面遇到的妖灵会越来越强，甚至会出现堪比至圣三重境的绝世妖灵，以它们那恐怖绝伦的实力，配合浩瀚磅礴的身躯，任何手段都难以抗衡。”
“哪怕你有万倍真灵，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消耗。”
离混源虚空越远，妖灵的实力就越强。
因为海量妖灵已经死在了混源、混暝手中，剩下的妖灵，也被引入化圣之天，最终身陨道消。
混沌妖灵又都喜静，无数年也不会移动分毫，所以混源虚空周围的妖灵都很弱，除了白骨妖君等少数异类，大部分实力都只有十二绝到十三绝。
但寒漩绝地不同。
那里跟混源虚空隔了遥远距离，如果不借助空间虫洞，顶尖至圣都要遁行数千道年，因此，那片区域还存留了不少强大妖灵。
特别是空间虫洞所在区域。
每一个虫洞都是妖灵的聚集地，想要穿行虫洞，就必须挡住妖灵的疯狂围杀。
十五处空间虫洞，就算顾修云有万倍真灵，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消耗。
“前辈，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顾修云回了一句，随即闭上眼睛，继续静修。
……
数日后。
另一处宫殿内。
碧玉、古祖、不死与羲皇相对而坐。
“诸位，顾惜命已经决定走那条最近的路线。”碧玉至圣缓缓开口。
“什么？”
羲皇瞳孔顿时一颤，“他是不是疯了，那条路线前后足足有十五个空间虫洞，且都是大型虫洞，每一处都有顶尖妖灵坐镇，他纵然有万倍真灵，也不可能一个个杀过去。”
“不行，绝对不行。”
古祖也断然摇头，“万倍真灵是我修行界最重要的底牌，老夫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既已知晓此事，就不能让顾惜命随意浪费，实在不行，就放弃太渊古界。”
“没有太渊古界，我们麾下的乾坤帝君怎么办？”碧玉微微撇嘴。
“乾坤帝君没了可以再培养，实在不行，就先让他们自殒，等日后我们归来，再一一轮回复活，总比损失真灵好得多，没有这万倍真灵，哪怕顾惜命兼修两脉，也不可能挡得住混沌世界无穷无尽的危险。”
不死至圣说道。
显然，羲皇、古祖、不死都不同意顾修云的决定。
他们认可顾修云的实力，也相信万倍真灵在他手上能发挥出最大价值，但要为了太渊古界冒此风险，三位至圣都无法接受。
相比太渊古界，万倍真灵显然要珍贵得多。
三人正说着，一道声音传入宫殿。
“诸位前辈，我既做此决定，自是有应对的把握，诸位放心，我已经找到炼化真灵之法，或许用不了多久，你们损失的真灵也能一一恢复。”
炼化真灵之法……
听到顾修云的传音，羲皇、古祖、不死乃至碧玉全都露出惊异神情。
怎么可能？
但顾修云已经再无回应，显然又开始了闭关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