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问天能如此干脆的说出认输二字倒是颇出谢文东的预料,后者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直勾勾地看着向问天,久久无语。
北洪门的干部们更是吃惊不已,张口结舌,半晌反映不过来。
过了好一会,谢文东嘴角动了动,淡笑道:“在我印象中,向问天不是轻易会向对手服输的人。”
“够了。”向问天平淡的说道。
“恩?”谢文东茫然地看着他。
向问天正色说道:“南北洪门争斗了几十年,这期间双方的大战、小站打了不计其数,死伤的兄弟更是多的难以清数,该是到结束的时候了,以前我有所顾虑,也是职责所在,只能带领社团咬牙坚持,而现在,我似乎已经没有再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谢文东黯然。眼前的问天不再是以前他所熟悉的那个壮志雄心、豪情冲天的向问天,现在的他,只能用心灰意冷来形容,面对这样的对手,谢文东已提不起丝毫的斗志。他幽然说道:“南洪门虽然惨败,但以向兄的能力以及南洪门数十年的根基,并不是没有翻身的可能。”
向问天点头一笑,说道:“我知道,但是我已经够了,这样的斗争再持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徒增双方兄弟们的死伤。败了就是败了,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不想也不会再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做无谓的争斗,不然的话,我今天就不会来这里,早和韩非一同离开了。”
谢文东挑起眉毛,说道:“韩非走了?”
“是的!”向问天并不隐瞒,说道:“早在几天之前,韩非就已被送出广州。”见谢文东面露疑色,向问天含笑解释道:“社团虽然输了,但毕竟在广州扎根以久,方方面面的渠道有很多,要悄悄送走韩非这并非难事。”
谢文东笑了,苦笑。他喃喃说道:“向兄虽然是认输了,却有给我制造了一个大的麻烦。”
身为死敌,他对韩非的为人自然再了解不过,韩非在逆境中生存和发展的能力是极强的,单从这一方面来说,恐怕谢文东和向问天都远不如他。这次韩非成功逃脱,只要假以时日,他必定还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倒是,只怕韩非将会变成更加令人头痛的敌人。
向问天明白谢文东的不满,更加明白他要置韩非于死地的决心,他呵呵一笑,说道;“这次我之所以帮他,并不是故意给你制造敌人,而是我欠他的。再者说,一旦失去了全部对手,谢兄弟不会觉得寂寞吗?”
谢文东一愣,挑目正视向问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向问天也能如此玩世不恭。呼!谢文东嘘口气,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你是故意的。”
向问天由轻笑变成哈哈大笑。
谢文东没有打断他刺耳的笑声,等他笑完,方问:“向兄以后又什么打算?”
向问天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有什么打算不重要,关键是看谢兄弟你。”
“我?”谢文东不明白他的意思。
向问天说道:“现在我在你的地头上,是生是死全凭你一句话。”
“哦!”谢文东这才明白向问天的意思,杀掉向问天?以前他很想,但现在没有必要再这么做了,失去了钢牙和利爪的老虎已不再是老虎,他微微一笑说道:“我没有忘记你我打过的赌,我会严守承诺。”
“若是这样,我打算带着家人离开中国。”
“要去那?”
“不知道。”向问天仰起头,悠悠说道:“以前她总希望我能带她去环游世界,但因为社团的事,我一直抽不出时间,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他笑了,由心而发的笑,笑的无比轻松,也笑的另谢文东羡慕。
谢文东知道他说的她是谁,垂下头来,沉默片刻,说道:“如果再等等,有人会和向兄结伴而行。”
向问天感到好奇,问道:“是谁?”
谢文东抬起手来,啪啪了两下巴掌。
随着掌音,房门打开,一名北洪门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推着一张轮椅,轮椅之上坐有一位脸色苍白、面带病态的青年,向问天定睛一看,身子猛的一震一下,下意识地站起身形,惊讶道:“小方!”
没错,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正是向问天最贴心的心腹、最知心的朋友——萧方。他肩膀被谢文东刺了一刀,但并不是重伤,现在除了身体虚弱,此处已无大碍,向问天本以为断后的萧方早已遭到人家的毒手,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萧方也没想到在北洪门的据点里会看到向问天,他怔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也跟着站起身,颤声道:“向……向大哥!”
谢文东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笑呵呵说道:“萧兄有伤在身,只需精心调养就没事了,等伤好之后,向兄和萧兄自热可以结伴而行”
向问天终于恢复神智,目光复杂地看着谢文东,悠悠说道:“原来,谢兄弟没有杀害小方”
谢文东仰面大笑,说道:“萧兄可是最令我头痛和敬佩的对手之一,真要让我去杀萧兄,我还有些舍不得呢。”
“嗤”虽然是谢文东的阶下囚,但对他看不顺眼依旧,萧方嗤笑一声,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向问天都是满心暖意,他的心灰意冷很大程度是认为萧方已死现在见他还活着,打心眼里高兴和激动。
谢文东收敛笑容,目光慢慢变得深邃,似喃喃自语地说道:“也许,从心里来讲我还是不希望和向兄的关系发展到有一方非死不可的下场。”
他这是真心话,谢文东很清楚向问【---书客网】天和萧方的感情有多深厚,当时之所以不杀萧方,不忍心下手时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心里隐隐约约还有着向问天和解的期望,留下萧方,可以为他而人做个缓冲。
向问天仔细回味着谢文东这番话,想了一会才弄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心中忍不住长叹口气,他和谢文东是死对头没错,但同时也是心心相惜的朋友,甚至可以成为知己,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想法,现在来看,谢文东也有同样的感觉。
沉默半响,向问天回过来神,他回头向身后的手下招招手,保镖明白他的意思,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沓文件,交到向问天手里。后者看也没看,直接递给谢文东,说道:“这是洪天集团股份转让合同,我已经在上面签了字。”
洪天集团的股份?谢文东皱着眉头接过合同,大致看了看,该文件时向问天把自己手中所掌握的洪天集团的股份全部装让给他的合同。
洪天集团是南洪门的白道生意,也是支撑南洪门的经济支柱之首,规模庞大,虽然在南北之争中受到了打击和影响,但实力让在,向问天手中的股份的价值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谢文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向问天竟然会把这些股份全部送给自己。
向问天平淡地说道:“南洪门的发展的向来是黑白一体,而且正在向全面漂白发展,谢兄弟如果只接受社团而未接收洪天集团的话,那得到的只是个空架子,不仅不会对你有任何帮助,反倒会成为你的负担,我考虑了很久,既然决定退出,就要退的干净彻底,黑白两道的事务都不再参与过问,与其让洪天集团自生自灭,不如交由谢兄弟管理来的安心。”
谢文东拿着转让合同,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他苦笑着说道:“收向兄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敢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用钱来买。”
向问天摆摆手,说道:“不用客气以后谢兄弟只要能按照股份数量定期跟我分红即可。”
谢文东正色说道:“这点向兄请放心,你虽然把股份装让给我,但你的分红一分也不会少。”
向问天笑道:“我相信谢兄弟,”说着话,他站起身形,又道:“我已经知会过下面的兄弟们了,最近几天会陆续找谢兄弟报道,如果谢兄弟信任他们,请继续留用这些兄弟,如果谢兄弟不信任他们,希望也不要亏待这些兄弟,给他们一笔丰厚的安家费应该不算太过分,没有其他事了,我先告辞。”
谢文东站起,问道:“向兄这就要走?”
“是的”
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嘛!
“以后会有机会的,”向问天看着谢文东,面带难色,低声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谢兄弟能否答应?”
“向兄有话请讲”
向问天转头看向萧方,说道:“我想带着小方一同离开”
谢文东只犹豫片刻,便应允道:“当然可以”
“多谢谢兄弟。”
“向兄客气了”
向问天未在北洪门的据点多加逗留,与谢文东告别之后,带上萧方离开了。
望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田启凑到谢文东的身边,低声嘟囔道:“东哥,就这么放他俩离开是不是不太妥当啊,得小心养虎为患……”
谢文东了然一笑,说道:“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