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一道道剑光已呼啸而下,山岭上剑光闪烁、巨响轰鸣。
于野见势不妙,便想一走了之,恰见柳青与柳叶愣在一旁,竟吓得花容失色。而奎昕又忙于结阵防御,一时自顾不暇。他稍作迟疑,伸手抓住两个女子往后躲闪。
转瞬之间,他冲到了人群之中。
而柳青、柳叶虽然惊慌失措,却也是修仙之人,竟被一个猥琐的男子抓住臂弯,偏偏又挣脱不得。两人顿时又惊又怒,疯了般地挥剑便砍。
这是善恶不分,恩将仇报啊!
于野禁不住瞪了一眼,猛地松开双手。
柳青与柳叶尚在拼命,忽然一股强悍的力道撞来,便如一头猛兽在发怒,狂野的气势令人恐惧难安而又无从抵挡。两人禁不住连连倒退,差点摔倒,相互搀扶站稳,犹自心惊胆战。
于野丢开两个女子,转而抬头张望。
四周乃是两家的八位金丹高手,所驱使的飞剑盘旋环绕,堪堪挡住了天上的攻势,也帮他挡住了无妄之灾。而剑光愈来愈多,攻势愈来愈猛,法力的轰鸣夹杂着符箓的炸响,整个山岭已陷入沸腾的杀机之中。
这伙仙门弟子不仅令行禁止,且行事凶狠果断,即使与天机门弟子相较,只怕也不遑多让!
却又为何要将两家无辜的家族修士斩尽杀绝?
九幽谷即便是仙门禁地,也未听说不让外人前往啊?
“砰——”
闪烁的剑光之中,一道人影飞了出去,竟是柳家的一位金丹修士,直接坠下了山崖。
“啊——”
又是一声惨叫,还是柳家的子弟,腰腹中剑,“扑通”摔倒在地。
先后折损两人,防御的阵势已不复存在。
奎苏大喊道:“柳兄,杀出去……”
结阵坚守不成,唯有分头突围。
柳鹤见到族中弟子遇难,却无力施救,他悲愤难抑,状若疯狂,一边全力驱使飞剑,一边急声吼道:“我柳家劫数难逃,我又岂能独活!”
三十多位金丹高手已然将小小的山岭围得水泄不通,即使他柳鹤能够杀出重围,他也舍不得扔下族人,于是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血战到底。
“叶妹!”
“青姐!”
柳青与柳叶各自低呼一声,换了个决绝的眼神,遂双双走到柳鹤的身旁,各自祭出手中的飞剑。
奎苏、奎昕等人有心突围,又不忍背信弃义,唯有苦苦支撑,皆神色绝望。
于野依旧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生生死死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便在奎、柳两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远处传来一声断喝——
“住手!”
两道人影风驰电掣般地御风而来。
尚在围攻的仙门弟子就此住手,并纷纷行礼,口称“拜见文长老、毋长老”。
转眼之间,一位老者与一位中年男子现出身形。
奎苏与柳鹤喘着粗气,仍旧忐忑难安,却又不敢失礼,举手道:“见过两位前辈!”
御风而行者,必为元婴高人无疑。却被称为长老,显然是这伙仙门弟子的师门长辈。奎家与柳家能否逃脱厄运,即刻便见分晓。
老者径自飞到几丈之外,冲着山岭上的一位中年男子笑道:“呵呵,于野、于师弟的易容术纵然高明,却怕瞒不过他的文师兄啊!”
奎苏与柳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禁不住闪到一旁。
那位元婴高人与谁说话?
自称宝山,途中纠缠不去,且令人厌恶的一位散修,竟然是隐匿修为、乔装易容的高人?而他脸色枯黄,胡须稀疏,相貌猥琐,仅有金丹二层的修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高人!
果然见他愕然而立,左右张望,一脸懵懂的样子。
“咦?”
老者惊咦一声。
他身后的中年男子道:“师兄,你认错人了!”
“哼!”
老者冲着于野上下打量,悻悻哼道:“我怎会认错人呢,不过是有意为之罢了。那小子喜欢逞强斗狠,尤为喜欢出风头,倘若他在此处,早已大杀四方。”他又一甩袖子,叱道:“尔等家族修士,传宗接代便好,凑什么热闹,咎由自取!”
说话之间,老者与中年男子已带着三十多位金丹弟子扬长而去……
“师兄——”
与此同时,有人爬上山岭,却遍体鳞伤,正是此前坠崖的柳家修士。另外一人躺在地上,满身血迹,奄奄一息。众人七手八脚施救,山岭上又是一阵忙乱。
于野则是独自走到一旁,翻手拿出一坛酒灌了两口,接着酒气长吁,眼光默默闪烁。
文桂,果然发现了他的破绽,却又不敢断定,于是派遣弟子前来试探。只要今日他出手,便再也瞒不过文桂的一双贼眼,届时他于野前往九幽谷的动向,必将传遍燕州各地。
幸亏没有上当!
之前虽未察觉有人在盯梢,却看出那帮仙门弟子的可疑之处。三十多位金丹高手,个个强悍,且服饰整齐,绝非小门小派的弟子。何况又提到了九幽谷,显然是另有企图。
不过,文桂所去的方向,也是九幽谷?
“宝山!”
奎昕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柳青与柳叶。
“我且问你,你岂敢对她姐妹二人无礼?”
于野饮了口酒,抬眼一瞥。
奎昕看似年轻,而眼角已多了几条细微的皱纹,她高挑的身材、干练的举止,倒是与车菊师姐相仿,而两者的秉性为人却是天差地远。
柳青与柳叶,衣着考究,相貌清丽,气度不俗,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子弟。这便是修仙家族的好处,只要待在家中,远离生死凶险,便能炼气、筑基,着实令人羡慕。
却也不该背后诋毁人啊。
于野冷冷看向两个女子,道:“我是如何无礼,又是如何冒犯两位道友,请说来听听!”
大战过后,柳家姐妹不免与奎昕问候一番,各自叙说惊险的遭遇,以及某个猥琐道友的无礼之举。奎昕岂肯善罢甘休,自然要为她的两个师侄出口恶气。而柳家姐妹有人撑腰,本来理直气壮,谁料对方眼光看来的刹那,犹如一头上古的猛兽在发怒,那种曾经莫名的恐惧瞬间降临,两人顿时浑身冰冷、神魂战栗,语无伦次道——
“没有……”
“并无此事……”
于野饮着酒,道:“人要有良心,不然与畜生何异?”
柳青与柳叶低头不语,慌乱后退几步。
“咦,两个丫头怎么了?”
奎昕愕然不解,转而看向于野,狐疑道:“你究竟是何人?”
于野的眉梢一挑,道:“于野!”
“你……”
奎昕脸色一变。
“嗯!”
于野点了点头,道:“那位天梁门的前辈当众呼唤于野,你也听到了,难道有假?”
“呸!”
奎昕以为遭到戏弄,脸色更加难看,啐道:“那位前辈无非认错了人,你岂能将错就错。也不瞧瞧你的德行,岂敢与于野相提并论!”
于野的嘴角一撇,道:“我便是我,不与他人相提并论。再者说了,他也未必有什么过人之处!”
“呵呵!”
奎昕冷笑一声,脸上露出神往之色,道:“他是天机门弟子,又是神机子的传人,为仙道魔道兼修,曾在落雷谷独自挑战三位元婴长老,最终竟然全身而退。如今他携带神器去向不明,各方忙于寻找他的下落。你再敢假冒他欺世盗名,我奎昕第一个不答应!”
于野意外道:“这又何必呢……”
“哼!”
奎昕丢下一个鄙视的眼神,下巴一甩转身走开。
于野看着她的背影,摇晃着手中的酒坛,然后将残酒一饮而尽,顺手将空酒坛子扔下山崖。片刻之后,山下传来一声碎响。他撩起衣摆坐了下来,默默眺望着远处的荒凉。
各方关注他于野的存在,并找寻他的下落,原因无他,只为神器!
据悉,十二件神器,均为神机子所有,却因七杀魔门的覆灭而流落各方。其中的星矢、星石与星海,意外落在他于野的手中。而想要开启幽冥之门,唯有凑齐十二件神器。天绝子却在寻找神器未果之时,暗中前往九幽谷,难道便如青萝的猜测,他是想要窃取神机子留下的魔门传承?
而文桂带着弟子所去的方向,也是九幽谷。或许五家仙门均已出动,使得九幽谷之行忽然变得错综复杂起来。再有各地仙门、家族、或是散修凑热闹,此去更添几分变数……
午后时分。
两个柳家修士伤势惨重,已不便前行,遂在山下挖了山洞闭关疗伤,余下的众人接着赶路。对于文桂的劝告,没有谁放在心上。对于修仙者来说,机缘难寻,而九幽谷便是机缘所在,又岂肯轻易放弃!
于野继续踏着飞剑跟在后头。
与奎、柳两家结伴同行,倒是便于他遮掩身份。哪怕遭到嫌弃,也总好过泄露行迹。
奎昕依然紧紧盯着于野,且动辄叱呵,尽其憎恶之情,只想逼他离去。他不理不睬,也无动于衷,使得青萝恼怒不已,叫嚷着还以颜色。她虽为魂体,却擅长阴风剑气,又谙熟于野所有的神通,想要对付一个金丹二层的女修绰绰有余。于野唯恐节外生枝,便劝她不要与女子一般见识,结果再次惹怒了青萝,他的气海中瞬即响起一个女子的叫嚷声。
柳青与柳叶似乎性情大变,也许是惧怕于野,不敢与他相距太近,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好像他是洪水猛兽,随时都将毁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