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有任觉得日方太过咄咄逼人,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只能在心中暗自诽腹。
见矶谷正盯着自己,唐有任硬着头皮说道:“矶谷将军,委员长让何部长负责这次谈判所有事宜,我不过是一个传声筒而已。”
唐有任只能以自己无法做决定为借口来搪塞矶谷,不过矶谷显然不吃这一套。
“既然唐次长说自己只是个传声筒,那就请你将皇军的意思转达给何部长,帝国对中日重新建立睦好关系抱有期待,然抗日军和新成立的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却与皇军处处作对,挑起中日双方的冲突。”
“我方就中日合作提出以下要领:国民政府要宣布抗日军、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为叛军,否决其合法性。”
“宣布通缉抗日军司令张做舟、副司令张廷言、参谋长谢科和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冯玉翔、吉洪昌、方正武等人。”
“取缔华北地区国民党党部及排日团体,并罢免其负责人,禁止一切反日活动,在此类情况发生时日军有权介入。”
唐有任听完矶谷的条件眉头挤成一团,日方的条件苛刻到让他都听不下去。
他鼓起勇气反驳道:“矶谷将军,贵方的条件未免太过苛刻,国民政府虽国力不如贵国,可我们也是受国际社会承认的主权国家,贵国的条件已经严重侵犯了作为主权国家的核心利益。”
矶谷未于将唐有任的反驳放在心上,在强者面前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唐次长,既然你无法做决定,那就将我的话带给何部长”矶谷翘起二郎腿嚣张的样子,令唐有任放在桌下的手握紧拳头。
但做为外交次长的他无法决定中日两国间的谈判事宜,令唐有任又感到一阵羞辱,握紧的拳头松开,无奈的说道:“矶谷将军,那我就将贵方的意思,一五一十地告诉何部长。”
说完后唐有任起身匆忙离开,矶谷走到2楼阳台看到唐友任上了汽车,汽车摇摇晃晃地驶出日租界。
矶谷之所以敢在唐有任面前如此嚣张,他吃准了国民政府一心想和日本改善关系的急切心情,国民政府此时只实现了名义上的统一,但国内仍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军阀,国民党内部也派系林立,根本无力对抗日本。
以矶谷与国民政府高层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国民政府高层对日本有着天然的恐惧,或许与他们中大部分人曾在日本留学,见识过日本的强大实力有关。
谈判讲究一个你来我往,所以矶谷一开始所提的条件显得分外苛刻,南京国民政府还会与己方讨价还价。
当唐有任回去之后将日方所提的条件告诉何应清以后,何应清也颇感为难,国民政府是想与日本改善关系,而不是战败媾和,日方的条件让他难以接受。
何应清在日本所提的条件上做出修改,让唐友任再去日本人谈,再得到以关东军为首的侵华日军支持下,矶谷表现出的态度很强硬。
经过数轮谈判,双方达成以下协定,国民政府命令华北地区国民党党部开始向后撤退,并从长城前线抽离部分部队以示诚意,另外国民政府将通令全国禁止排外排日。
至于抗日军和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南京国民政府只敢宣布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为叛军,不敢对抗日军动手。
主要原因是抗日军背后站着苏联人和美国人,国民政府不敢得罪他们,抗日军又是国内抗日事业的旗帜,南京国民政府可曾通电表扬过他们,现在在将抗日军视为叛军,岂不是有自己打自己脸。
另外抗日军特情局发展迅速,已经成为除日本特务机关外,全国势力最强的情报机关之一,他们在华北东北各地派出数支锄奸队,刺杀了十几位鼎鼎大名的汉奸,以至于华北、东北各地汉奸只敢和日本人背地里合作。
想到抗日军手中握有如此可怕的特务机关,国民政府高层担心敢将抗日军当做叛军,保不齐愤怒的抗日军会行刺他们。
于南京国民政府而言与日本人改进关系,让他们暂时没了外患,可以执行常凯申定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
对日本而言,巩固所占领的察东、长城一线,没了后顾之忧,能集中兵力对付抗日军和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
另外日本上下也看出南京国民政府的底细,认清他们软弱无能,日本国内主张放弃进攻抗日军,转头南下进攻华北的声音逐渐占据上风。
桦皮厂前线,张廷言并不知道在上海的南京国民政府已经与日本人达成合作,他们准备对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动手。
指挥部内张廷言正如雕塑般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图面前,地图上西至绥远,南至河北,北至外蒙、黑龙江,西至黑龙江、朝鲜。
张廷言的目光落在北平附近,沿长城一线集中了中央军、东北军、二十九军等各部近十几万人,而他们对面的日军只有不到1万人。
战绩稍纵即逝,此时日军在热河、冀东一线顶多一个师团,辽西、辽南、辽北兵力空虚,但凡南京国民政府高层有点胆识,指挥部队打出关外与抗日军、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围攻关东军。
只可惜自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发起进攻以来,长城内的南京国民政府十几万军队枯坐前线,像极了二战初期英法联军与德军的静坐战。
张廷言对南京国民政府感到失望,他派常饶城率骑一师、骑三师两个骑兵师绕到外蒙,南下打通与同盟军之间的联系,其中双方能否建立联系关键就在于抗日同盟军能否攻下多伦。
攻下多伦后,抗日同盟军便可以此为跳板向东北方向运动,收复经棚、开鲁,缩短抗日军与同盟军之间的联络距离,双方连接成为一个整体。
“副司令,三位师长已经到了”石康丁敲了敲门,打断了张廷言的沉思,张廷言提前交代过石康丁,三人到齐了后就来叫自己。
张廷言跟石康丁来到边上一间陈列简单的会议室内,五纵一师市长孔令铭、二师师长廖鹏程、二纵三师师长韦清云三个一人手里夹着一只香烟正聊的唾沫横飞。
见张廷言进来三人连忙将烟掐灭起身向,张廷言示意众人落座,“看得出你们三位心情不错”张廷言一改往日严肃的表情,冲三位师长开玩笑。
这三人都是张廷言亲自从团长提拔成师长的,虽然抗日军中没有嫡系杂牌之分,但张廷言对自己提拔的人要亲近一些。
“副司令,咱们就像屠户,这包围圈中的日军第14旅团像那过年猪,我们三个师刀也磨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宰他们狗日的”廖鹏程接过话头。
“今天找你们三个过来正为此事,日军第28旅团突破龙潭山防线,正朝桦皮厂前进,你们知道我已抽掉三纵三师东进阻击第28旅团。”
“用于围歼日军的就只有你们三个师,你们几人肩上担子很重”张廷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说道。
“副司令和小鬼子打了两年,我们什么时候怕过他们,小鬼子也是人他们也知道疼”二纵三师师长韦清云说道。
二纵三师的前身是抗日军第6师,他们师牺牲过师长,也是抗日军自开战以来牺牲的第2位师级将领,因此二中三师的战斗力在抗日军中是排得上号的。
“副司令,我们五纵一也不是孬种,尽管我们是一直顶在最前面损失不小,可要进攻小鬼子,我将冲在最前面”孔令铭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五纵一师在援军抵达之前一直顶在桦皮厂前线,阻挡日军第24旅团的进攻,是几个师中损失最重的,伤亡4000余人,几乎伤亡过半。
抗日军与第14旅团激战半个月,张廷言原本担心三个师连续半月已经师劳兵疲,担心他们无力对第14旅团发起总攻,不过从三位师长表现来看,三个师仍然斗志昂扬。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考虑到日军占据空中优势,我将进攻时间定为6月1日凌晨1点,三个师从各自所在的方向对第14旅团发起总攻。”
“各师一定要发挥我军近战夜战的优势,在攻击发起之后迅速占领日军一线阵地,向日军阵地纵深大胆穿插,不用怕将编制打散”张廷言目光如炬。
“另外要防止日军突围,日军最有可能突围的方向是五纵二师和二纵三师的结合部,从此突围他们可以东撤与第28旅团会合,不过也不排除他们向南突围的可能”张廷言叮嘱道。
三人再看到张廷言下定决心对日军第14旅团动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再吃掉日军一个旅团,就成了日军半年以来第二支被抗日军全歼的步兵旅团。
从指挥部离开后三位师长返回各自师部整备部队,准备对第14旅团做最后一击。
而在第14旅团阵地上,蓬头垢面如同野人般的下田和希清楚自己第14旅团要是再不突围,就被抗日军一口吃掉,哪怕没有第7师团师团部和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他也已经打定主意今晚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