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抗日军没有那么弱,我看他们不是已经抵挡住日军一年多了嘛”张廷言接过话说道。
“年轻人,你们总是喜欢高看自己,我请问你抗日军所控制的地盘大还是日本一国的领土大,抗日军的工业实力强还是日本的工业实力强,抗日军的兵力多还是日本人的兵力多?”孟信鸿摇着头说道。
“老先生,我承认这三个方面抗日军都不如日军,难道说我们实力不如日本就该放弃抵抗吗”张廷言反问道。
“年轻人你知道打仗那可是要人命的,你还年轻没见过尸山血海的场面,地面上死人遍地都是,头顶上乌鸦乱飞,把那些死人的肠子肚子啄的遍地都是,这场景我终身难忘。”
“放眼中国也只有南京政府才可能有实力抵挡住日军的进攻,抗日军或许能坚持个两三年,但如果没有外界力量介入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孟信鸿摇着头坐下说道。
“老先生,你说是像东北军那样一枪未放撤回关内将东北拱手让给关东军的好,还是哪怕如同抗日军明知自己或许战败,仍然选择抵抗到底最后壮烈牺牲的好。”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保家卫国而死,死的壮烈,死得其所”张廷言激昂的说道。
孟信鸿见说服不了张廷言,笑着指着张廷言说道:“你这年轻人,所见的世面太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老先生,那是你对我们掌柜的不了解,你若知道我们掌柜的所做的事情,只怕惊掉你的下巴”一旁蔡准见孟信鸿取笑张庭廷言不服气的说道。
“蔡准,休得胡言”张廷言不满的说道。
“老先生,我这伙计性子急言语中多有得罪,请您担待”张廷言满是歉意的说道,他一直奉行出门在外尽量低调,免得生事端。
孟信鸿爽朗一笑,并不以为意,其实他早已看出张廷言气质不凡,也有心与他认识,于是借用抗日军的话题探了探张廷言的底细。
张廷言的话语让他能感觉到张廷言的拳拳报国之心,这才放下心来,又重新找了个话题与张廷言聊了起来,孟信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张廷言对无论经济、政治各方面都有超越时代的认识,两人聊得颇为投缘。
不知聊了多久两人都生出困意,张廷言转头问菜准王虎两人到了何地,但两人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孟信鸿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告诉张廷言已经过了铁岭,张廷言吐槽为什么列车上连个报站的人都没有。
孟信鸿笑着解释道:“一看你就是不常出门的人,从关内到关外的火车上,哪有人给你报站,全靠乘客自己看站牌。”
“我也是因为常年走这条铁路把窗外这些景色记得个大概,所以能一眼看出我们究竟在哪里。”
接着孟信鸿继续解释张廷言这才明白,民国铁路可没有中途报站的规定,列车上主要有车队长、查票员、司机、司火、轫夫、行李员、茶房、车僮、清洁工等,他们各司其职,“报站”都不是他们分内的事。
历史上冯玉翔有一次率领一个护兵从北平坐火车由京汉铁路至河南新乡,火车从白天一直行驶到晚上,从车内根本看不清车外的景色。
冯玉翔找到茶房打听到还有4站就到新乡,等他自己4站之后下车才发现茶房记错了站,自己下车的是汤阴县,距离新乡还有好几站。
可见哪怕常年待在火车上熟悉线路的铁路职员在晚上也不一定能分辨得清楚车站,坐过站是常事。
新中国成立后铁路管理、环境都有极大改善,张恨水曾在自己《京沪旅行杂志》中记录新中国列车上服务员会通过无线电不断报告前方站点的名字提醒乘客,以免乘客坐过站。
两人正兴致高昂的交谈时,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火车一阵急刹,车厢内的众人被惯性带着不自觉的冲上前,不少人脑袋撞在车厢上,车厢内骂声响起一片。
蔡准、王虎警惕地站在张廷言身侧,张廷言看到杨墨文不安地望着自己,伸手亲亲在杨墨文手背上拍了拍。
反倒是一旁孟信鸿悠悠的掏出一支烟点燃,不紧不慢地对张廷言说道:“肯定又是那帮游击队把铁轨炸了,等什么时候修好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走。”
听到这话张廷言等人心中稍定,“这帮游击队虽然经常炸断铁路,但他们专打日本人,从来不伤害我们中国人”孟信鸿弹弹烟灰接着说道。
“老先生,这游击队究竟是哪方的势力?”张廷言好奇的问道。
“不好说,有传闻说是抗日军的,也有说是抗日民众义勇军的,还有人说是东北军留下的残部,反正都是打小鬼子”孟信鸿不以为意的说道。
“老先生,刚才你说这游击队只打日本人,他们怎么分得清楚哪些是日本人的军列,哪些是我们普通客车”张廷言问道。
“看日本人修铁路的速度,如果是军列日本人修铁路速度很快,如果是普通的客车日本人会慢慢悠悠的修”孟信鸿解释道。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被炸断的铁路总算修好,列车又重新朝沈阳驶去。
到了沈阳已是傍晚,从沈阳上来不少人车厢内剩余的空位几乎被填满。
张廷言等人就着热水和干粮对付了一下晚饭,孟信鸿倒是很大方的拿出了一包用油纸包裹好的牛肉送给张廷言。
自己又重新取出一包牛肉和一瓶玻璃瓶装的汾酒,原本他邀请张庭延等人共酌,不过被张庭岩婉拒,他只好自斟自饮。
张廷言将面饼用小刀切开,把牛肉加入面饼中,就变成了陕西名小吃肉夹馍,杨墨文、蔡准、王虎也有样学样,很快四人将那包牛肉解决掉。
张廷言让杨墨文睡在上铺,自己睡下铺,这倒不是张廷言不怜香惜玉,而是这个时候火车上盗贼不少,张廷言怕杨墨文发生危险。
当张廷言醒来时,天色已微微泛亮,车厢内的众人开始收拾行李,“年轻人到北平了”孟信鸿脑袋探过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