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林凝眉看着银页上的几行古篆,胸中激雷难息。
那银页上写道:“五行之属,相生相克,天道难测,天劫难渡,化五余一,五雷之术。以金克木,金锐木损;以水生木,水消木繁……”
功诀默读到一半,孟林遗憾地想起,他的元气目前并没有五行属性,
虽然,他已经炼化东天青帝化道时所留下的枯藤根茎,肝脏之内木属精元充沛。
但是,在其他脏腑,却没有能与之相匹配的属性精元。
而若是体内元气属性,无法循环转换,也就根本达不到五雷真诀上所说的相生相克效果,更遑论修炼此五雷真诀。
换句话说,这五雷真诀,孟林暂时修炼不了。
无奈之下,在熟记完五雷真诀的功诀之后,他只好压下悸动的心情,把那枚银页仔细收入藏天殿内。
又想了一阵,孟林摇了摇头,盘膝坐定,保持道心空明,仔细体悟了一番大五行凝元功。
不知为何,隐隐之间,他总觉得大五行凝元功与五雷真诀有些关联。
至于具体是何关联,以他目前的眼界和修为,还暂时悟不透。
不过,这两者殊途同归,都需要他继续寻找除了木属性以外的精元灵材!
其后,孟林安定心神,在室内缓缓运转玄功,修炼基础功法到第二日天亮。
窗外,竹叶轻摇,鸟鸣啾啾,已是天光熹微。
孟林从床上跃下,催动净水术,把天地元气化成一团清水,轻柔地扑在脸上清洗一遍,神清气爽!
而后,他内视着在神魂脑海中静静休憩的无名洪炉,发觉夏侯年紫金长剑所蕴含的灵性精华应该不少。
因为此刻,那些灰色洪炉上的破洞,与吸收赤鳞盾后的变化相比,虽然仍是破烂不堪,但已是明显小了一些。
孟林嘿然一笑,暗暗感谢夏侯年:“夏侯师兄,失道寡助,助人为乐,乐善好施,实在是个好人啊!”
接着,他来到苍山派属地的内堂,找到正在练功的陈芝龙,拱手问早。
“大师兄,这趟镖走下来,你觉得天南镖局这个总镖头怎么样?”
陈芝龙睁开双目,长身而起,喝了一口小叶灵茶,招呼仆人送来早饭。
之后,他邀请孟林到一旁的木桌共同用餐,这才侃侃而谈。
“你说的是葛光振啊,这人虽然是土匪出身,但本性不坏,是个做事的材料!”
孟林点头,不客气地夹起一片糯米灵藕送入口中,打趣陈芝龙。
“在川南坐镇,除了不能安心修炼以外,美食上的享受简直令人艳羡。怪不得大师兄不愿走!”
陈芝龙瞪了孟林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回山?这川南重地,才收归宗门不久,没有强势人物坐镇,压不服人的!”
孟林回忆川南往事,感同身受,心疼地温声提醒:“大师兄辛劳了!将来若有机会,可以让乔老三来替你一阵,你的修炼可不能落下。”
“噗!”陈芝龙正喝着灵茶漱口,听到孟林的怪言怪语,结果忍不住一口喷出,“我还以为你要替我!”
孟林神情尴尬,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与这么多人打交道,师弟实在应付不来,还是乔师兄有心力!”
而后,他想起这段时间的历练,声音放缓,似是自言自语一般。
“大师兄,若有可能,在这川南界苍山派属地之中,尽量把平民的生存空间稍微多留一点……他们过得太苦了……”
陈芝龙知晓孟林所说为何,沉声点头答应。
“嗯,这世间没有双全法,宗门也是颇多无奈。估计,你还没有去过飘渺神宫下辖的地界。与他们相比,我们已经算好的。”
顿了一顿,陈芝龙向北而望,长吁短叹:“这么多年,苍山派总是在五大仙门中排名垫底。其实,并不是我们的弟子不行……”
孟林想起在百草阁时黄真望所讲的一些秘辛,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对坐,一阵默默无言。
大世若此,都在争渡,即便是仙修也不例外!
良久,陈芝龙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道:“或许,对于有些世家来说,保持累世荣华才最关键,至于平民的死活,可能就不那么重要。”
孟林放下竹筷,取出七十株灵菊,轻轻放于木桌之上,拱手向陈芝龙告别。
“大师兄,这些灵菊,你且收好自用。我要继续外出游历了,你在川南千万保重!”
陈芝龙没有再说什么,点头把灵菊收入储物袋中,与孟林相携而行,送到大门之外。
苍山派属地门口,青竹环绕,泉水叮咚。
陈芝龙用力拍了拍孟林的肩膀,仔细叮嘱。
“凡是要看开一些,不到非要生死相斗的时刻,尽量与人为善。保住有用之身,仙途才能走得更长远!”
孟林耸了耸肩头,假装疼痛:“大师兄,你弄疼我了!呃,若是非要打斗呢?”
“那就出手必杀,实在杀不了就告知宗门,咱们师兄弟四个一起上!”陈芝龙哈哈大笑,冲淡了一些离别的情绪。
孟林认真地点头,问清了就近的天涯海阁方位,挥手大踏步而行。
陈芝龙站立在大门口,远望着山坡上孟林远去的青衫身影,心情复杂:“这个孟师弟,还真的是与众不同。”
半个月后,盛京城。
此城,在川南东南九百余里,城中居住的多是经营海货生意的人士。
因为此地靠海较近,常有渔民打捞出神秘器物前来售卖,所以城内开了多家藏宝阁,专一收售相关物品。
孟林一路领略着各地民风,总算好整以暇地到达。
在城中转了半天,又到有名的小馆子用了饭。
他这才向着居于城中央的天涯海阁,缓步而行。
一炷香后,孟林抬头看了看挂有“天涯海阁”字样巨匾的高大建筑,纳闷地站在紧闭的棕色大门之前。
之后,他催动出一缕灰色元气,凝聚于眼窍部位。
两息不到,他的瞳孔逐渐泛紫,龙视轻轻开启:“院里有人?”
“是谁在窥探?!”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呼喝斥。
那人话音刚落,“哐当”一声,侧门洞开。
两排手持长剑的锻体境修士,从内鱼贯而出,不善地盯着孟林。
一个矮壮身影越众而出,喝道:“阁下有何企图,竟敢如此无礼?!”
孟林想起大师兄交待的事情,面容和煦,拱手见礼:“在下苍山派孟林,游历到此,前来拜会贵阁。”
那矮壮汉子挺胸叉腰,傲然而立:“我天涯海阁地位超然,与天下仙修打交道,不分什么宗派和散修,向来一碗水端平。”
而后,他见孟林并未摆出常见的恭敬神态,脸上神色便有些不悦。
“你且回去罢!今日休沐,阁内不对外做事。众人听好,下次若再有人如此无礼,不用禀告,直接打断腿!”
孟林讶然,第一次见开门迎客的场所有如此态度,便忍着性子道:“我有一物,贵阁定然看得上。不如,你帮我通传掌柜如何?”
那矮壮汉子不耐烦地摆手,打断孟林的话语。
“可笑!我天涯海阁家大业大,生意遍天下,什么样的宝物没有见过?我看你这身装束,八成就是前来诈骗灵石的!”
片刻后,他见孟林仍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恶狠狠地向前两步,拔出腰间长剑,道:“如若不走,小心刀剑伺候,保管你有人生没人埋!”
“管大生,你这是又跟谁在打嘴仗?”一个略苍老些的声音,从院内传出。
孟林听到那矮壮汉子的名字,不禁心中有些气结。
“这管大生,带着自己名字骂人,还真是被他骂出花儿来了。可恶!”
那矮壮汉子慌忙走到棕色院门跟前,讪笑着躬身向内禀告。
“掌柜的,属下是在教训一个不识趣的小子。您老这是又要外出品味哪家的美食?是东街的京娘豆腐,还是西坊的小蛮蚝烙?”
一位身穿白衣的长须老者,瞪了一眼管大生,笑骂着穿过门户:“老朽年龄大了,就剩这么点爱好,难道也不行?”
而后,他走到孟林身前,看着这个身穿青衫、腰挂酒壶的潇洒剑客,略拱了拱手:“贵客见谅,今日阁内休沐,请改日再来!唔,你腰间的长剑不错!”
孟林闻言,眼珠微转,从储物袋内把卫子陵赠送他的白色玉佩摄取到手中,把玩了一下,假意掉落于地。
只见,那枚洁白玉佩,被孟林的一缕元气托着轻缓落到地面,“咕噜噜”向着管大生滚动而去。
孟林用食指挠了挠太阳穴,笑道:“这位道友,劳烦你帮我捡一下。”
管大生见孟林仍未有要走的意思,顿感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怒哼一声,斥道:“让你走不走,你还有闲心弄玉?!好,我给你捡!”
说罢,他长剑下摆,便要把那枚小巧玉佩刺碎。
“慢着!”那天涯海阁掌柜看了那玉佩一眼,连忙大喝一声,凌空一指,猛地点向管大生手中的长剑。
“呛啷”声响之后,那柄长剑被老者的强劲元气击中,斜飞跌落到棕色大门之旁。
管大生面色羞愤,不满地走到大门跟前,捡起长剑插回腰间剑鞘:“掌柜的,你为何胳膊肘向外拐,怎么帮起外人来了?”
“混账!快开大门迎客!来人,通知内堂,今天不再休沐,开工!”
长须老者快步走到那枚玉佩之旁,小心翼翼捡起,稳稳托在手心,恭敬地送到孟林身前。
“这位贵客,方才我等多有怠慢,还望勿怪!敢问贵客来此,是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