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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肘拐后的天井穴凑近枯叶,在距离三寸左右的位置上停住,随即双眼放光紧盯住枯叶不放,心中缓慢地反复意念:吹动那片枯叶……

看来跟欲速而不达相对应的、不急则反而能欣赏到花儿静静绽放的道理也同样成立,他才默念到第二次,枯叶居然就动了!带得那根细细树枝深深弯腰!

他兴奋一阵便赶紧镇定心神,首先得辨别是否刮进木屋的山风所致,半天不得要领。他索性从地上挑选一颗指头般大的小石子,指头般的大小足以保证它不会被山风吹得挪窝、但只需少许劲流即可推动它,他把这颗小石子放在右肘拐边,离天井穴更近,仅一寸多点,然后再以比刚才那次稍弱的意念发功。

这次第二句只默念到一半,小石子就开始滚动,而且滚了五圈半才缓缓停下。

他成功了!倒不是因为发出的先天仙气有多么神奇的力量,而是悟出一个道理,念力念力,并非一定要拼命意念才能发力,那种境界用水到渠成来表达才合适。而这,正是他苦修念力所急需的基础。

于是,他不停地变换石子的大小、分别以强弱不等的意念来推动它,从中摸索规律、希望能找出控制先天仙气所发力道的强弱和所需的时间之间有无必然关联,时光就这样静静流逝。

直到掌灯时分,他已能用不同强弱的意念来推动大小不等的石子满地乱滚,而从开始意念到发力之间的时间间隔始终控制在默念第二句以内。当然在同等时间内,他能推动的最大石块约拳头大小,再大就不行了,他试图以更强烈的意念试试,结果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反应,再次印证了欲速而不达这句话。

他知道,除非自己拼命地疯狂意念,在十到三十息的时间范围内可以发出先天仙气,而且威力十足,但无疑又走回到老路上去了,对加强念力的修炼毫无益处。眼下他的修炼目标是在对敌时允许的极短时间内动用先天仙气的力量,再怎么也得在两息之内,即便威力小些也没关系。归根结底,还是要循序渐进地加强意念强度才能水到渠成,否则一切都是空想。

诚如大姊所言,既然增强念力不能心急,他索性不再钻牛角尖,开始闭目入定、修炼每日一课的少阳心经……

三个大周天循环完毕,心想反正没事,他仍处于入定状态,直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睁开双眼,正赶上柴扉吱呀一声被推开,眼前红光闪烁,黄鹂左手提一盏马灯、右手拎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见她潮红满脸、直喘粗气,这么冷的天气竟跑得满头大汗,无月便知她这次往返的路途定然不近,走得也分外艰辛。虽然明知人家是为了钱才会如此拼命,但他依然有些感动,诚心诚意地道:“这一路上来回跑,真是辛苦姑娘了。”

黄鹂眨眨小眼睛笑道:“如果岳大哥再多给些银子,我再辛苦些也没关系。”

见无月似乎笑得有些暧昧,她不禁脸上一红:“你可别想歪了,那种事儿除外……”

无月一怔,也不知是谁想歪了?随即想起问题多半出在他戴的这张看上去始终一脸坏笑的人皮面具上,而且是很接近淫笑的那种,配合他一路上为增强念力所做出的徒劳努力,最近遇见的那些良家妇女们没少往他脸上猛砸臭鸡蛋和烂水果!

念及于此,他索性顺水推舟地坏笑道:“如果在下多加钱呢?我可是很有钱哦!”

黄鹂稍显黝黑的脸上更红,几乎涨成猪肝色,娇嗔不已地道:“在那片悬崖下见到你时,我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人,我可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很随便的姑娘,再多钱也不行!”

无月掏出十片金叶子晃晃,“如果这么多呢,能不能让你变得稍微随便一点?”

天啊!如果折算成银子该有多少?镇上最大的富翁恐怕也没这么多家产啊!黄鹂那颗跑得急跳的芳心顿时变成了狂跳,目光被黄澄澄的金叶子牢牢吸住,半晌后才期期艾艾地道:“不、不知大哥所、所说的,是随便到什么程度?”

“等侍候在下敷药和服药,并用过晚餐后,姑娘脱掉衣裳、只穿肚兜和亵裤抱着我睡觉。”无月失血太多,虽然边上有堆篝火,但柴房四面透风,他仍冷得要命,提出的这个要求并非出于轻薄。

黄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狂跳的心已快跳出心窝,思想斗争前所未有的激烈!足足半刻钟之后,才终于一把抓过金叶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休想打那种坏主意,夜里若敢乱动,我只需大叫几声,宫主和师姊就会立马赶来,要了你的小命!”

“在下尽量吧,但愿能活到看见明天的太阳。”

虽然心中忐忑,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黄鹂还是尽心尽力地打来热水,把他身上的血污一一擦拭干净。当她擦洗到无月脸上时,因昨夜他被坚硬岩石撞得头破血流,人皮面具破损处被掀开,吓得她蹦起老高、妈呀娘呀地一阵惊叫!还以为是把这个坏蛋的脸皮撕下了一大片!

里面的人被惊动,李萍和那个小女孩疾掠而来,闯进柴房就要揍人!

黄鹂忙拉住她俩,指着无月的脸颤声道:“他、他没欺负我,而是他、他的脸皮……好吓人!”

李萍比她年长些,且身怀武功,胆大心细,闻言忙蹲下检视无月脸上的伤口,伸手拨弄几下之后,回头说道:“师妹不用怕,这是人皮面具,师父屋里就有,你难道忘了么?”

随即也不管无月是否同意,一点点把面具揭开,最后整个取下,露出一张不似来自人间、俊美绝伦的脸庞……

柴房中顿时沉寂下来,足足持续了无月的三十息、三女平均大约六十息的时间,随后才是几声惊呼。

小女孩:“天啊!这个丑八怪原来竟如此好看!一个大男人怎能生得这么漂亮啊?好多美女恐怕都赶不上他!”

黄鹂紧紧地捂住大嘴巴:“老君保佑!没想到竟让我遇见如此美男子!难道上天知道我、我……了么?”

李萍呛啷一声拔出长剑,惊讶地叫道:“你到底是谁?如此乔装改扮,多半非奸即盗!若不说实话,立马让你血溅当场!”

无月不知她们的底细,自然不会如实相告,只是说他昨夜在镇上客栈遇上隔壁有人遭到夜行人袭击,他仗义相助,出手前特意戴上人皮面具,是为了怕夜行人记住他的相貌、以后遭到报复,经过一番搏杀夜行人逃逸,他一路追到山腰那片悬崖下截住夜行人,将其重创后自己也伤得不轻,因失血较多冷得发抖,只好钻进石缝中暂避风寒,然后就遇上黄鹂。

他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话,李萍倒也信了七八分,抵在他咽喉上的锋利剑尖移开半寸,转头对小女孩说道:“小师妹,你看该咋办?”

小女孩这才醒神过来,耸耸肩说道:“瞧他的模样不象说谎,不过师父……恐怕得由师父来定夺了。”

“那就烦请小师妹跑一趟,请宫主出来看看吧?”

小女孩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又狠狠地戳了无月一眼,这才转身出门而去。

“岳、岳公子……也不知你这名字是否和你的脸一样,也是假的?姑且这样称呼你吧,我要接着为你擦洗伤口了。”黄鹂也醒过神来,此刻即便没拿人家的钱,她也愿意精心侍候这个令她无比震撼的翩翩美少年了。

将无月头脸上的血污擦净之后,白里透红、宛若透明的如玉肌肤和绝世容光再度令她惊艳了一次。

一阵急促的细碎脚步声传来,走得很快,眨几眼的工夫离柴房已不足两丈。

无月听出是小女孩一个人的脚步声,但灵识分明感应到她身边还有一个人,不禁暗凛,来者的脚步落地无声,显然是内家高手,多半是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宫主了。她身怀高深武功,却栖身于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道观,其中定有隐情吧?看来今夜得小心应付才行!

他思忖未已,那个小女孩和一位秀发飘逸的中年道姑走进了柴房。无月凝目瞧去,但见中年道姑面罩轻纱,却依稀可见耀眼生花的绝美容颜!

无月惊艳不已,心中却更加疑惑,如此清丽脱俗的人物跟这荒僻的所在全不搭调,出现在这儿已有些奇怪,何况还是常驻?

蒙面轻纱中那双清亮明眸闪了闪,随即目光如电地盯住他的双眼,似要刺穿他的灵魂!

无月不由得一个激灵,耳边传来清灵悦耳之极的娇音:“你的名字是假的,乔装改扮可以解释为怕遭报复,可你与夜行人动手不必自报家门,编造姓名一定另有所图,说说吧,为何要这样做?”

无月惊讶于她怎能一口咬定姓名是假的,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认账,把刚才对李萍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

他尚未说到一半,便被中年道姑不耐地打断,森然道:“本宫得提醒你一下,我瞧得出你虽然年纪轻轻,却武功不俗,不过绝非我们的对手。最好说实话,否则本宫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她的语气听来绝不仅仅是威胁而已!黄鹂和小女孩齐齐转头看她,眼中大有求情之意,小女孩娇声说道:“师父,孩儿瞧他不象坏人,您若不放心,把他绑起来关进地窖即可,大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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