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而言孙石方更担心一些,岳母一直在为廉弟代酒,廉弟酒量本也不算太差,自己肯定比廉弟先喝趴下。至于岳母,虽比自己喝得多,但看她如此豪爽海量,自己更不是对手。
于是他借张廉小解之际,跟过去和他聊了几句,回来后没喝上几碗酒,他也醉趴下了,大着舌头说的竟全是夫妻间恩爱缠绵之类,随即趴在杯盘狼藉的桌上呼呼大睡。
张媚听得面红耳赤,也顾不上检查他是否装醉,赶紧招呼丫鬟把他扶回西厢。张廉忙制止道:“别动他,让他趴这儿睡得了,每次喝醉被风一吹,他都会吐得一塌糊涂,臭死人!”
张媚点点头,却黛眉微蹙地道:“可石方趴这儿睡打呼噜扯得山响,太过影响咱娘儿俩的酒兴。”当然,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局面,她原本就打算要把廉儿留到最后,陪她继续喝酒谈心,直到双双喝醉,各自吐出心里话之后,再考虑怎么解决问题。
张廉的舌头也有些大了,说道:“仍在拼酒的仅剩咱俩,无需这么大的地方,移、移到偏厅里去,不要丫鬟侍候,方便说话。”
张媚称善,便让丫鬟把残席移到偏厅,点燃一支蜡烛,搬来足够多的酒,她遣散了侍候的丫鬟,因为她和廉儿的有些心里话实不方便让她们听到。
坐定后她端起酒碗,笑道:“廉儿也好意思跟我说拼酒?眼下咱娘儿俩一对一,我喝两碗你只喝一碗,你也得很快趴下!呵呵~”
张廉笑嘻嘻地道:“媚娘,若是在床上咱俩一对一,情况又将如何?”
张媚脸上一红,啐道:“还没喝醉呢,就开始说疯话,该罚酒一大碗!”不由分说,揪住他的鼻子灌下一碗酒,随即噗嗤一笑:“说句开玩笑的话,若真是那样,三个廉儿也不是娘的对手!”
张廉不依道:“您这玩笑话说得我想入非非,同样该罚!”
同样揪住美妇琼鼻灌她一碗,打着酒嗝又说道:“咱俩酒量也差不多是这水平,那您喝三碗、我喝一碗如何?”
张媚道:“也好,咱娘儿俩最好同时喝醉,来个畅所欲言,可老这样对喝也没劲,咱俩猜枚行酒令如何?”
这是她昔年笑傲江湖、和劫富济贫的侠客们拼酒时常用的方法,其中就包括连续三期天下美人榜和最新一期美男榜的发布者、赫赫有名的侠盗江湖空空儿,这老鬼酒量有限却偏偏嗜酒如命,每次喝醉数她照顾的最多,就凭这样的关系加上她的美貌,在二十四年前的第十五期美人榜上老酒鬼竟打算仅仅把她排名第九!
得到这一内幕消息后她简直气死了!在榜单正式发布前十万火急地找到老酒鬼理论,他的答复更令她不爽,说他发布的这个榜单之所以能为大家接受,就是因为他品行公正严谨,若非看在密友份上,按真实实力,她该排名垫底的!她坚决不干,把带来的天下各地极品佳酿一一排列在他眼前,灌得他连续五天五夜就未曾清醒过,老酒鬼被她缠得没招,总算愁眉苦脸地把她再往前提,排名第八。
可别小看提前这一名,这样一来,自己便把君之黛生生挤到第九,其他美女排前排后她无所谓,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闺蜜排在自己前面,她无论如何也受不了!君妹夫亡之后自己对她照顾有加,除了觉得她孀居独身带孩子挺可怜,与此多少也有些关系。
四年前的第十六期榜单上她竟然榜上无名,为此她痛哭了一夜!急如星火地闯入酒鬼老巢,那老头似预知她要打上门来、竟云游去了!找到许多武林豪客好友打听之下也没他的消息,她铁了心终于等到死老头云游归来之时,榜单已然发布、成了板上钉钉,她大怒之下,把贼老头灌得烂醉如泥不算、直到尿裤子才罢休!
或许出于互补心理,豪放不羁的她对文绉绉的小书生反倒大有好感,当年救下的杨秋林便是,后来的小米、无月加上眼前的廉儿,也都特别惹她怜爱。男人不管多大,都有孩子的一面,女人不管多小,都有母性的一面,她就是想把所爱的男人永远当作孩子的那种女人。她觉得,这三个男人都像自己的孩子,需要她的保护和照料,就像母亲一样。
她性格叛逆、有些男性化,热情豪放、不拘小节,也象男人一般博爱,并不认可女人一生中只能爱上一个男人,她心中有个情爱排行榜,依次为无月、廉儿、小米和老爷。不过她认为,女人应该只跟最爱的男人上床,与心上的其他男人只能停留在爱的层面、不涉肉欲之欢。
但听廉儿摇头笑道:“那也太过寻常粗俗一些,咱俩今儿来点新鲜的,说笑话行酒令,每人说一个笑话,若不好笑便自罚一碗如何?”
她已有些酒意上头,瞪眼道:“你也敢说老娘粗俗?呵呵~不过那十大美人中娘的确稍显粗鲁些,可也比罗刹女王好多了,老酒鬼居然把她列为花魁,这一点我也很不服气!照我看来,我那妯娌比她温柔美丽多了,却屈居探花,排名烟霞仙子之后!呃~说笑话也行,可廉儿每次说到后来就要说些荤笑话,那又怎么算?”
张廉道:“不仅要搞笑、还得够淫才算过关,呵呵~”
她平时与闺蜜们闲聊间,荤笑话可也听得不少,她这些闺蜜的年龄都老大不小,编出的荤笑话简直是……自信绝不会输给他,这种行令法全凭对方一句话,未必公平,然而不过找个喝酒的理由罢了,何必认真?便豪爽地道:“好,就这么着!”
于是二人开始相互说笑话喝酒,廉儿难免耍赖,明明很好笑的段子他非说不搞笑,基本维持她喝三碗、廉儿一碗的局面,她也没较真儿。
廉儿又说她刚才这个笑话不搞笑,她端碗喝了,醉眼迷离地冲他瞪眼道:“该你了,这次若不能让娘笑得打跌,非罚你喝酒不可!”
但听他说道:“秀才到茶棚喝茶,有个尼姑因经书上一个字不认得,便去请教秀才:请问这位监生,这个字怎念?秀才听别人喊他监生,有意炫耀一下才学,便道:和尚,要知监生与秀才,顶儿相同,肚里不同。尼姑听他叫自己和尚,不以为然地说:要知尼姑与和尚,袈裟相同,胯下不同。棚中端茶的小姑娘听了,不禁噗哧笑了出来,两人一齐回头道:大嫂,您笑啥?未出嫁的小姑娘听他们叫自己大嫂,便很生气地说:要知姑娘与大嫂,全身相同,圈儿不同。”
张媚大着舌头说道:“呸!果然不出娘之所料,借着酒劲你又开始说起荤段子了,不行不行!不够搞笑也不够淫,给我喝酒!”
见他认输喝掉,张媚搜索着从闺蜜那儿听来的既好笑又够淫的段子,说道:“夫妻夜里行房,兴致正浓,丈夫要把两个卵蛋弄进老婆体内,两个小偷来行窃,一个从后墙先跳下来伏在窗边,只听屋里女人惊呼:进来一个。小偷惊慌失措,第二个也跳进墙来,只听女人大叫:不好,两个都进来了!小偷吓得撒腿就跑。次日夫妻在路边卖枣,两个小偷来买,妻子手里捏着两大枣说:老公看看这俩,像不像昨晚那俩?两个小偷一听不好,扭头便走!”
张廉似乎醉了,不是醉酒,他喝得不比妻子多,而是心醉,看着美妇喃喃地道:“媚娘,灯下看您、真是好美!”
张媚嫣然笑道:“胡扯!娘已四十三岁的女人,哪赶得上二十出头的琪儿?这话你该回去对她说的。少说这些,来,喝酒!”话虽如此,女人哪有不爱听男人夸她美貌的?而且还是她喜爱的廉儿,而且她已不再年轻。
又是两刻钟过去,她酒量虽豪,也架不住这等不平等的喝法,终与廉儿双双喝得酩酊大醉,无力地趴在桌上看着对方傻笑。酒喝高之后自然话多,她大着舌头说起自己的过往,丈夫不举后自己私养小厮等诸般情事,甚至和无月的交往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要让廉儿知道,她远非他想象中那么完美。
廉儿似乎稍稍清醒一些,唉~该多灌他一些的,听他当先说起了夫妻生活的沉闷无趣,以及对她的无限仰慕之情,最后说道:“媚娘,无论怎样,您都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好女人,我爱您!最有福气的男人是娶到一个永远把他当孩子的女人,而您就是这样的女人!”
张媚柔声道:“廉儿永远都是我的孩子,娘也会疼你一辈子。不过在遇上那个人之后,娘心里便只有他了,廉儿对不起,我最终还是只能做你的岳母、你的娘。”
张廉喃喃地道:“媚娘为何要拒绝一个如此爱您而您也有好感的男人?”
张媚摇摇头:“除了他,下半生娘不想再要任何男人,何况你还是我的女婿,娘不能夺女儿所爱。”
张廉痛苦地道:“可琪儿并不爱我啊!”
张媚坚决地道:“廉儿,就此打住!头好晕,咱娘儿俩还是到后花园里去吹吹风、醒醒酒吧。”
张廉点头同意,也不再勉强,见她已醉得趴伏在桌上,但觉天旋地转,无法起身、更走不动路,便将她扶起,可他也头晕眼花、脚下漂浮,但觉地面在眼前直摇晃,只好过去叫来连襟帮忙搀扶。
两位女婿一左一右地扶起她,孙石方睡了一阵,清醒许多,殷勤地道:“娘喝多了,咱哥俩这就扶您到后花园雀屏阁中去透透气、饮茶醒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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