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叶皎月,几人进到房间时,只见卫皇后正咳嗽得厉害。
佟嬷嬷和榆槿率先跑到床边,一人扶着卫皇后,一人帮她倒水。
一旁的惜言看到此幕,心中五味杂陈。
“这都三日了,娘娘怎么还不见好啊。”
惜言的眼眶通红。
“身子好起来也要个时辰,哪是这么快就能恢复的呢!”卫皇后轻笑。
“你们几个不要在这站着了,快到这儿坐吧。”
见几人一直站在不远处不动,她连忙招呼她们过来坐下说话。
几个人应下,走到桌前,正要开口关心卫皇后身子,便被大殿外的侍卫打断,说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情?”
卫皇后的声音虚弱,只悠悠吊着一口气。
“回娘娘的话,是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刑部已经查明冬测的徇私舞弊一案,确实与大殿下和叶家无关。”侍卫回道,
什么?!
卫皇后脑子里犹如炸开了般。
她惊得瞪大双眼,直勾勾望着门口的方向。
卫皇后激动不已,连忙催促侍卫进来细讲。
“今早英国公府的二公子姜玉龙死在了地牢内,他的桌上放着一封书信,上面写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据属下所知,是上次叶大小姐被英国公府的大公子姜玉阳恶意诽谤之后,而姜家二公子姜玉龙也参与了其中,大殿下便私自惩罚了他,所以被他怀恨在心,借此机会想要报复回来。”
侍卫娓娓道来,将姜玉龙畏罪自缢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原来是有人想要陷害赫连景和叶皎阳啊!
卫皇后的眉头不由得拧成一团,看来自己猜的没错,此案背后的确另有隐情。
只是没想到只是没想到这个赫连景为叶皎月做了这么多事情……
若非这个案子告破,她根本不知道赫连景还私下惩罚了欺负那些欺负叶皎月的人。而且,在离最后一堂终试还有两日,罪魅祸首竟畏罪自杀,如帅巧合,只怕赫连景是下了不少功夫。
些事虽因赫连景而起,但追根溯源,真正的源头应当是叶皎月才是。
卫皇后将这段时间出的两桩事情理了一遍,愈发感觉叶皎月是个很值得她儿子迎娶的姑娘。
榆槿回过神,怔怔看着此刻趟在床上的卫皇后,她的气色略显虚弱,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替她家殿下照顾好卫皇后。
可案子虽然结束了,但最为无辜的谭运浚,却被赫连震雄下令撤销了考试的资格。
所有人都只顾得上自己,只有赫连景和叶家父子对这件事情上了心。
“谭运浚明明是被冤枉的,为何要禁止他继续考试?”
书房内弥漫叶皎阳的埋怨声音。
他才识出众,满腹经纶,若是没有这场意外,一定能够考取功名。
叶皎阳越想越替谭运浚感到惋惜。
“我父皇这是在提防我呢。”
赫连景苦笑一声,低头呢了口茶水。
叶皎阳愣了愣,忽而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怔怔坐回到椅子上。
“即便此察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他还是担心我存了谋朝篡位之心,故意塞自己的亲信进入朝廷”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他这个做儿子的,同样十分了解皇帝的心思
“那大殿下接下来怎么打算?”
一旁的叶昭和关心追问。
现下赫连震雄对他生了隔阂,而赫连博和赫连昀又纠缠不休,赫连景的处境也是十分严峻。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生休息下,顺便养精蓄锐。他的心里清楚,以后的形势只会越来越严峻。
赫连景背靠座椅,不以为意道:“眼着卫老将军祭日愈近,再不能继续耽搁下去,卫皇后决定先不管病情,再次出发到了滇梁再说。”
叶皎月和卫皇后相处了这么几日,对卫皇后的印象还算是很不错的,这会儿听说卫皇后又要去滇梁,放心不下,请求与她同路。
卫皇后本就喜欢沈馆得紧,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乎,一行人当即收拾启程。
“小姐,您真要去滇梁吗?”
好不容易等到叶皎月回了丞相府,现在又听到叶皎月要随卫皇后去滇梁,夕颜和静安憋了半天的话,总算说了出来。
“嗯”叶皎月点头。
“可老爷不是说再次让您沧州去休养吗?您在驿站那边多停留两日倒是无妨,可以都已经回京了,而这下连沧州都不去了,到时候老爷夫人一定会知道的。”夕颜还是担忧不已。
“要不然,小姐同老爷夫人说一声吧?”静安提议。
叶皎月惯来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两个丫鬟皆对她的安排十分吃惊。
“左右都是为了休养,在沧州还是滇梁没什么两样。皇后娘娘如今身子欠佳,尚且不知何时能好,我实在无法放心。”
见夕颜和静安都不理解她的决定,叶皎月放下手中包袱,耐心同二人解释。
“虽然大殿下对叶家,对我,都是没话说的,甚至有几次为了救我于水火,不惜冒极大的风险。可是卫皇后待我也不错,更何况二殿下还是因为大殿下的缘故被派去了前线。陛下此意,明显就是想要让二殿下一去不回。卫皇后膝下又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这么相比较,大殿下对的好,简直不值一提。”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其实都明白。
她的意中人是赫连景,但是她也不希望有一个人因为自己身边人的缘故而被不好的对待。卫皇后也没有做错什么,这样对她确实不公平。
“而且,皇后娘娘现在还不知道是生的什么病,倘若她自己再次出发去滇梁,路上每一个体己的人照顾,她病情加重怎么办?虽然我不会医术,至少能够在她身旁照顾着。”
两个丫鬟听完叶皎月的话,又相视了一眼,终于理解她的心情。
这或许就是叶皎月心中早已经把卫皇后当作自己的亲人了吧!
滇梁与京城相差不远,过了东阳,再走两日路程就能到。
叶皎月并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亲,而是偷偷地跑着去了,一路跟随卫皇后,寸步不离陪在她身边,全然忘了时间,仿佛眨眼间的功夫,便就到了滇梁。
马车停在一座府邸的门口。
叶皎月走下马车,抬头就看到牌匾上烫金刻着的“将军府”三个字。
“这是本宫父亲亲笔写的。本来父亲去世之后,这座府邸该改成卫府,但是陛下体谅,得以将牌匾保留了下来。”
卫皇后见叶皎月一直在看牌匾,轻声同她介绍起由来。
叶皎月一怔。
卫老将军逝世时,她还在襁褓之中,对这位响彻整个端朝的大将军印象不深,但今日看到他的笔迹,却是仿佛能够想象他驰骋疆场的英姿。
“大小姐!”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恍惚间,叶皎月还以为是在唤她,连忙回过神。
“真的是大小姐!”
老人见到卫皇后,激动不已,泪水已然在眼眶中打转。
“张叔。”卫皇后亲切回了一声。
“往年,您四五日之前就来了,今年迟迟不来,老奴还以为您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张叔眸中闪烁泪光。
卫皇后对张叔的态度,那是晚辈对待长辈的态度。
张叔看着卫皇后从小到大,连卫皇后喜欢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而且还会亲手做出来。可以说,除了父母亲,再没有一个人能像张叔这样对她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了。
她如今虽然贵为皇后,但是这并影响她对张叔的尊敬。
张叔擦了擦眼泪,连忙招呼几人进去。
“如今正是寒冬,大小姐的身子从小就不太好,还是快些进屋说话,可不能在外面待了。”
想起卫皇后的身体从小就不是很好,张叔就满心满眼心疼,生怕再多留一会儿,卫皇后就要生病了。
不过,卫皇后此时也算是生病的时期,之前还没有养好身子,如今又在路上吃了一些苦,能不加重已经算是很好了。
卫皇后回头,牵起叶皎月的手往里面走去,边走边向张叔介绍叶皎月,“这位呢,是叶丞相的嫡千金叶皎月,也就是晔儿的未来媳妇。”
她心中把张叔当成自己的长辈,有什么话自然也就不会瞒着他了。
张叔回头打量着叶皎月,好一下之后笑着赞叹道:“瞧着倾国倾城,虽然显得有些娇弱,却与大小姐当年一般无二。”
“对了,大小姐,小少爷怎么没有和您一起回来呢?”
卫皇后以前虽然也没有带赫连晔回来过,但是她说过今年要把他带回来看看,可是现在除了她们二人,没有其他人了。
说到这个,卫皇后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玉锦城造蛮荒人侵略,陛下叫晔儿带军去玉锦抗敌去了。下次我再把他一起带回来看望父亲母亲。”
张叔觉得惋惜,却也没有过多的去过问赫连皇家的事情。
走到一半,张叔突然说:“大小姐,今早老奴听说,左表爷他们就要到滇梁了。”
张叔口中的左表爷,是卫老夫人的娘家人,自从卫老夫人去世之后,两家就很少联系了,主要是离得也不近。
卫皇后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叶皎月,然后才说:“左右都是亲戚,等他们到了滇梁,留他们在滇梁小住几日。”
张叔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