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阳随后又让李睿请来市委宣传部长郑紫娟,面授机宜,要求市委宣传部会同寒水县委宣传部,深挖寒水县吴各庄乡贪墨扶贫款案件,制做一系列具有教育警醒作用的新闻题材,会同全市所有新闻单位,在全市范围内宣传播放,再次强调市委市政府对此类行为的零容忍态度,加强所有扶贫干部的责任心,起到宣传部门应该起到的舆论监督作用。
郑紫娟回到宣传部不久,市委宣传部、市电视台、市报社和其它宣传口儿的单位就全部行动起来,一队队一车车的赶奔寒水县……
到了次日早上,青阳日报早版的头版头条就发表了署名文章《斩断伸向扶贫款的黑手!》,文章针对寒水县吴各庄乡两位乡领导贪墨扶贫资金物资的违纪违法行为进行了详细报道与深刻批评!
晚上,青阳电视台一套的青阳新闻里又以此为专题,进行了一个长达十分钟的整体播报,节目进行了实地采访,通过当地贫困户、乡村干部之口,将赵光刘河二人的行为进行了全面揭露,并向全市观众展示了赵光刘河二人虚设扶贫项目骗取扶贫资金的那个肉鸭养殖基地,又通过当地领导干部对此事的评论以及赵刘二人的悔过,强调了本次采访所要表达的中心思想:什么都可以碰,就是扶贫款不能碰!什么利益都可以触动,就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不可触动!
与此同时,各贫困县也都召开了多种多样的教育学习活动,譬如县委县政府召开班子扩大会议,全面贯彻市委书记宋朝阳针对寒水县吴各庄乡贪墨扶贫款事件的处理精神;又譬如各县电视台也都转播了市电视台那段新闻,以此警示提醒参与到扶贫工作中的所有干部。
一连数日,青阳市自上到下,都在讲这个贪污扶贫款的事情,就连还在上学的小孩子都知道,扶贫款不能碰,否则会有很多贫困人口活不下去,这无疑深刻教育了参与扶贫的干部,端正了他们的身心,断绝了他们的贪念,在很大程度上成功避免了类似案件再次发生。
随后,宋朝阳又命市委办公厅、市府办公厅、市委宣传部、市检察院反贪局等部门,向外发布了原寒水县委书记纵容下属贪墨扶贫款、自己也侵贪不少、最终落得个除籍坐牢悲惨下场的通告。
这个通告下发以后,青阳所有的干部群众越发明白了以宋朝阳为首的市领导班子的态度,对待贪污扶贫款的行为确实是零容忍,你是乡官儿,动扶贫款了,收拾你;你是县委书记,动扶贫款了,照样收拾你,谁也跑不了!别伸手,伸手必被抓!
数日之间,青阳全市从上到下在扶贫工作领域的风气为之一肃!
周六傍晚,李睿从靖南回到家中——他周五晚上乘火车去了靖南岳父家里,探望青曼并陪她度过了一夜外加多半个白天,时间虽然不长,却也很好的呵护加深了夫妻间的感情,可惜要陪老板宋朝阳加班,所以及时赶了回来,不过刚到家里,就有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鞋柜上放着一个大信封,信封封面上印着市南区人民法院的标记,开着口儿,伸手进去摸,摸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来一看,居然是市南区法院发过来的传票!
传票上写明了:
案由:营救不当致人死亡
被传唤人:李睿
工作单位或住址:市北区时代家园5楼2单元二零二室
传唤事由:开庭
应到时间:贰零xx年八月xx日(下周一)九点零分
应到处所:青阳市南区人民法院第五审判庭
备考:写着联系电话
再下面写着注意事项,还注明了审判员与书记员的名字,上面加盖了市南区人民法院的公章。
李睿看清这张传票,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呵呵,该来的还真是来了!
上周日的夜里,他送黄惟宁到酒店住下,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少年落入下水井,第一时间上前搭救,可惜救出来时已经迟了,但更令他郁闷悲愤的事情随之发生了,少年父母赶到后,竟然把儿子之死怪罪到了他头上,千方百计的想要讹他几万块钱,甚至不惜以打官司相威胁。他自然不会答应,对方便索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与家庭住址,威胁要给他发传票。
没想到这张传票真的发过来了,尽管时间有些久了,但到底是发过来了。当然,那少年的父亲在市中级法院工作,也是有着说到做到的能力的。
李建民绕过来,见儿子拿着那张来自于市南区法院的信封与信件,表情古怪,问道:“写的什么?周五下午送过来的时候我也没问,对方也没说,我以为跟你工作有关,也就没打电话告诉你……”
李睿笑道:“没什么,市南区法院组织了一个活动,想邀请我去参加,其实就是想通过我获得宋书记的关注,我只能说他们在做梦。”说着将传票装回信封,将信封塞到了公文包里。
回到卧室换衣服,李睿心中冷笑,想打官司,好啊,那我就陪你们打着玩玩,看看到时候谁在法庭上哭,谁又在法庭上笑。
同一时间,市南区一家高档茶社的包厢里,三个男子围桌而坐。李睿若是过来的话,一眼便能认出,坐在靠门座位上的男子,正是那个落水少年的父亲。
这个人名叫路骁,是市中级人民法院监察室排名最末的副主任,原先在办公室、政治处都有过工作经历,因为工作关系,结识了市司法系统好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是市辖县区法院的领导干部,认识了好多,也因此自以为是个人物了,平时在生活工作中也就多了几分傲气,对待领导同事的时候还显不出什么,但对待民间的亲朋好友以及陌生人,就显出威势和跋扈来了。若非如此,他也做不出污蔑李睿的事情来。
路骁端起茶壶,给坐在对面主位上一个脸型方正的中年男子续上茶水,笑道:“老马,后天开庭可要麻烦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夫妻和我那死去的儿子主持公道啊。”
那个被他称作“老马”的男子腼腆的笑笑,还没说什么,坐在两人中间的那个身形微胖、短发、戴金丝眼镜、脸容精明的男子插口道:“哎,路主任,这不用说,老马可是好朋友,会办事得很,性格也好,要不然我也不会找到他帮忙你说是不是?这案子的审判员是他,你就放心吧,绝对跑不了。”
老马讪讪的笑了笑,对二人道:“路主任,金伟,咱们都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后天开庭,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多,毕竟案子特殊,你们又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来,全凭一张嘴和一张诉状,就全看你们——主要是金伟的一张嘴了。我不能明面上偏袒你们,只能尽量往金伟的主张上靠。好在金伟水平够,市里十大杰出律师之一,有他在,应该没什么难度。”
那个金伟点头说道:“案子我已经从头至尾细细的研究过了,虽说难度确实不小,但有我在,再加上老马帮忙,怎么也不会输了,最次也要弄个庭下和解,让对方赔偿。不过前提是,对方在市里没什么关系,没找律师或者没找到什么好律师。”
老马听到这,提示他道:“金伟,你作为上诉人的律师,可以和被告方联系一下,旁敲侧击,问问他请没请律师,请了的话又是哪个律师所的哪位律师,知己知彼,也就能百战百胜了。”
金伟看了看时间,道:“行吧,那我过会儿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三人又聊几句,眼看正事谈完,也就握手道别,下楼上车,各自离去。
金伟和老马是一起来的,两人也同乘一辆车离去。
车里,老马脸色不虞的叹道:“金伟,你怎么连这种案子都接了,你这是要自砸饭碗呀。你看不明白嘛,这个案子,不管你胜诉还是败诉,你这个律师都没脸。”
金伟听了这话,一脸的苦涩,道:“老马,你以为我想接啊?这种反咬恩主一口的案子,我躲还来不及呢。可是我往哪儿躲?这个路骁是市中院的小领导一个,在市里的司法系统里也算是个人物,认识不少大人物,我要敢拒绝他,他铁定会报复我的,我虽然也认识不少好朋友,也自问可以应付,但人家在市中院工作啊,我以后给人打官司是需要经常去市中院的,到时他给我捣蛋怎么办?我这个金牌律师的名号还不是慢慢臭大街?我是实在没办法才接下来的呀。”
老马哼了一声,一脸鄙夷的说道:“要我说,这个路骁就是搭理不得,什么人品?!人家好心好意舍身忘死的救他儿子,就算没救活,那也是大恩啊,他倒好,竟然还要反咬人家一口,讹诈人家几万块钱!为了几万块钱,连品德良心都不要了,就这样的烂人,还想我帮他打赢官司,嘿,要不是碍着人情,我早一脚踹出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