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不提了，你爷觉得自己欠的是这片大山，种树也是种在三道沟，不会愿意去城里种的。”
顾长山要不说，顾兆成还真不知道宋留喜有这个坚持。
“……”顾兆成：“那咱们还是先动员别家吧。”
宋留喜成不了啥难题，去城里有顾长山和那存花照顾，留在林场有顾兆成照顾，总是有地方去的。
“我们不往城里搬。”
“你们不去城里，那院里建好的房子，真就是为了更好的放柴火啊?”
之前的时候，林场内各家的仓房和柴火棚，大都是一些简单的棚子。
现在的话，都建成了正经的房子，就为了多一些房屋面积。
为的就是局里按着房屋面积补偿的话，可以多补偿一些。
“我们就是为了更好放柴火！”
“那你们把在外面的孩子户口都迁了回来，也是因为咱们林场的户口更好呗?”
迁户口这一类，除了家里年轻一代因为各种机会，在城里买了房找了工作，迁到城里的之外。
主要针对的是，林场嫁出去的那些姑娘，和这些姑娘的孩子。
“对，林场发展的越来越好，我们就让孩子把户口给迁了回来。”
顾长山进行的搬迁动员并不顺利，就是那些想要搬迁出去的人。
为了谈一个更好的安置条件，也是各种否定不同意。
正经的房屋搬迁，搞的和菜市场买菜差不多，来回的讨价还价。
认为口风紧一点，就能卖的价格高一些一样。
“城里的医疗好，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比咱们林场的卫生室方便。”
“不需要，小病不用看，大病也看不起，生死有命，我用不得城里的大医院。”
“咱们林场人都要搬出去，你要留在林场，这不是一个熟人都没有了吗，搬到城里之后，大伙还是住在一起，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
“我一个人生活了一辈子，不需要人陪伴，死也要死在林场，我不离开。”
愿意搬的只是想要谈一谈条件，这个倒是好说。
只要给出足够的条件，让这些待在林场，这些人也不会留下。
困难的是，真心不愿意搬离林场的老人，什么条件都不听。
就是给城里一栋楼，这些人也不愿意过去住。
顾长山这个搬迁动员，从刚入秋动员到入冬，又从严冬动员到开春。
等到真正的春暖花开，东北这边的天气都真正的热了起来。
局里安排的安置房，都已经建好，也没有真正的动员到几家。
除了一些已经不在林场生活的人家。
像是林场的成功青年大梁子这种，已经落户在了杭州。
要把老头接走，不会在东北生活的家庭。
无所谓搬迁不搬迁。
完全听从林场的安排。
少数像赵大国、张长丰，这样顾长山的死忠，为了表示对顾长山的支持。
同意搬迁，其他人都没有松口。
“城里建了那么好的房子，没有人愿意去住，一个个都要窝在这山里，这不是给这些人享福这些人都不知道怎么享吗?”
可能是给别人讲了太多进城的好处。
话说多了，自己也会深信，也是给自己洗脑的过程。
顾长山对于进城生活，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排斥。
“爸，这哪里是这些人不想享福，这不都是想着趁这波搬迁，享一波大福的吗?”
顾兆成对着顾兆成回道。
顾长山会有一点顾忌，但是顾兆成看出来这些人的贪心，说话就很直接了。
如果不是顾兆成把林场发展成了景区。
让这些人在林场就可以赚钱。
三道沟林场跟其他林场，一样败落下的话，想要这些人进城，真的没有这么难。
“享什么大福，这搬迁政策都下来了，怎么赔偿有怎么赔偿的标准，家里有困难的，局里和林场也考虑到了，这还赖着不搬，还想有啥好事呢?”
就算是顾兆成和秦焱合作的不错。
但是搬迁任务一直完成不了，秦焱也是一直给顾长山压力的。
东北这边，一年能搞建设的时间，也就差不多半年。
耽误三个月，也就相当于一年，一半的建设时间就给浪费了。
“想啥好事，不就惦记林场账上的那些钱嘛。爸，你对咱们这些乡亲，也算是仁至义尽。软的不能行，也就只有来硬的了。”
扮黑脸这方面，顾长山一直都要差点意思。
因为林场场部这些人的经营还不错。
场部的账上也就攒下了一笔钱，顾长山想留这些钱，你为林场多引进一些项目。
有点家底，也能防止一些意外。
但是职工知道林场账上有钱，当然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这笔钱装进自己的兜里。
“怎么，你还要对咱们这些乡亲强拆啊?”
顾长山皱着眉头说道。
“强拆什么强拆，这家属区拆不拆的，也不影响我旅游公司发展，我至于为了局里的事，这么去得罪人吗?”
“那你说怎么跟乡亲们硬来。”
“不是我要跟乡亲们硬来，是你要跟乡亲们来点强制措施了。”
“那还是强拆嘛?”
“哪里用得着那么野蛮，你一个场长，想要职工听话还不简单吗?”
家属区这边的拆迁，其实跟顾兆成没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看着顾长山为难的话，顾兆成也不用出主意做坏人。
顾长山不当这个场长的话，顾兆成根本不会参合这件事。
直接让这些职工和秦焱过招就是了。
秦焱最擅长的就是解决这一类麻烦，所以才能步步高升。
“又来下岗这一套啊?”
顾长山想起来一点，下岗警告是对这些职工最好用的手段。
“啊……也不用直接就下岗，暂时停职不是也可以的嘛。咱们这山区的房子，换城里的房子，已经很赚了，乡亲们也不该那么不知足。”
不管各家在林场房子什么样，局里起码保证，每一家到城里之后，都有一套房子住。
用这山区的房子，换成城里的房子。
从价值上来说对这些职工还是挺赚的。
林场这边人口越来越少的原因，教育和医疗也确实已经跟不上。
这些人也确实有搬迁到城里的必要。
搬到城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居住上有一些不习惯。
但是真适应了的话，城里还是比山里住着方便。
在说这些职工也没有不搬的理由，地皮本就是林场的地皮，也没有属于过个人。
“还在林场工作的好说，那些不在林场工作的怎么办?”
“那些人的话，只有我来做坏人了，他们在林场这边没有了工作。留在林场连生计都没有，也就不会还有什么留恋。”
留在林场生活的这些人，不是依附着林场，就是依附着顾兆成的旅游公司。
就是有少数一些人做着个体，看着和顾长山和顾兆成没直接关系，不从两个人手里领工资。
但实际上，还是有各种各样的间接关系。
像马二姨开理发店的人，租的都是林场场部的房子。
顾长山和顾兆成愿意拿捏这些人的话，其实还是挺轻松的。
只是顾长山想要做好人，让这些职工心甘情愿的搬迁，才一直没有出来一个结果。
这事处理的这么慢。
只是顾长山以己度人，有些低估人性，以为自己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就能把事情办下来。
毕竟这不是下岗的时候，不关乎职工的生存。
没想到，不管林场给出怎么样的搬迁政策，这些人都想要更多。
城里的一套房子，比大多数职工几十年下来的存款都多。
这件事关乎利益太大，不是只是通过和气，就能办下了的事。
“那就这样来吧，秦局长很着急，他想要今年就开始动工，已经催我太多次了。”
顾长山叹了口气说道，这次跟顾兆成商量。
可能顾长山自己也想明白了这个事，需要一些强硬措施。
就是心里过不去，需要顾兆成给一些心里支持。
给上了压力之后，没有闹到最后最后一步。
只是把停职的风吹出去之后，大部分的职工，就认清了现实。
知道林场下定了决心，不会给出更多的利益，
主动就选择了搬迁，开开心心的搬到了城里去住。
虽然嘴上一个个都是不愿意去城里住。
但实际上顾长山这一代人，从小一直都是羡慕城里人的。
除了少数人之外，这个年代的大部分人，都向往城市，向往繁华。
就算林场这边，被开发的不错。
在边河已经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景点。
就是三道沟在全省都有一定的名气。
但对于看了几十年这些风景来说的乡亲来说。
这边的山的林的，鸟的兽的，各种风景都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远不如城里的高楼大厦迷眼。
但是林场这边，也是真的有刺头存在。
在其他人，看着争取不到更大的利益，都搬走去城里住了之后。
林场里面剩下的，就是几户真不愿意搬城里的老人。
和一些真正欲壑难平的真刺头。
时代变了，人心也坏了，现在林场的刺头，虽然还是之前下岗闹事那几家。
但是现在距离，当初林业第一波职工下岗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
这些人经历了许多，通过各种信息和电视，也开阔了眼界，要比之前，更加的难搞。
『兆成，你快回来看看吧，你爸他不舒服，头晕的不行，刚才差一点晕倒摔地上！』
『妈，你先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到。』
08年六月份，算是很平平常常的一天，顾兆成接到了那存花的电话。
顾兆成接到电话，顾不得陪着自己的鹿群玩，从鹿场马上就赶回了场部家属区老顾家。
顾兆成回去的时候，大白天顾长山就在炕上躺着，这是几十年都没有见过的事。
“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兆成来到了炕头，边问话边就准备给顾长山摸摸脉。
对于顾长山和那存花的身体，顾兆成一直都挺重视的。
每年的两次大体检，从来没有让两个人耽误过。
平常时候，两个人的身体虽然不是那么好，有一些基础的老年病，腰疼腿疼老寒腿，总体上还是比较健康的。
“刚才头晕的不行，站都站不住了，现在好一点了。”
顾长山有一些有气无力，那存花在一边回道。
“我爸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咱们上医院检查一下去吧。”
虽然摸着脉，顾长山的身体问题不大，但是去医院系统的检查，还是比顾兆成简单的摸脉准确。
“你爸接了一个电话，就这样了。”还是那存花回道。
“我不用去医院，休息一会儿就好。”
顾长山无力的说道。
“妈，简单收拾一下，咱们去医院吧，我先把我爸给送到车上。”
顾兆成直接背起来了顾长山。
“妈，谁的电话，我怎么感觉我爸，是给气着了?”
顾兆成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顾长山无缘无故的头晕，顾兆成只能想到这个。
好多年不帮人看病，对这方面还是有一些迟钝。
要说顾长山生气，顾兆成首先怀疑的是顾兆喜，在学校惹了什么事情。
家里这么多人，最不稳重的一个就是顾兆喜。
“喜他爸，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啊?”
那存花也不知道，问起了顾长山。
“是秦局长的电话，咱们林场有人去局里闹事举报了，场面闹的挺大的，局长让我去领人去。”顾长山这会儿，好像是缓过了一点：“兆成，咱们先去局里。”
“去什么局里去局里，我给秦焱打电话，这事让他自己处理去，咱们去医院。”顾兆成有一些恼火。
虽然有林场职工，搬迁到城里的政策。
但三道沟林场的情况，并不一样。
职工就是留在林场，也不愁怎么生存，不怕没有生计。
就是不搬迁，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秦焱看上了家属区这块地皮，想要开放商业，才同样要求着职工搬迁。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秦焱搞的事。
出事了就应该秦焱承担去，刚出点乱就把事又踢回来给顾长山，真的就是没担当。
升职了之后，这个人还是这么滑溜，一点锅不背。
“爸，就这个事啊，这你有什么可着急上火的，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个事?”
打完了电话，顾兆成对着顾长山说道。
顾长山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竟然还是没有生出来抗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