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清楚了各方的意见之后,盛长柏就找上了武力征服派的领头人,兵马副都管向凉。
向副都管四十多岁,也算是正当壮年,不属于勋贵,算是新崛起的草根将领。
现在发展的也不错,战略要地,统领一路的兵马的二号人物,已经算是大周军方的高层。
能力肯定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以草根的身份,坐到今天的位置。
但是带兵的能力,代表不了政治能力。
就是有一些政治能力,也没有几个将领,会考虑到大周全局。
这些异族,不是亲近于大周,就是亲近于西夏。
完全就是一个此消彼长的问题,使用武力强迫手段,绝对不算什么明智选择。
另一个,使用武力收服这些异族,也要考虑其中的耗费。
耗费巨大,得不到什么实际好处,完全是一个赔本买卖。
军事本来就服务于政治,能用政治手段解决的事,妄动军事,明显极大的浪费。
“向将军,听说你对番邦,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和武将说话不需要那么多的客套,简单的客气一下之后,盛长柏也就直接选择直奔主题。
这些草根武将,不是汴梁城里的贵族勋贵,不讲究那么多的弯弯绕。
“只是一些不服教化,不成气候的异族,何须朝廷招抚,我带大军过去,异族自然会望风而降。”
尚副都管想用兵的意愿很强烈。
盛长柏其实也知道这些武将的想法。
毕竟是武将军官,想要建功立业,升官发财的最直接途径,只有打仗。
相比于已经建立了政权,团结起来,战力已经崛起了的党项西夏人。
明显还是各部落,各自为政的吐蕃,回鹘,更好欺负一些,更容易建功立业。
如果对这些人部落的异族,选择招抚。
武将也就没有了发挥的空间,立不下什么功劳。
单纯站着武将的立场,自然不能乐意。
“尚将军所言有理,这些异族里面确实有一些颇为桀骜,确实需要让这些异族见识一下大周的兵威。将军可以放心,就是选择招抚番邦各部落,也不会没有将士们的用武之地……”
有可能的话,盛长柏还是想要通过劝说,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不成的话,盛长柏其实也可以强行通过。
王知州拿兵马副都管没什么办法,不代表着盛长柏也没有办法。
道理能说通了最好,说不通的话,盛长柏也可以直接从上一级,从中央推动这件事。
“盛大判,你可不能虚言?”
“绝无戏言,收服番邦的过程中,少不了将士们出力,等这些番邦安定了之后,我亲自上表,为各位将士请功。”
看着尚副都管态度有松动,盛长柏适时的说道。
口头白话并没有什么用,这些当兵的也不好忽悠。
还是要给出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能真心打动人。
因为赶了一波从龙之功,老丈人又是副相,盛长柏的许诺,对于这些兵头子,还是挺有效力的。
招抚番邦的过程中,需要用到西北的兵马,本来也就在盛长柏计划之中。
番邦之所以受中原的鄙视,确实是有真实的文化差距。
中原百姓深受礼仪教化,崇尚仁义礼智信的时候。
番邦这些蛮夷,信奉的依然是最原始的丛林法则。
想要用胡萝卜收服这些番邦,前提是要给足了大棒。
“那我也同意招抚各支蛮部。”
情况还算不差,收服这些番邦的功劳,可以分润给一些给武将士兵。
对于这件事,武将也会表现出来支持的态度。
计划定下之后,盛长柏首先还是呼叫大房的支援。
虽然盛长柏主要是代表着朝廷,和这些番商互市。
但是朝廷毕竟有很多地方,没有私人操作起来这么灵活。
既然盛长柏到了西北任官,大房的生意,也就可以拓展过来。
除了方便盛长柏影响秦州商业之外,丝绸之路的可观利润。
也可以帮一直给二房输血的大房,回一波血。
虽然大周朝对外贸易,大多走的都是水路。
陆路上的贸易量不大,但这不是因为陆路没有利润。
主要还是因为大周没有西北,传统的丝绸之路,并不太平。
大周也有意的在封锁外邦,商路没有那么容易走通。
其实这条路,还是一条黄金之路。
然后盛长柏在秦州城的工作,就是和到秦州的各异族,各部落的番商接触。
这些商人其实大多也都是各个部落的高层。
两方各自有意接触的情况下,短时间内盛长柏就熟悉不少的部落继承人。
收到了不少人送过来的西域美女,良马。
盛长柏也礼尚往来的回了一些丝绸,茶叶,瓷器。
底线还是要的,贸易可以有,但是主要还是集中在奢侈品。
资敌这些事情,还是不能做的。
降而复叛,判而复降,也是这些部落的常规操作。
其实现阶段来说,大周的经济确实也发展到了一个巅峰。
确实可以使用经济手段,对各方进行一些经济掠夺。
大周的生产力不强,也是相对于后世来说。
在当代来说,大周还是遥遥领先于世界,生产力最高的国家。
只是因为军力不强,想要通过贸易手段,谋得太多的好处,也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毕竟大周军力不强,软弱可期的情况下,这些四邻,都不会和大周那么讲规矩。
没有自由定价权的情况下,贸易上,大周其实处于弱势。
辽国,西夏,属于强势,大周被动开放贸易。
其他的国家,大周为了各种原因,贸易中取得的利益也不多。
当然了,除了这些参与了政治因数的贸易。
只说单纯的交易,大周的丝绸,瓷器,茶叶,金器,银器,珠宝,宝石,在海上丝路的各个国家,还是很畅销的。
朝廷虽然得到的好处不多,但是一批海商,还是得到了丰厚利润。
海贸这边可以等后再说,现在大周的海军,也并没有能力制止走私。
大周发展海军,确实有一定的收益,有机会了可以掏辽国一把。
但现阶段,还是先搞定了西北更为重要。
海军算是比骑兵,代价更高的军种,大周其实还是发展不起。
“盛御史,没想到你只用了半年之间,就初步了收服了这些异族。”
到了入冬之前,盛长柏通过软硬兼施,一手刀,一手糖的手段,和异族部落的py也有了效果。
只是半年时间,秦州范围内,就招揽了上万名的番兵,协助大周军队,驻守在各个堡寨。
如果不为发展大周自身战力考虑的话,其实雇佣番兵是性价比最高的一种方式。
雇佣番兵,要比西北地区的乡勇,更加的廉价。
只需要给各部落的统治者,提供一些奢侈品,就能雇佣到不少。
经过训练之后,这些番兵,又会比大周的普通士兵战力更强。
更重要的是,这些番兵,很多都可以自带弓马,不用训练就是上等的骑兵。
平常的时候,可能没有大周的军队好用。
但是想要和西夏交战的时候,取得更大的战果。
这些人有追击能力的骑兵,就很必须。
“哪里,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前有尚将军冲锋在前,将士用命,后有明公在后方稳固地方,运筹帷幄,这是秦州上下所有人的功劳。”
相比于自己的年龄,盛长柏功劳足够多,没有揽功的必要。
安稳了地方异族,达成了盛长柏的目的,才是盛长柏最大收获。
“哪里,也离不开盛御史,你居中指挥,深入异邦,才取得今天的成果…”王知州回道。
“好了,咱们就不相互推辞了,安稳了周边异族,也只是开头。等击败了西夏,斩下李家伪帝的人头,咱们再庆功不迟。”
也是相互吹捧了许久,才由盛长柏结束了这段互吹。
收服大周周边的异族,只能算是一小步。
不对西夏反攻的话,用这些异族的番兵守城,只是省了一点大周的军费。
防御的话,这些番兵效果还不如大军自己的士兵。
还是要解决西夏,安定西北,才是盛长柏到秦州的初衷。
“盛御史,西夏贼兵凶猛,不比这些部落的番邦,还是要慎重。”王知州劝道。
“是啊盛大判,急不得,咱们军马稀少,和西夏贼兵野战,占不得什么优势。”尚副都管的态度,和王知州一样。
现在的大周,对上西夏还真是没什么优势。
“你们两个放心,我没有想要现在就主动与西夏求战,但是这份敢战之心,还是要有的,现在我只是想见识一下西夏贼兵。”
盛长柏没有想要侵入西夏,但是这个时间也到了入冬前。
这个时间,是游牧民族储备过冬物资的时候。
也到了西夏兵侵入大周,劫掠的时候。
盛长柏还是想要亲自试一试,西夏兵的强度。
也就是去西夏兵,常侵扰的地区,阻击这些西夏兵去。
“那我多派一些兵勇于你。”尚副都管说道。
“交于我几百番兵就是了。”
西北这个地区,还是要比在汴梁,搞到战马容易太多。
盛长柏只是带了几骑战马来的秦州。
也就半年多的时间,盛长柏就鸟枪换炮,带来的人手有战斗力的人,已经都配备上了战马。
想要野战这些入侵的西夏贼兵,盛长柏就不可能带什么步卒。
挑上几百有马的番兵,才更有行动力。
几个人商量完,盛长柏就回了后衙,通知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做好出发的准备。
只是盛长柏还没通知,刘韬就带着汴梁的书信过来说道:
“公子,家里来信了。”
“送信的人在哪,待会儿把人叫过来。”
盛长柏接过了手里的信说道。
汴梁寄过来的信件,对盛长柏来说,还挺重要的。
除了要了解盛家的情况之外,盛长柏还需要了解汴京的局势。
“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新帝还是念旧情了。”
信中最重要的一件事,韩章终于下台了。
韩章的罢相,比盛长柏所预料的时间,来的还是更晚了一些。
三辞三拒,这种虚情假意的挽留,还是浪费了许多的时间。
要不然赵宗全陵寝修建好了之后,韩章就该回老家的。
新帝还是念了韩章对赵宗全,安稳皇位的功劳。
就是罢韩章相位,也是给了韩章极大的恩荣。
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这些都是新帝给韩章的荣誉虚职。
就是退休,还是给韩章保留了一品的品级。
判相州,才是韩章真实差遣,也就是说韩章现在是相州知州,因为位高职卑,差遣上才使用了一个判字。
按着大周的惯例,老臣退休了之后,可以给老臣安排回老家任职养老。
但是韩章这个判相州还是不太一样。
十年宰辅下来,韩家本来就在相州一手遮天。
现在新帝,还让韩章判相州,明显是有想帮赵宗全完成承诺。
把相州送给韩家,让韩家得到事实上的实封,割据相州。
盛长柏当然是不满意,但是这件事也不算一个急事。
想要帮朝廷收回相州,以后有的是时间。
“毕竟十年宰辅,韩大相公还是立下一些功劳的,这一次退的又这么识趣,官家给一些恩赏也算应当。”
刘韬适时说道,多少有一些安慰盛长柏的意思。
明白盛长柏对于韩章的结局是不满意。
为了一己之私出卖士大夫的利益,跪舔皇帝。
试图让皇权压过礼法,这些差点为国家,埋下亡国祸根的人,不该有这么好的结果。
韩家没有一个深刻教训的话,不够警戒后人。
干这种绝户事的人,需要受到教训。
“我明白,韩章被罢相怎么都算是一件好事,朝堂上总算是焕然一新,可以一改韩章当政时期的颓气。”盛长柏回道。
韩章去了,新朝也就有了新气象。
不然就是韩章不当权,肃立在朝堂之上,就是一个标志。
韩章当初虽然为了升官,也试图亲近过改革派,想要搞改革。
但是在改革失败,成功上位之后,韩章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其实是一个彻底守旧派。
这么一个横跨三朝的宰辅守旧派,对盛长柏,对新帝的执政,都是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