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儿,你康姨母可能没想到这么多。”王若弗汕汕的解释着。
“康姨母没有想到,那母亲可有想到?难道做一件事之前,不去考虑是否会连累先人?”盛长柏续道。
这个质问,算是问到王若弗的软肋了,父亲配享太庙,就是王若弗平常张扬和骄横的最大骄傲和底气。
一个读书人在当代能做到的巅峰,就是配享太庙,死后的牌位,被供奉到皇家祠堂太庙里去。
好处很多,不只是读书人自己死后可以名流青史,光照千秋。
就是读书人留下的遗霜和后人,同样可以享受到一定的余荫,被朝廷供奉和照顾。
配享太庙的荣耀很高,子孙享受可以享受到不少的余荫。
但有了这么多的好处,也就有了一定的默认的义务。
在道德和品性方面要约束自己,品性太差,就可能连累先人牌位,被从太庙移除出去。
所以说先人配享太庙,对子孙是一种激励。
不只是让子孙了解先祖的功耀,有比肩先先祖这个明确的目标。
同时也会让子孙后代,在平时的言行处事中,多警惕约束自己。
“柏儿,不要再说了,我明天就找你康姨母去,我再也不往外放印子钱了。”王若弗明显慌了很多,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些后怕。
“母亲,要不了多久孩儿就要外任了,不能留在母亲身边,时常尽孝。还请母亲在以后做事的时候,能三思而后行,考虑周全一些。”
王若弗对外的时候,有盛紘盯着,盛长柏多少还能放心一点。
但是在后宅对内的时候,全靠王若弗自己,王若弗就不怎么能让人放心了。
“柏儿,你既然要谋求外任,是不是考虑成婚了以后再走?”
“...”盛长柏:“这个还需从长计议,这也不是咱们一家就好决定的事。”
盛长柏没想到,只是提一提想要外任,王若弗就一下联想到婚事上来了。
盛长柏现在也不过才十八,接受过义务教育的盛长柏三观早已固定,还是从心底里认为,这个年纪远不到结婚的时候。
要讲的已经讲完,免得一直跟王若弗聊婚事,盛长柏应付几句,就熘了出去。
后面两天,王若弗就是在忙着善后的问题。
康姨母撺辍王若弗往外放印子钱,并没有开始多久。
也就是才放出去两家,两家商户借了几百贯钱,把高利贷契约改了之后,这个事情就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因为王若弗改变了想法,算是得罪了王若与。
最近几天,盛长柏也没继续听到康姨母整天上盛家来的消息。
也让盛长柏,放弃了先下手为强,趁早收拾了康家的想法。
讲究亲亲相隐的封建时代,盛长柏亲自出面收拾康家。
难免的会得一个无情无义,生性凉薄的名声,代价还是大了一点。
起码有点实际权利了之后,再收拾康家,也能换个手套,方便不少。
...
“二哥,永昌伯爵的吴大娘子,给家里下了帖子,邀请咱们家去参加她在郊外举办的球会,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过了几天,盛长柏下衙刚到家,如兰就兴冲冲的对着盛长柏问道。
“不过是参加球会,你这么亢奋做什么,你又不怎么会打马球?”
文人举子的文会举办的没那么频繁之后,勋贵官宦的各种宴会,活动又跟了上来。
春暖花开的时候,去郊游踏青,游玩再合适不过。
盛长柏当然看的出来,如兰兴奋就是因为要参加大型活动,够热闹,而且是出门到郊外玩。
明白是明白,理解是理解,但还是觉得这孩子太跳脱,不稳重。
“可以去郊外玩就行,马球打的怎么样又不重要。”如兰仰头说道。
“你知道吴大娘子,这球会办的是什么意思吗,你就这么着急的过去参加?”
吴大娘子邀请这么多,勋贵官宦家里的年轻的男男女女的过去,举办集体活动,目的尽人皆知,就是为了方便这些人相看的。
但是脑子比较少的如兰,看明白没看明白这个事,就不知道了。
“不就是为了玩吗,吴大娘子在汴京城里,就是有名的喜欢打马球。”如兰理所当然的回道。
“对,你这么想也对。”
吴大娘子喜欢马球,肯定是喜欢的,要不然可以举办成其他的活动。
“你要不要也过去玩啊?”
“好,休沐的话,我就跟你们一起去球会。”
想了一下之后盛长柏说道,没事的话去看着三个兰,不在球会上搞事也可以。
后面几天,家里就在为参加球会做准备了。
如兰不懂是怎么回事,家里的大人还是明白怎么回事的。
长柏,长枫,三个兰都要去参加吴大娘子的球会。
也算这几个小的大了,第一次去外面参加这种带着点相看意味的活动。
当然了这个相看,主要不是让年轻人自己相看,主要还是这些长辈,去相看这些公子,小姐,有没有和自己家适配的。
这种场合的话,当然不能马虎,要穿什么衣服,穿什么鞋子,带什么首饰,提前几天就准备了起来。
...
只是还没有等到去参加球会,家里就出事了。
“长柏,你父亲一天没有回来,平常时候,他就是不回家吃饭,总要派个人,回来知会一声的。”
盛长柏放衙回到家之后,王若弗就找了过来,着急的说道。
“母亲,你先不要着急,父亲是下朝了之后,被官家叫走了。”
虽然今天不是大朝会,盛长柏不用去参加。
但毕竟邵文馆也在宫里,盛长柏打听消息还是容易。
这个时候,盛长柏平常对内官大把撒币的效果就出来了。
盛紘被老皇帝叫走之后,就有小内官,通知盛长柏这个事了。
对今天这个事,盛长柏早有心里预期,没有着急。
也没有提前去阻止,是因为这个事情没那么严重。
能让盛紘和盛长枫长个深刻的教训,还是值得的。
“官家叫你父亲是什么事?是什么紧要事,官家要把你父亲叫走这么长时间。”
王若弗依然着急的追问道,看着还是心焦的不行。
毕竟是在官宦之家长大的,王若弗多少也懂一点。
以盛紘现在五品工部郎中的档次,老皇帝能和盛紘单聊几句就不错了,没有在宫里,留盛紘这么长时间的道理。
“母亲,情况我打听出来了一些,是因为三郎在外面说了一下话,官家把父亲给叫了过去。”
盛长柏让自己脸色尽量平静,慢慢的说道.
原因是这个原因,不过不是盛长柏打听出来的。
是按着盛老三最近的表现和原本剧情发展推断出来的。
“我朝又不因言获罪,那小兔崽子是在在外面说了什么,官家才把你父亲叫过去责备的啊?”王若弗听了之后,就是暴怒:“来人,把那小兔崽子母子,给我带过来!”
“母亲,是不是等父亲回来,再责问三郎?”
盛长柏试探的劝阻了一下,读书人要兄友弟恭,也不好直接就看着盛老三被王若弗教训。
“你们这些人怎么还不去抓人,耳朵都聋了吗?”
王若弗抓住了林栖阁的错处,根本就听不进其他话,只想着给自己出口恶气去。
随着威蕤轩的婆子,去林檎霜抓人,盛长柏也出了威蕤轩大堂,找到了刘韬和许三。
“刘韬,许三,你们去叫咱们的人,把家里的门户看紧了,从现在开始,没有我或者是母亲的吩咐,府里许进不许出。”
王若弗这准备闹大动静出来,消息就不适合传出去了。
大娘子大动干戈,收拾小妾的消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盛家出了什么事,不知道该传什么闲话。
搞不好盛紘帽子绿了的版本,都要传出去好几个。
紧守门户,让人知道盛家出事就足够了,具体消息,还是不能外传的。
闹的这么大,宅里尽人皆知,也保不齐就会有婆子,仆役,起什么异心。
以为盛家是大祸临头,说不定就想卷点盛家的财货,直接跑路。
家宅不看顾好的话,就算盛紘没出事,家里也要遭受,不少的名声和财物损失。
盛长柏也就带着人,把门户看管起来,约束下人,待在自己的屋里,不要随意走动。
也就还好盛长柏培养的人手多,能把家里的正门,几个侧门,后门,都给看管起来。
...
等着盛长柏安排完,回到威蕤轩,也没耽误看王若弗教训林檎霜的好戏。
盛长柏回来没有多久,婆子们就把林檎霜,盛老三给带了过来。
盛老三毕竟还是姓盛,婆子们对盛老三还有一点尊重,人是被推搡着走过来的。
对林檎霜这些人就没什么尊重了,婆子都是王若弗的人,跟王若弗一样的厌恶林檎霜,是两个婆子拖着,把人拖过来的。
“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人来了之后,王若弗对两个人就是怒斥。
“大娘子,你这是又发什么癫,无缘无故的把我们母子抓了过来,你想过怎么对紘郎交代了吗?”
被摁倒了之后,林檎霜不服气的叫嚷道。
林檎霜叫盛紘的时候,一直都挺腻歪的,一大把年纪,儿女都到了成婚的年纪,林檎霜还整天都是紘郎,紘郎的叫着盛紘。
“不要脸,混账,你还要找主君要交代。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培养的混账儿子,在外面口不遮拦,惹的主君被官家叫了过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王若弗气势汹汹的对着林檎霜喝骂道。
不像是在给盛紘出气,看着更像是自己在泄私愤。
痛骂了林檎霜几句,明显是让王若弗狠狠的出了一口心头的恶气。
王若弗这个城府,不适合在大户人家的后宅,大家一起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更适合去市井乡间,直接跟人当面锣对面鼓的直接对骂去。
林檎霜被骂的无语,也可能是林檎霜被消息吓到了失语,之后王若弗就看向了盛老三:“盛长枫,你个小兔崽子,你说你在外面都说了什么,为你父亲惹下如此塌天大祸。你父亲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饶不了你。”
“来人,给这母子,一人先来二十戒尺,让他们长长记性。”王若弗嘴上痛快之后,就准备手上也痛快了。
几个婆子拿着戒尺,就上到了跟前。
“大娘子,大娘子,不知我到底说了什么,你竟要如此罚我们母子。就算是开封府审犯人,也要让犯人知道犯了什么罪吧?”
林檎霜可能是被盛紘出事,盛家可能要完了的消息真的吓到了,怔怔的呆在原地不说话。
因为小时候就经过了父亲犯事,被抄家,流放的经历,林檎霜有这方面的阴影。
但是盛长枫没有阴影,只有挨戒尺之后的痛苦记忆,听到要被打,急忙为自己争辩道。
“呸,什么母子,这个贱人是你的母亲吗,我才是你的嫡母,那个贱人只是你的小娘。”
王若弗说的这倒也是事实,家里这些小辈,讲规矩说起来,都算是王若弗的孩子。
也都是应该叫王若弗母亲,几个庶子庶女,都叫王若弗大娘子。
是几个孩子都被自己的娘养着,喜欢习惯叫自己娘为母亲,也是王若弗不愿意庶子庶女叫母亲造成的。
“你还问我你说了什么,你说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王若弗继续朝盛老三吼道,其实是王若弗也不知道盛长枫说了什么。
盛长柏还没有讲清楚,王若弗就着急的报复林栖阁抓人去了。
“长柏,这小畜生到底说了什么,给你父亲惹出如此祸事?”
吼完了长枫,王若弗扭头朝盛长柏问到。
“三郎落榜了之后整天和一帮的兖王家臣混在一起,在酒楼里面押妓吃酒,吃醉了之后,口出狂言,口无遮拦,妄议官家立储之事,惹怒了官家,连累了父亲。”
这个事情,也是盛老三的命不好,别人都可以说的事情,就是盛长枫不能说。
整个汴京,不管是升斗小民,还是王公大臣,就没有不议论立储之事的人。
那么多人都说了都没有事,就盛老三说了之后出了事。
大周朝不因言获罪是不因言获罪,但是说出了什么不该说出来的话。
惹怒了皇帝和当权着,这些人有的是其他办法收拾人。
一个封建王朝,就不可能有绝对的言论自由。
“你个小畜生,吃了花酒竟然什么话都敢说,胆敢妄议立储。”王若弗气了之后,用手一指林檎霜母子:“打,给我狠狠的打。”
林檎霜母子,就被婆子按在了地上,被婆子一阵痛打。
母子两个都是不经打的人,屋里立时传出阵阵惨嚎,母子两个嚎的一个比一个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