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大娘子请你去威蕤轩。”
盛长柏刚从丫鬟这里知道消息没多久,王若弗就派人来叫了。
“刘妈妈,康姨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
“康大娘子是带着允儿和元儿两位姑娘过来的。”
康姨母带着自己的嫡女出门交际,算是挺普通的行为。
大周朝的官宦之女,虽然不算是锁在深闺里面的那种,但是想要出门大多数也都要跟着长辈。
除了节日可以出门,参加城里的各种节日庆祝。
平常外出到各种店铺选购,各种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银首饰。
剩下最多的出门机会,就是跟着长辈去亲朋好友家里串门拜访,参加各种聚会活动了。
这些年纪过了十岁,大一点的姑娘,被自己母亲,祖母的带着出门交际。
也是为了让其他的官宦女卷了解,和相看姑娘。
尴尬的一点就是,康允儿也是一位差点要嫁给盛长柏的女子。
当初在盛长柏刚中探花的时候,康家就给盛家强烈推荐,就差盛家这边点头了。
只能说人与人交际圈就这么大,封建社会考虑儿女婚姻的时候。
就是最先考虑身边的亲朋好友,知根知底这点就足够吸引人。
两家有年纪合适的子女的话,都在最先考虑范围之内。
盛家的儿女,没有被父母指腹为婚,定下什么娃娃亲。
成年之后,还能在一定范围之内选择,已经算是很幸运的情况了。
“好,刘妈妈回吧,告诉母亲我一会儿就过去。”
盛紘调进东京的时候,康姨夫已经回老家,为父亲守孝。
这么多年两家没见面,康姨母来了盛家,盛长柏不露面,不太合适。
“柏儿,你总算来了,快来见过你康姨母。”王若弗看到盛长柏进来,热情的介绍道。
看来没多久的功夫,康姨妈王若与已经忽悠住了王若弗。
两个人虽然是亲生姐妹,但是两个人其实没多好的关系。
盛长柏之前在家里,也没怎么听王若弗提起过康姨母,没太多的姐妹之情。
有年幼的时候,王若弗是在叔父家里寄养长大,王若与长在父母身边,姐妹两个接触不多,感情不深的原因。
也有两个人都嫁人之后,康姨夫康姨母两个,都看不起盛家,不和盛家多来往的原因。
二十年前的时候,不管是康家累世官宦的家室,还是康姨夫殿试中取得的名次,都是要远远优于盛家。
“见过康姨母,见过两位康家妹妹。”盛长柏应付式的,拱手施礼道。
“柏哥儿,上前来,快让姨母看看,打你小时候,姨母就看出来你是有大出息的。姨母从小就觉得柏哥儿你能少年高中,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康姨母王若与对着盛长柏,热情而不失亲切的吹捧道。
康姨母这一开口,盛长柏就知道王若弗是怎么被拿下的了。
以前对自己满口酸话讥讽的姐姐,现在对自己低眉顺眼,刻意逢迎。
这个反差,就够让没什么心眼的王若弗,心情大好,大生扬眉吐气之情了。
“哦,孩儿实不知康姨母还有相人之能。母亲,康姨母什么时候说过此话,孩儿实不记得了。您可记得康姨母,何事说过此话?”
盛长柏又不是王若弗,哪是康姨母忽悠几句,说几句好话,就能忽悠瘸的。
还当做没听出来康姨母的话,是吹捧客气一样,板着脸拿吹捧当做真话,对王若弗询问道。
盛长柏这个话一问出来,就让厅里的几个人尴尬了起来。
还是康姨母能屈能伸,尴尬了笑了两声,开口继续道:“柏哥儿,你那时还小,还记不得事情的。”
“也是,要不然姨母说过的话,我实不该忘记的。”盛长柏点了点头应道,给个台阶,让这个事情给揭过去了。
但是话题这么终结了一下,屋里原本火热的气氛,算是让盛长柏终结掉了。
也给王若弗的脑子降降温,不要被康姨母的糖衣炮弹给迷湖了。
被拍高兴了之后,就什么都答应帮着康家解决。
看着气氛开始恢复正常,盛长柏就坐了下来喝茶,听姐妹两个叙旧。
只是两个人回忆了几句父母儿时,又没在一起生活过。
就没什么好回忆的了,铺垫的虽然不完美,但也没了更大机会,康姨母只能图穷匕见。
“妹妹,看着你过这么好,姐姐我就安心了。你不知道啊,我这些年,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我家那位不争气,在孝期做出这样的事情。”
康姨母的策略还是挺明确的,先是把王若弗给拍开心了。
然后就开始卖惨,引得王若弗的同情。
“姐姐,这个事情...”忽忽悠悠的王若弗就想应承了康姨母。
“母亲,康姨夫这个事不是小事,想要起复,还需要从长计议。还是等父亲回来,咱们再议一议的为好。”
盛家的那点政治资源,用在康姨夫身上,还是浪费了。
不论是康家的姨夫姨母,这两口子一身的臭毛病。
还是从政治投资的利益来讲,康家现在就是不值得。
一个守孝期违制的人,可能说完全没有了政治前途。
“妹夫,你姐夫的事,就麻烦你了,人走茶凉,我家那位被罢官之后,以前的亲朋故旧,就都疏远了我们家。”
“大姐你放心...”
“父亲,这件事咱们还是要打听清楚,关节差在哪里了再说。”
等着如兰过来,盛紘也交际回来之后,王若弗摆宴宴请了康家三口。
酒席间,康姨母没少表示,想要盛家帮康姨夫起复。
盛紘和王若弗几次想要答应,都让盛长柏给堵了回去。
几次三番之后,屋子里面最迟钝的王若弗,也明白了盛长柏的意思。
康姨母负气而走,自然闹了一个不欢而散。
……
把人送走了之后,盛紘就把盛长柏叫到了书房。
“柏儿,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康海丰怎么都是我的连襟,遇到困难了,咱们家怎么能不帮上一把。”
八面玲珑的盛紘,习惯就是尽量的交好所有人。
自家连襟,也是亲近的亲戚,盛紘当然还是想拉扯一把。
“父亲,他们康家持身不正,孝期违制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咱们这样清正的人家,为何要跟我们搅和在一块?”
盛紘要质问盛长柏,盛长柏也就朝盛紘质问道。
“咱们两家是亲戚,你康姨母是母亲的亲姐,血浓于水。姻亲之间,要齐心协力,互相帮衬的道理你也不懂吗?”
看的出来,想要帮康家,也不只是做人的风格问题,盛紘比盛长柏想的,还要更注重血脉联系。
“恶人相远离,善者近相知。父亲,康家如此家风做派,就算血浓于水,咱们盛家也实该远离,大不孝之人,咱们盛家就算不去唾弃,也不该去相助。帮如此人家,咱们盛家又算什么?”
帮助康家这个事,再盛长柏看来,就不能开头。
王若与能在盛家得到好处,尝到了甜头,就容易变成甩不开的牛皮糖。
“柏儿,我和你康姨夫,是同年,又是相交二十年之好友。”
“父亲,如此大事,康姨夫都不亲来,何谈二十年交情?”
认为自己和连襟的关系不差,这多多少少的算是盛紘一厢情愿了。
这么多年下来,康海丰实在是没有看的上过盛紘的。
就是现在康姨夫是白身,盛紘是五品绯袍官。
康姨夫也是看不起盛紘,盛紘这个人精,当然也能感觉出来。
想求盛家办事,自己还不露面,连亲口求人都不愿,哪里看得起盛紘了。
康家世代官宦,出身显贵,康海丰本事学的怎么样不好说,高傲是不差别人半分的。
自诩清高,看不起盛紘出身寒门,在官场上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做派。
就是盛紘在官场上,已经比康姨母强上了不少,也被康姨夫看不起。
“要我来看,康姨夫有现在这个局面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两家有亲的话,我都想去参他一本。不帮忙也不要说咱们无情,能对康姨夫想要起复这件事视而不见,咱们已经是在尽亲戚本分了。”
看着盛紘态度有一些松动,盛长柏继续的说道。
康姨夫起复不了,就是每次想要起复,都有一帮子政敌,抓着孝期违制的事情不放,康姨夫也就次次都被反杀。
想要帮康姨夫起复,要卖出不少的人情,让这些政敌放过老康。
找大老保康海丰,当然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明显康海丰还不配。
“那王家那边?”
询问王家,盛紘明显是改变了心意,现在明显是担心,对王家怎么交代。
对康家盛家就不需要什么交代了,盛紘在官场上,借的都是王家的力。
康家一家子都看不起盛家,盛紘当然是没有沾过康家什么光的。
“我会给舅舅写信,和舅舅解释咱们家的难处的。”
王家的情况其实还好,盛长柏舅舅虽然读书资质不高,能做官靠的是荫封。
治世方面也平平,为官主政,政绩方面也不突出。
但是人不湖涂,有自知之明,有多大的本事,就担多大的事。
作为一个家族的守成之主,还是合格的。
对盛长柏这个最有出息的小一辈,也足够尊重。
盛长柏给舅舅写信,不只是想讲清楚盛家的难处。
还想劝戒一番舅舅,希望王家也远离点康家的污糟事。
“那行,你母亲那边,我来解释。”
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父子两个达成了共识,不掺和康家事。
有选择的话,也没人会喜欢帮康姨夫平这种事。
……
因为王家那边还在外任,在汴京出不上什么大力。
康家自家,康老大人和王老太师同为一朝重臣,为后辈积攒的余荫,被康海丰消耗殆尽。
盛家父子也不尽心,康姨夫想起复,运作的就没那么顺利。
康家的夫妇两个,只能满汴京的找故交,找关系。
也没那么多的时间,来盛家烦人。
还算是平静的,到了又一个新年,盛长枫开春就要省试的原因。
家里过年还是减少交际,减少宴会,清净为主。
为了给儿子创造一个好的考前环境,就是林檎霜也安分了下来。
减少了和王若弗之间的摩擦,图的就是一个清净。
又是过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春节,盛长柏本心还是不希望家里太闹腾的。
想找热闹容易,汴梁城里大相国寺周围,商贸云集,人流不息,不管过年不过年,过节不过节,随时都那么热闹。
想要在这个一百多万人的大城里面,图一份清净,才算是难得。
过了年之后,盛长柏也为自己打算了起来。
趁着这又一次科举,老皇帝又要封赏一批官员。
又到了官场一次大肆调整位置的时候,盛长柏可以寻找机会,挑一个合适位置,谋求外放了。
要不寻求一片适合种田的膏腴之地,盛长柏好好的推广自己的作物,种田去。
要不然盛长柏就想去边州,试试契丹和西夏军队的成色去。
不上不下的地方,盛长柏是没兴趣的。
想着自己事情的时候,也回到了盛家,刚走到门口,就被威蕤轩的婆子,给叫住了。
“公子,大娘子吩咐,你回来了去威蕤轩见客。”
“家里怎么又有客,是谁又上咱们家来了?”
盛家在汴京待的时间越长,结交的乱七八糟的关系也就越多。
想和刚入汴京那时候一样,闭上门自家清净过日子,不和人来往,没那么容易了。
“是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带着家里六公子过来了。”
“梁家六公子,梁晗啊!”滴咕一下之后,盛长柏马上想起来了这一家是谁,立刻回道:“我马上就过去。”
但是盛长柏想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穿着一身官服见客,不符合规矩。
盛长柏还是要回自己的院子,换上一身常服。
换好之后,盛长柏就快步走到了威蕤轩,从后门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三个兰,躲在了屏风后面,偷看梁晗到底是什么样子。
还好算的上是来得及,进去之后,一手抓着明兰,一手抓着如兰,盛长柏就把两个人拎了出来。
“二哥,你快把我放开,这样难受死了!”如兰喊道。
“这样你就难受了,领家法的时候不知道你们难受不难受,你们两个那是在干嘛,躲在外面,偷窥外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