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龙抵达定陶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登上城墙,眺望北方。
尽管离得太远,什么都看不见,但赵玉龙却感觉北境离他很近很近……
眺望凝视沉默许久,赵玉龙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兄,你我终究是要战场上兵戎相见,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却又别无选择。”
不只是纯粹的巧合,还是上天有意安排。
赵玉龙眺望北方时,秦风也站在安远县的城墙上,望着南方久久无言。
根据锦衣卫的探查,秦风已经第一时间得知赵玉龙抵达定陶县的消息。
除此之外,对于定陶县内的驻军情况,秦风也已经全部掌握。
此时此刻,定陶县的全部兵力,在一万三千人左右,而且这还只是先锋部队,一旦大战开打,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驰援而来。
虽然秦风有自信能够挡住朝廷大军,但是对方的人数之多,确实让秦风较为头疼。
就在这时,赵振海赶了过来。
“秦王,朝廷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定陶县增派兵马,虽然我们拥有主场优势,但是眼下最好的决策,依旧是趁敌人大军立足未稳,直接发动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无论是削弱敌人的士气,还是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都可以为后续作战,积累获胜的条件。”
这个道理秦风当然懂得,现在击杀的敌人越多,将来全面作战时,就会减少己方将士的牺牲。
只是……
秦风与赵玉龙毕竟兄弟一场,就算是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也希望能够好聚好散。
直接派兵偷袭定陶县,拉开战争的序幕,绝非秦风愿意看到的结局。
赵振海自然明白秦风的心思,当即劝解起来。
“倘若换做赵玉龙,他就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秦王和赵玉龙虽然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可是现在却已经各为其主,赵玉龙为梁帝效力,而秦王则为了北境百姓。”
“若是秦王一味地纠结于过去的兄弟情义,岂不是等同于对北境百姓不仁?”
赵振海这番话,当然不是为了指责秦风,而是不希望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希望秦风可以尽快下达命令,直接对定陶县发动攻击。
双方互相对峙试探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大战不可避免,先下手为强者,将占据先机。
一旦等朝廷大军稳步到达定陶县,各种防御工事构建完毕,到时候赵玉龙势必会对安远县发动猛攻。
赵振海知道赵玉龙的为人。
赵玉龙绝非忘恩负义之辈,此时此刻,肯定也心存愧疚,但是在“断舍离”方面,赵玉龙明显更加决绝,不会受到兄弟情义影响。
秦风暗暗叹了口气,就连对他最忠诚的赵振海,此时都已经急不可耐地催促他尽快下令。
由此可见,战机已经到了眼前,再耽搁下去,必定会错失良机。
秦风缓缓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等再睁开眼睛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坚定。
“赵振海,你说的没错,战场之上一味地纠结过往情分,绝非大丈夫应有之举。”
“既然开战的机会已经到了,若是错过,岂不成了北境的千古罪人?”
“传我命令,集结兵马,天黑后对定陶县发动猛攻。”
好不容易盼到秦风下令,结果听到命令后,赵振海反倒愣了一下。
“猛攻?”
“定陶县也是重镇,若是强攻,只怕是会徒增死伤,现在所有将领都认为,最后的办法,是趁夜发动奇袭,也短促迅猛的攻势,打乱敌人的部署,趁着敌人反攻之前,把大军撤回来。”
听到赵振海这番话,秦风却挥了挥手,示意赵振海的步子迈的太小了。
已经进入战争状态,恢复理智的秦风,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针对于战场最优选择。
“正是因为定陶县无比坚固,所以奇袭才难以取得效果。”
“只要城池还在,任凭我们如何骚扰,敌人都可以依托城墙,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袭扰完进行撤退,赵玉龙完全可以宣称,是我们被击溃了,不得不撤退,到时候反倒会令敌人的士气大振。”
“既然要出手,那就要把敌人打疼。”
听到秦风这番解释,赵振海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暗暗感叹,在军事方面的造诣,就算是两个他绑在一起,也不如秦风。
赵振海不再迟疑,当即领命去调派兵马。
相较于定陶县的一万三千驻军,安远县的驻军反倒较少,满打满算只有六千人而已。
不过由于拥有主场优势,再加上双方还没有乱战成一团,并无敌军渗透穿插,不必担心遭到对方截击,所以只要秦风愿意,随时可以增派大量部队过来支援。
傍晚时分,五千先锋已经组建起来,由三千骑兵,两千步兵组成。
两千步兵立刻直扑定陶县,而三千骑兵,则分为左右两翼,从两个方向朝着定陶县包抄而去。
大军离开安远县之际,敌军探子就已经发现了军情,第一时间返回定陶县报告。
得知秦风的大军已经扑了过来,定陶县的营帐内,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毕竟凡是大梁将领,谁不知道秦风的厉害?
面对秦风的先下手为强,一众将领都有些慌神,现场唯独赵玉龙目光坚定,没有半点动摇。
他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立刻收缩兵马,将所有驻军,全部撤回到城池周围,依托城墙,抵御敌人的猛攻。”
“此战,不求杀敌,只要能挡住敌人攻势,将敌人击退,就已经达到了战略目标。”
听到这话,现场名叫周涛的将领,不由眉头紧锁。
“赵将军,难道北境大军趁夜来袭,并不是偷袭,而是打算强攻?这恐怕不符合常理吧?”
“毕竟若是发动攻坚战,就必须派遣数倍于我方的兵力。”
“将军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
面对周涛的质疑,赵玉龙直接抬起手,打断了周涛的话,语气坚定道:“若是偷袭,以北境兵马的战斗力,只派来一两千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