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兰听着院外越来越近的惨叫声,眼神越发凝重:“母亲,是北狄游骑,恐怕是直奔你我而来。”
秦程氏点了下头,神情状态却并无半点紧张,相反,对于北狄游骑的到来,似乎全在预料之中。
一边让李潇兰收拾东西,一边轻描淡写道:“大梁与北狄之战,已经箭在弦上,北狄探子遍布大梁境内,必然早已打探到虚实。如今前来劫掠你我母女二人,想必是以人质为要挟,扰乱你父亲心神。就算你父亲大义凌然,不受动摇,圣人也不可能冒险,继续将北狄战事的指挥权交给你父亲。”
“北狄这招釜底抽薪,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兰儿莫慌,北狄游骑能够深入北溪县,想必来者不多,随母逃出去便是。”
说着话,秦程氏和李潇兰背上包袱,打开后窗,顺着狭窄的窗口,相继爬了出去。
栖身于矮墙之下,绕着小路,不多时便来到村子边缘。
前面就是一片荒林。
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却听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匹埋伏在村外的战骑,已经发现母女二人,疾驰而来,手中的马槊点在秦程氏面前,低声怒喝:“你可是大梁兵部尚书之妻?!”
秦程氏将李潇兰护在身后,面对寒光阵阵的马槊,眉目微颦:“我们母女二人,不过是村姑草妇,大人莫不是认错了人?”
战骑眼神闪过一抹寒意:“那就没必要留着你们了!”
话音落,手中马槊已经朝秦程氏刺下。
……
天机营,工坊。
鲁明率领一众能工巧匠,已经将锡槽建造完成。
炼制玻璃的原材料,也堆砌在工坊一角。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便是正式开工。
由于琉璃在这个时代,还属于极为稀缺的奢侈品。
为了避免制法走漏,秦风在工坊旁边画出一个仓库,专门用来炼制琉璃,而且只让鲁明一个人在场,日后秦风若是分身乏术,便可由鲁明接手。
秦风先是将原料,全部磨了一遍,尽可能磨细。
然后将各种原料的配比记录在册,搅拌均匀,尽数放入窖炉。
经过秦风和鲁明的改造,眼前的窖炉已经代表这个时代,熔炉的最高技术,但由于燃料只有木炭,能够达到的极限温度,也远远不够用来炼玻璃。
由于没有温度计,秦风只能依靠知识储备判断,炉内的温度顶多一千二百度。
但融化玻璃液需要一千七百度。
中间差了五百度,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简直是难如登天。
好在秦风早已想到这个问题,让秦小福去工部搞了一些用来冶铁的“石留黄”,也就是硫。
将石留黄磨粉一并置入其中,便可极大地降低温度要求,得到玻璃液。
看着散发着明晃晃红色的液体,守在旁边的鲁明不由惊为天人:“少爷,这便是你所说的玻璃液?竟如铁水一般清澈明亮!”
秦风亲自上阵,带着厚厚的手套,将玻璃液自窖炉中取出,冲鲁明吼了一嗓子:“别愣着了,赶紧往水槽里倒!”
鲁明这才回过神,有样学样,从窖炉中取出一瓮玻璃液,顺着漏斗不断倒入锡槽。
锡槽已经事先注水。
当玻璃液倒入锡槽后,只听滋啦一声,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直接沉入水底。
“卧槽!”
秦风看着自己呕心沥血的杰作,翻出一声惨叫:“尼玛!忙活了一整天,失败的也太他妈干脆利落了!果然隔行如隔山吗?”
秦风看着被水瞬间冷却的玻璃液,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失败乃成功它娘!用水当浮法溶剂,亏我想得出来。水的温度太低,而且密度也不够,根本无法让玻璃液悬浮在上方……”
但是看着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秦风却又茅塞顿开,一拍大腿:“鲁明,你马上命令工坊全力开工,铸造两个铁箱,大箱子套小箱子,中间要留有均匀的缝隙空间。”
前一秒秦风还呲牙要咬人,这一秒又摇上尾巴了。
鲁明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办,前往工坊,命令铁匠火力全开,由于有很多现成的铁板,所以铸造铁箱并不难,很快鲁明便将套箱送到玻璃房。
秦风故技重施,将剩余的玻璃溶液,尽数导入铁箱中,利用铁箱缝隙,强行成型。
随着时间推移,玻璃液逐渐冷却,最终形成晶莹剔透的玻璃。
秦风顺着套箱内部的缝隙,将玻璃底部敲碎,然后将套箱反转,便将四片成型的玻璃倒了出来。
看着晶莹剔透的玻璃页,鲁明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一脸不可置信:“少……少爷,琉璃我知道,但多是琉璃球,或是琉璃器,这么一大张平薄的琉璃,小的闻所未闻。”
秦风整个人已经瘫坐在地上,累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但是看着四张平薄玻璃页,心里却充满成就感。
历经曲折,这玻璃页终于炼制出来了!
鲁明蹲在地上,由于玻璃页实在太薄,鲁明不敢碰,就这么低头打量着,眼神充满惊艳,但紧接着又是疑惑:“少爷,这琉璃薄片好是好,可未免太脆弱了,能干什么?还不如直接打造个铁球模具,炼制琉璃球。”
秦风翻了下白眼,没好气道:“你懂什么!琉璃球或是琉璃器,宫里又不是没见过,这琉璃页,才是好东西。”
自打决定炼制玻璃,秦风就不是为了祁阳郡主,而是奔着给圣人“送礼”去的。
毕竟之前和林家结下梁子,鬼知道林家会用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报复秦家。
秦风准备将这玻璃打造成“玻璃窗”,直接镶嵌在御书房,让圣人一抬头就能看到秦风的杰作,多多挂念秦家的好……
秦风恢复了些力气,指着玻璃,兴奋道:“你带人将这琉璃页打磨成四四方方,然后命木匠,将其做成窗户,至于多大……事后我让秦小福将御书房窗户的尺寸,给你送来。”
鲁明呆呆地看着秦风,这番话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