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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非主流清穿 > 草原之行得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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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驾是变相旅游,又不完全等于公费旅游,康熙巡幸塞外还是带着政治任务的:接见蒙古诸王公,拉近满蒙关系。

蒙古王公们事先已经接到了通知,根据各自领地的远近与圣驾的路线,算好了圣驾到达某地的日期,然后打上报告:某王/公/贝勒/台吉于某日到某地见圣驾。康熙这里再核实一下时间地点,批准。

王公们根据最后批准下达的时间地点,提前一点时间到达指定地点附近安营扎寨,远远地看到皇帝到了,再作急忙赶赴的模样“来朝”。然后圣驾或停留一天,或停留数日,大家一起唱歌跳舞做游戏,你贡方物、我颁赏赐,皆大欢喜。皇帝再赶赴下一个地点,重复上一次经历。

运气好的王公如果地位再重要一点,也可以申请随着圣驾到下一个地点去,开一个更大的联欢。有的王公是独自来,还有更多的是呼兄唤弟、呼朋唤友组团来刷皇帝。不但男人们来,福晋们、老福晋们也要过来。

人家这样兴师动众地拖家带口离了经营得非常舒适的地盘跑到宿营地来等你,就是皇帝也不能在路上过多耽搁,在预定的时间没有到,让人家在野地里喂蚊子。不带这样拿人家开玩笑的!

这不是拉关系,这是在拉仇恨。

虽然圣驾驻跸汤泉的一夜,是河蟹的一夜。这样的美好经历在到达地头前却没再发生过。

为了证明自己不忘尚武之风,也是按照国家规定与康熙的要求,随驾的这些皇室的男人们是要骑马的。

河蟹的时光再迷人,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谁也不能保证夜夜笙歌之后还有力气一日驰骋上百里。圣驾一日走不了这个数、一日数十里而已,但是随驾的人为了表现,常常要奔前奔后,一会儿到后队里巡视,一回儿又要跑到皇帝的驾前复命。

你头一天胡闹得太过,老婆可以在车上补眠,你还得骑马去表现。圣驾是不能等的,必须在约定的时间内到达接头地点,晚个一两天也还罢了,再晚得多了,就要出外交事故。

白天也办差、晚上也干活,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两相权衡,男人们放弃了情趣,选择了务实。

有经验如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把情趣留到了后面,也就是皇太子身份特殊一点儿,可从容搭皇帝的顺风车,才没有出丑。

在皇太子夫妇拉灯河蟹的时候,胤礽的弟弟们既不去寻些闺房之乐,那就只好盖棉被纯聊天了,呃,或许棉被还没盖上人就先聊上了。

不管十三阿哥后来与妻子的感情如何如何地好,在这会儿,相对于兆佳氏,他还是对侧室更感兴趣一点,出行带的都是侧室。瓜尔佳氏与胤祥相处得久了,对他的喜恶也摸得比较清楚了,自动汇报刚才的小聚会。

“太子妃使人来叫我过去,十四福晋、简王福晋还有禩贝勒那里的那一位也一道儿去了。说了一会儿话,还给了那一位见面礼。”

胤祥自敏妃过世之后就成熟了许多,想事儿也要多想一层,因问:“都说了什么?”

瓜尔佳氏见胤祥对这个感兴趣,也是精神一振,一头回想一头说:“太子妃与简王福晋相熟,先说了一会儿闲话。次后见着了那一位,说是没见过,给了见面礼,就说了一点儿禩贝勒府里要添丁的事儿。后来说得就多了,嗯,还有禛贝勒那里弘晖阿哥的事儿。”

胤祥没吱声,老八家里的事儿与他关系不大,唯有四阿哥曾教过他一点算术,两人关系好一点儿,为胤禛惋惜了一阵儿。

瓜尔佳氏也默默地上前伺候他换衣服、洗浴,胤祥又嘱咐道:“你头前也与太子妃见过的,她倒是好说话,十四弟妹也是熟人,这两位倒还好。简王福晋为人如何我也不是很知道,说话留点儿分寸。八哥府上如今出了件大新闻,不要跟着乱传话。”其实关于胤禩家里不孕的某些猜测,不少阿哥都知道,只是不在外面说罢了。

“我省得。”

相对于新婚不久就把老婆扔在宫里看家还带着小老婆出游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与妻子完颜氏的感情还算不错。完颜氏与十四阿哥说起话来也就亲近得多,什么有的没有的都能说上一点儿,也不很拘束。

十四阿哥进门还带着酒气,完颜氏一面打发他换衣服一面说:“亏得这里是汤泉,你快洗洗罢,这一身的味儿!”

胤祯嘻嘻一笑:“汗阿玛面前,谁敢多饮?不过是作作样子罢了。你洗了没有?要不一块儿?早洗了早睡,明儿还赶路呢。”三两句话,就点出了明天要出行的事实。

完颜氏心里却是有些羞恼了,这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她要上赶着把他如何如何了似的!面上刚带出来,又止住了:要真挂在脸上了更显得是图谋失败之后的老羞成怒了。

哼哼两声,完颜氏道:“知道赶路,你回来得这样晚。我吃完了饭,到太子妃那里玩了一会儿,回来都换完衣裳了你才回来。”

“汗阿玛留大伙儿说话,我有什么法子?你到太子妃那里去了?只你一个还是有旁人?”

“简王福晋,八贝勒和十三阿哥家的那两个,除了八贝勒家的,都是熟人了。八贝勒家有喜事,偏偏四哥那里……”

虽然十四阿哥与四阿哥两兄弟关系不是很亲密,还有一点点在亲妈面前别苗头的意思,但是十四阿哥夫妇对弘晖的夭折还是惋惜的,十四阿哥除了腰带:“弘晖真是可惜了。”

十四福晋不光是觉得弘晖可惜,还替四福晋难过。胤禛育有四子,除了弘晖之外,次子、三子、四子皆是李氏所出,四福晋只生了一个儿子,眼下还死了,不定得多难过呢。

十四阿的长子弘春乃是侧室舒舒觉罗氏所出,在十四福晋过门之前这孩子就已经落到了。已经成婚半年的十四福晋联想到到自己,不免有点儿打骡惊马的意思——更加坚定了要趁没有人横插一脚的大好蜜月怀上个孩子才好。

路上不能河蟹,总有停下来的时候,十四福晋想到这里,越发贴心了:“你慢着点儿,地上滑。”

八阿哥这里也是女的向男的说了方才的事儿,八阿哥看了完颜氏从太子妃那里得到的见面礼时脸色还好:“她给了你就收下。”完颜氏过门之后,这也算是第一次正式与太子妃见面,给些东西也是正常。

八阿哥关心的是其他的内容,比如:“都说了什么?”、“还有旁的什么人么?”

完颜氏在胤禩回来之后就打过一回腹稿了,回答起来略有结巴,条理却是清楚:“简亲王福晋、十四福晋还有十三阿哥带的那位都到了,就说了些闲话,太子妃头一回往北走,简亲王福晋倒是路上熟,说了很多。”

打死她也不敢说大家一直八卦了八阿哥家的子嗣问题不是?没事儿把别人说自家私隐的话上报,这不是找不自在么?外人都说八阿哥颇为和气,府里的人却是怕八阿哥多过怕八福晋,八福晋是行事狠了点儿,八阿哥是不管则己一管就没个善了。亏得带去的小丫头被太子妃着人打发到一边儿吃西瓜去了,完颜氏说什么也都是死无对证。

胤禩分析来分析去,不过说些沿途风光的话,再看不出有什么不好来,只嘱咐一句:“与她们在一处,不要言人是非,府内的事情更要少说。”

完颜氏连声答应了,跟贝勒爷说话把头低下来真是太明智了,如果让他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准能看出这一脸的心虚啊。完颜氏下定决心,一定未来的路上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决不八卦府内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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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队伍在怀柔停下的时候,胤礽就回过味儿来了,深悔自己轻狂,从康熙那里回到自己住处,只与妻子说笑为戏。

皇太子夫妇今天胡侃一通,正侃到了来华传教的传教士:“他们说的那个教有些荒谬,然而带过来的东西却是有用,也就容忍了。”

淑嘉大力赞同:“正是,我看你的那些个西洋玩器都很有意思,也很有用的。”

“我的?”胤礽拿眼角斜淑嘉,“我还有几件西洋玩器可以用?不都叫个土匪给抢了去么?”

“咦?是么?我竟不知道这宫里什么时候出了个土匪,还这样的大胆,连咱们的太子爷都敢抢。”说到最后自己都绷不住了笑倒在榻上。

胤礽伸手把淑嘉拉了起来:“你还笑,土匪不就是你么?”从后拥着,脑袋放到淑嘉的肩上,“你自己点一点,我书房里有多少东西都挪了地方儿了?”

淑嘉拉住胤礽垂放在她身前的双手,别过脸:“你不如点一点,你那里还有多少我没挪的东西?赶明儿回家了,我再去打劫一回可好?”

“嗯,那我可得想一想要不要全招给你了。”

“瞧你,还当真了,放在我房里的东西,难道就不是你的了?”

“就算都是你的又如何?你还是我的呢!”大丈夫答得铿锵有力。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旁的倒也罢了,我什么样的西洋玩器还没见过?就是有一样……西洋画儿还不得见,你常说画得与真人无二,我看那些钟表、匣子上画的,也不是非常相似。你倒是有没有很像的画儿?”

“汗阿玛常拿他们画各种画,我这里倒没有什么。如今宫里就有供绘画的西洋人聂云龙,倒可叫他们画了来。”

“聂云龙?”淑嘉挺诧异的,“这名儿听起来不像是西洋人呢。”

胤礽作高深状:“南怀仁这个名字你听着像是西洋人么?”

“呃……”

淑嘉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画个全家福!或者,干脆自己学油画,回来自己画,想画成什么样儿就画成什么样儿。纯手工ps,把胤礽的脑袋p到超人的身上都行。

“我听贵妃说过,汗阿玛命人给妃母、嫔母画过西洋画像的?”

“这倒没错儿,不过我没见过。你也想画?倒也不是不行,”胤礽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看什么时候汗阿玛高兴,我去请旨。这也算不得大事儿。”权当乐趣了。

“不止是我,我想着,能不能给咱们全家画在一张画儿上?”

“行乐图?”

“呃……算是吧,不管水墨工笔,他们但凡把许多人画在一张图上的,总有数个面目一模一样的,要是再穿着一样的衣裳,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来。”

“……”胤礽琢磨着,是不是要把这个主意改造一下,上报给康熙,画一张大一点的全家福?咳咳,要是只是他跟康熙的全家福就好了。

嗯!是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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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上路,淑嘉就没有那么清闲了,她得背一背人物名称关系。到了晚间,胤礽还要过来再给她讲解一下。蒙古诸部人品众多,各部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与清室的联姻关系也是千头百绪。

淑嘉幼时在京中活动,结婚后就在宫里打转儿,熟悉的社交圈子也大半在京中尤其是满洲八旗权贵那里。那一小半儿里,还有八成是关于京中、疆臣中的汉臣的。对于蒙古这里,对不起,太子妃不熟,很不熟。哪怕皇太后是蒙古人,也会有几个蒙古贵妇来见皇太后,太子妃也能跟着见一见,她还是不能了解蒙古的全貌。

天知道这一个蒙古居然比京中的关系还要伤脑筋,京中要注意的王府也不过那么几支而已。到了这里,光部落就至少有:翁牛特、科尔沁、阿霸垓、敖汉、巴林、喀尔喀、柰曼、土默特、阿禄科尔沁、乌朱穆秦、苏尼特、蒿齐忒、克西克腾等。每一部里又有若干王、贝勒、贝子、台吉……这些人里,又有与清室联姻的,还有干脆就是联姻公主的子孙,又有一重亲戚关系,还要排一排辈份。

蒙古人起名当然有本民族特色,不似满人汉化程度越来越深,报上“弘昕”二字,你就知道他是康熙的孙子,甭管你是不是见过他、知不知道他爹是谁、他又排行第几。有时候干脆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名字一样,说起来的时候还要加个注脚。

“怎么就这么多人呢?我看黄带子里能出头露脸的都没有这些人,不会是全来了吧?”淑嘉苦着一张脸。

胤礽道:“你要看的不止是这些,还有这个,”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本名册来,“这个也要知道的,我圈出来的都是你要见的。”

淑嘉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又是什么?”

第一本写的是蒙古各地王公,第二本写的就是他们的妻子了,如果是皇太后出来,不认识也就不认识了。淑嘉对自己的要求却是必须得表现得毫无暇疵才行,不幸她老人家先是生孩子做月子,又遇上了大挑,直到忙完了这些,圣驾也启行了,这才临时抱佛脚。

自从胤礽说了一个要见的福晋而她不知道其夫是谁又事迹如何之后,淑嘉就立逼着胤礽去找资料来背。胤礽道:“她们离京甚远,又说不上什么话,等到要来见你的时候,自会有人呈了单子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人家路远长程的过来,我却不知道她们是谁,万一遇上个要紧的人,又或者把两人的事情张冠李戴。说起来是无伤大雅,落在别人眼里,岂不是不用心?”积分积分,分数是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

从面儿上看,太子妃并不是个好强的人,她的兴趣在于看看闲书写写字,研究研究点心欺负欺负儿子,然后打劫一下老公。胤礽唯有默认,他老婆是为了他才放弃了旅游观景,认真背书的。

很是愧疚地去翻了资料来,胤礽每天都按点回来给淑嘉讲解。

淑嘉恶狠狠地开始了背书生涯,年龄放在那里,脑子还算好使,又有胤礽的讲解,还不算太吃力。淑嘉又让胤礽弄来了一幅地图,上面一块一块地隔出了各人的领地,从近到远连人名带领地往上标,才加快了背书的进度。

在太子妃学习“清代前期蒙古诸部概况与各部权贵之婚姻继承关系”的课程中,圣驾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一日行个几十里,五日后到了鞍子岭。在这里,圣驾要多留几日,因为在计划里,翁牛特多罗杜楞郡王额驸苍津、喀喇沁台吉格勒尔等皆要过来朝见康熙。

他们不是一个批次来的,先来的是苍津,其余人等批复时间要再晚两天。苍津的妻子却是胤祥的亲妹子,敏妃所出的皇十三女,按照公主序列来算,当是八公主。然而这门婚事是定了,八公主却还没出嫁,是以苍津现在只是有额驸之名而已。

这个是夫家妹夫,不用淑嘉去管,她乐得晚饭后窝在自己的地盘上继续复习功课。过来朝见的苍津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是额驸,却还没娶妻,得小心伺候着岳父大人,省得他老人家一不高兴,不把女儿嫁过来。

当然,苍津还是颇得康熙喜欢的,他原名班第,苍津这个名字还是康熙给起的。但是几个大舅子、小舅子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了,那个十三阿哥,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他解剖了。那个皇太子,看他的目光像要把他拎起来掂掂份量。

苍津再一看,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眼睛里透出来的意思,也不像是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无害。

要让苍津概括一下,大约就是:大家都在掂着他的份量,思考着如何与他相处。

苍津也是在这圈子里混大的,如何不知内情。蒙古王公们对于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普遍地唯有一种态度:接受现实,反正朝廷对蒙古必须安抚,咱们何必搅和进来?这种态度延续到与皇室相处就是:你对我好,我接受了,让我出力,要看情况。以国家的名义,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免了——咱们只听皇帝的。

苍津就像块牛皮糖,软硬不吃,只管拿着他中立的态度对待诸皇子。对于皇太子,当然要更亲热一点,未来的好处可都捏在他手里呢,对于正捏着现在的好处的康熙,更是亲热奉承。诸皇子也拿他没有办法。

无论随驾多少回,最难的不是陪他们的汗阿玛,陪他玩哄他开心,而是与这些蒙古王公打交道。胤禩恨恨地想:说话都是没口子地夸你好,可除了夸你两句,他却什么都不肯做!

胤礽这是第二次随驾出塞,一看苍津依旧是这个态度,也知道蒙古不太好相与。他就息了这门心思,反正……他汗阿玛对蒙古也不是真的当成自家人。从嫁女儿到派官员去督察,从说蒙古不够文明到暗中提防蒙古坐大。康熙的政策,胤礽看在眼里。

他们,是来笼络人心不假,来示威一下也是真的。所谓外交,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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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鞍子岭住的第三天,又一批蒙古人过来了,这一回,淑嘉就忙上了。喀喇沁台吉格勒尔等来朝,他们是带了女眷一同来的。与京中女眷不同,这些人每逢朝见,却是可以面圣的。

康熙听着太监报一个名字,诸妇人出来一个,各各按序站好,他在心里也默默记一回各人体貌特征与其夫名字。这一天来朝的诸台吉并不特别重要,康熙也就不与他们的妻母多啰嗦了,匆匆扫了一眼诸妇人,慰勉了几句,便说:“此番太子妃亦随驾,你们可去见一见她。”

诸妇人早知太子妃要来,康熙带着太子一家就是要来显摆的,当然要提前告知,也是让蒙古人准备好了见面礼。诸妇人自从听说要见太子妃,也都止不住的八卦之心顿起。

太子妃作为帝国的第二号女人,在外界看来比皇太后还要神秘些。皇太后是从草原嫁到京城的,康熙有时也会奉皇太后出巡,大家倒还能摸着皇太后的边儿。这太子妃生于京城长在京城,连宫门都很少出,见过她的蒙古妇人还真不多。她是圆是扁、是高是短,大家一概不知。

今年强烈要求来见太子妃的女人就很多。男人们也乐得家中女人与未来国母有个交情,不用恳求,也就答应了。一些可来可不来的人,都来了。

进了大帐,只见上头端坐着一个青年妇人,约摸二十来岁,一身金黄色的吉服,颈挂珊瑚朝珠,耳饰三钳是柔和的东珠宝光。下手两溜椅子,已经坐了一些妇人,有老有少,打头的却是个年约十余岁极年轻的少妇,身上是石青色吉服,绣五爪正龙四团,前后两肩各一。

蒙古族里也有亲王,自然有亲王福晋。亲王福晋的吉服大家是见过的,乃是绣五爪金龙四团,前后正龙,两肩行龙。这个最年幼的福晋身上的吉服却比亲王福晋的还要尊贵,必是皇子福晋了。坐在她下手的另一个年轻福晋身上穿的才是亲王福晋吉服。

太监已经在唱名了,为了照顾她们,用的是满语。满蒙联姻日久,蒙古贵族们会几句满语乃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听了叫到自己,也是按序排队行礼。

就听上面一把挺温和的声音用满语叫起。贵妇们交换了一下眼色,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听上面道:“赐座。”

有太监引导着诸位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格勒尔是这一拨蒙古人里打头的,她的妻子自然也就是这一拨妇人里打头的,听到太子妃说:“你们一路辛苦了。”格勒尔之妻起身答道:“得以觐见天颜,又能见到太子妃,是我们盼都盼不到的好事呢,心中只觉欢欣无限,哪有辛苦之意?”

淑嘉稍有意外,康熙明明白白地说过蒙古愚顽,淑嘉也知道这游牧民族由于客观条件的限制,某些方面确实与农耕社会有所差距,心里却觉得上流社会里还是有不少有知道有文化的人的,毕竟条件摆在那里。实在想不到这位夫人之措词与京中不少贵妇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更是加起精神来与她们说话。

“你这么说,我才安心了。这里有几位福晋,不知你们见过没有?”淑嘉为她们一一介绍。

众妇人这才确认,头一位就是十四阿哥新娶的福晋完颜氏,第二位却是铁帽子王的福晋简王嫡妻,再往下的身份略低些,都是随驾宗室之妻。格勒尔之妻又与众蒙古妇人上前认了一回。

淑嘉临时抱佛脚的成果显现了出来,格勒尔之妻等人见太子妃居然知道她们所处之地与阿霸垓相领,又能说出其中某些人的亲戚关系,还知道某人之子现在理藩院任职时,被重视的心情便油然而生。

而且,太子妃居然说的是蒙语!说得还挺流利。

淑嘉是看出来了,这些妇人的满语水平那是参差不齐的,说几句常说的问候语还行,再多了就有些难度了,到最后,她索性与她们用蒙语进行交谈。

“皇太后宫中,多说蒙语,与你们说话,我倒觉得亲切呢。”在一位夫人情急之下满语表达不过关直接蹦出了蒙语,又急红了脸的时候,太子妃如是说。

真得感谢这一位满语不好的夫人,她的失误无疑给了太子妃一个展示的机会,也使太子妃借此机会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十四福晋等也听得心中诧异:太子妃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一面努力记住太子妃说的这些关系,准备下回自己也好拿来用一用。越记越觉得太子妃不简单,这些关系颇为混乱,她是怎么记住的?

花了n天时间,白天晚上一齐用功,还附带有家教功能的老公一枚从旁协助才记住的呗。

这是太子妃的一次正式的接见式亮相,效果还真是不错。不但蒙古贵妇们觉得太子妃真是个好人,跟咱们沟通没障碍,还什么都知道。旗下福晋们也觉得太子妃着实厉害,做事真是周到细致。

从此圣驾停停走走,淑嘉也忙忙闲闲,在不断接见蒙古贵妇的活动中又加深了对蒙古诸部的了解,而且,回京之后跟皇太后半年聊天的话题都有了。因为越往后走,皇太后熟悉的人就越多,阿霸垓、科尔沁都是极重要的蒙古部落,皇太后本人就出身于科尔沁,淑嘉还见到了皇太后的不少亲戚。

这些蒙古贵妇也带了不少当地特产来,重在其中的进贡意义。淑嘉这里却是朝廷给准备好了的礼物,也是象征意义更重的绸缎、首饰。

蒙古贵妇们的丈夫几乎全部都打了申请要求随驾继续搞大联欢,康熙大手一挥,也批准了。队伍滚雪球般地壮大了起来,也欢乐了起来。太子妃与太子的处境小有不同,太子有顶头上司,太子妃没婆婆,她即使表现得稍微抢眼一点儿,也不会让人产生顾忌之心。

太子妃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而最让她满意的就是,她与弘旦见面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出行在外,一切都比宫中简陋,规矩上也松了不少,弘旦打了申请之后,就得以每天跑过来见见母亲了。弘旦今年八周岁了,个头比同龄人要高些,天天都上体育课的后果就是长得很结实。

淑嘉与儿子见得多了,看他也看得很仔细,甚至亲自卷起弘旦的衣袖,伸手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肉,居然已经有了一点捏着胤礽胳膊的感觉——皮肤下的肌肉结实得捏不动。捏完了脸,还捏了脸。

弘旦无奈地由着她捏,口中还问:“额娘,今儿哥哥和弟弟有信来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越来越觉得他额娘有一种……皇太后的感觉。

不要啊~~~弘旦心中的小人泪眼汪汪地想,宁寿宫里的老太太很可怕的。

“哦,没有,我也想知道,昨儿弘晷把他哥哥的怀表拆完了之后有没有装回去。哎,你说,弘曈会不会揍他啊?大约不会……可惜了,当兄弟的小时候就应该打一架才好,唔,也许该再多打两回?”

看吧看吧,当人额娘的不应该希望兄弟和睦,永远不要打架的么?

好吧好吧,这样也不坏,心情好才老得慢一点,他家额娘现在看起来还是很好看。好儿子的心里,自家母亲永远比别人看着顺眼。

等到他额娘准备检查一下他腿上的肌肉手感的时候,弘旦果断地收回前言,这个女人她也好可怕。弘旦抓着裤带,狼狈而逃。他宁愿继续被蒙古大爷们围观,也不要被亲妈骚扰。tt

“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呢?太孙都多大了,您还这样逗他!您以前也没对他这个样儿。”巧儿无奈了,她家主子这一路表现得堪称典范,怎么遇到亲儿子就抽风了呢?

淑嘉收回笑容,懒洋洋地倚着个大靠枕:“茶呢?”

巧儿无奈地端茶过来了,淑嘉慢条斯理地接过茶,缓缓地啜着,许久,方道:“他太不像个孩子了,在我面前也绷着,他有多大的心能藏那么多事儿?我连日来见这么多的人,脑子都不够使了。他在前头伴驾,见的只比我多、不比我少,他累不累?为什么一见我就什么都很好的样子?”

巧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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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皇太孙还是个小男孩儿,且没长成大丈夫,所以在发誓宁愿见蒙古的大爷大叔也不见亲妈之后,第二天他又认命地过来被亲妈调戏。

淑嘉一见他那张皱得像包子一样的脸,拿帕子遮住了脸,坐倒在椅子上。弘旦冲帐篷顶翻了个白眼,乖乖上前扶起那个东倒西歪的女人:“儿子长得有那么好笑么?”

“谁说你长得好笑了?我抽他!”

“那额娘笑什么?”

“我见了儿子不笑,难道要哭?”顺手拉着弘旦坐在自己的膝上,果不其然,这小子别扭地挪了挪小屁股。

淑嘉很遗憾,这孩子越长越像刚结婚时胤礽那副德性,那么地一丝不苟,头发是整齐的一根不乱,帽子是端正的分毫不歪,衣服是贴体的每一颗扣子都扣得规矩。

掀桌!连让当妈的给他整理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淑嘉认真地提出抗议:“你长大了,不要额娘了。”

皇太孙殿下有崩溃的前兆:“额娘,儿子现在天天儿来呢。”

淑嘉索性把脑袋埋在儿子身上:“额娘想给你打一回辫子、理一理衣服都不能够了,你做什么学你阿玛那样死板?”他现在在老娘面前都不敢这样假模假式的,你倒出息了你!

太子妃其实也挺擅长胡搅蛮缠的,皇太孙无奈地拿下帽子:“您再给我戴上?”

淑嘉顺手把帽子递给小满:“你就这样叫我抱一会儿就成。”她也算是明白了,弘旦他就必须得端正着,要是松懈惯了,在外面一个没绷住,对他自己也是个黑历史。

罢了罢了。

然而经过这一闹,弘旦与淑嘉倒像是更近了一层。

这一天下午,天快擦黑的时候弘旦领进一个少年来。

淑嘉第一眼看到了是他的身量,比弘旦高,目测起来比弘晰也高,也就是说比弘晰还要大了?第二眼看到的是他身上的衣服,这少年身着石青补服,上绣五爪行龙四团,两肩前后各一。是郡王服色。连满加蒙,这营地里真是贵族贱如[哔-],贝勒满营走,郡王一大把,亲王凑桌酒。然而在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品级的却是不多。

弘旦进来先请安,这少年也跟着行礼。走得近了,淑嘉才觉得诧异了,这孩子的年纪……得有十四了吧?怎么能到这里来了呢?难道不要内外相避的?

“起来罢。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带侄儿来陪额娘不好么?”

侄儿?

弘旦一伸手指着少年道:“这是……”

“平王,讷尔苏。”

弘旦惊愕地问:“额娘见过他?”

讷尔苏也惊讶了,他确定他没见过这位,呃,叔祖母。他连画像也没画过,无从让人瞻仰——她是怎么知道的?

淑嘉对他招手道:“来,都过来坐。”

讷尔苏看了一眼弘旦,弘旦点点头,并且以身犯险,呃,是以身作则地到淑嘉左边坐下了。讷尔苏才在正方的椅子上端正地坐下了。

“你怎么想到带平王过来了?前头不是正热闹着么?你们两个一块儿逃席,一准儿被抓着。”讷尔苏论辈份是胤礽的孙辈不假,可是……自己也不算老,他也算是长成了,过来坐是不是很不合适呢?

弘旦笑道:“额娘,我们是奉了旨的。”

原来,今天是康熙宴客,爱新觉罗家的人各按地位不同也要串个场,讷尔苏同学够了年纪了,也被带了出来。他长得倒也清秀可人,又行止有礼,众人知道幼龄便是铁帽子王,也对他另眼相看。

蒙古人热情好客,热情好客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喜欢你就请你喝酒,不喝就是看不起他们。康熙本人不喜欢酗酒,而与蒙古会饮大约就是他破例的时候了。连这个挡箭牌也不保他了,可怜的讷尔苏真是欲生欲死,好想抽人。

酒醉而遁是个办法,但是平郡王你已经是一家之主了,不可以逃的,这次遁了难道以后还要次次遁?唯有顶着了。

亏得康熙是个面面周到的人,一眼下去就看到了他,怜他年幼,顺口让弘旦把他给带到后面来交给太子妃照看一下。讷尔苏的辈份挺低的,康熙这一顺口其实是想让这没爹的孩子在太子那里也挂个号而已。弘旦却认真招待了。

于是,这个半大小子就被带到了后面来。

淑嘉知道了原委,看了一眼讷尔苏又看了一眼弘旦,这才多大的孩子,都被带上酒桌了。忙问:“你们俩人个都喝了多少?”看起来不像有很多酒的样子。

弘旦道:“我就喝了一盅,他叫科尔沁的王爷逮着灌了三大碗。”

淑嘉狐疑地道:“他喝三碗,你喝一盅?他们能放过你?”

弘旦嘿嘿一笑,他是太孙,有特制的饮器,不像下面人,入境随俗,异常苦逼。

“我瞧你们也不得用膳的,我这里还有些点心,你们先垫垫,小满,叫他们把炖的牛尾汤拿上来,再做几个易得的小菜,天儿不早了,要易克化的。”

饭菜上齐,淑嘉叫他们一齐吃饭。热情地介绍了各种菜色,特意点出牛尾汤是用慢火炖了几个时辰才出来的好汤头,看着他们喝了一碗才拍拍弘旦的脑袋:“你招呼平王用饭,我在这儿看着,你们也不自在。”

弘旦作大人样地说:“甭在这儿客气啊,我额娘是极和气体贴的一个人。”

发现了。讷尔苏心里默默地说,又看看弘旦,这位小叔叔,呃,其实还是带着孩子气的,你可以不要这么客气的……的……咦?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不看你。”

还是孩子气重一点。

讷尔苏拿起筷子开始扒饭。

作者有话要说:

控诉脸:**你太抽了!更新完了我自己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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