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冬天了,可这一池荷花却开得正好,望眼看去才发现荷池上方笼罩在一方穹顶之
下,难怪站这里这么久她也只搭上披肩也不觉得寒冷。
“娘娘,皇上回卿缘宫没见着你,现在正发着脾气。”马德顺不知何时已经恭顺的跪在了她身后,单依缘美眸如冰,可两行清泪还是划过了明玉般的脸,刚才她想起了太多事,曾经不能承受的,还有被迫承受的,“马德顺。”
“奴才在。”
“两个孩子让你费心了吧。”
马德顺怔怔的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太子和熙王是主子,他做奴才该做的,这话倒说得让他有些不敢当,“娘娘言重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该做的。”
她擦干泪,转身,道:“自己生的我还不知道他们的脾性啊。”
马德顺连连点头,他曾经服侍过先皇,在宫中也有耳闻当年的少王妃是如何面慈心善,每到时节都会开仓放粮,布摊施粥。
“娘娘恕老奴说句斗胆的话。”
“你说。”
“奴才从少年时进宫就一直服侍先皇,直到当今圣上,老奴从未见过一个帝王如此折磨过自己。”说着,老泪就落了下来,“找不着娘娘,万岁爷这些年过得也不易。”话止,他还是跪在了她脚下,“娘娘,您放宽心,不要在记恨着万岁爷了。”
单依缘微楞一下,嘴唇动了动,终还是没有开口,只能在这奴才面前凄然合上双目,任泪滴下。
待她回去卿缘宫时,皇甫少卿已经领着孩子坐在饭桌前了。
看着他在饭桌上不太熟练的喂嘉宝,汤溅在手上起的红印,看在眼中心还是一酸,“嘉宝好好吃饭。”
“她手痛。”皇甫少卿纵容的给嘉宝喂进一口汤,下午跟三个哥哥到马场骑马摔了,所以握不住筷子。
“哪受伤了?”她轻声问,嘉宝却举起双手,“娘吹吹就不痛了。”每次她摔了哪里,单依缘都会很温柔的亲亲她,在吹吹疼的地方。
单依缘看着面前的小可人,温柔的抱起她,轻笑着骂道:“小人精。”
“哪里,娘亲吹吹,我们小宝就不疼了。”
眼中卸下清冷,尽是皇甫少卿渴望不及的温柔,他几乎看迷了进去,何时她才能在如此看他一眼。
“娘亲,爹爹呢?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这时皇甫少卿举起的筷子停在盘上,眼中带上一层冰霜,“你还没跟她说?”刚才还带着轻忽笑意的黑眸竟暗沉了下来。
她缓缓的僵直了身躯,撇开了脸,目光刻意的闪避着他,在将手中的嘉宝交到马德顺手中,“承儿带着弟弟妹妹去御花园,可好?”
“是,娘亲。”
“为什么不告诉她,朕才是她的亲父!”
孩子们离开了,他的声音也大了一些,单依缘坐在桌旁,“孩子天真,就怕一个不小心像刚才那样叫错了嘴,莫非陛下是要认回嘉宝?”
“朕为什么不能认回她!”他反问。
她轻叹一声,刚起筷的手又放下,道:“澈儿叫我娘亲,难道你要一并认下他吗?”她立刻将问题提升到一个他们都感觉无力的高度上。
下刻,她就被抵到了墙角,他的鼻尖几乎贴着她的额头,很久才听到他闷声道:“现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皇甫少恒?缘儿,告诉我。”
“是。”她几乎是不加任何思索的回答了他,骤然,皇甫少卿眼中的怒火越烧越重,反手将她从墙角抱起,走向了屏风后的贵妃椅上。
“单依缘,对,我承认,是我负你!可是你也不要太过分…。”皇甫少卿将她按在榻上,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我…对不起…”,最后也只是这三个字,他手上动作不停,伸入她的内衫里,可单依缘只是用冷漠的目光看着她,冷冷的笑道:“皇甫少卿,还记得在宁心湖你跟我说的话吗?”
他说,缘儿,我会好好待你!
原来他的好好相待就是这样,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也更加冷了。
“可你要我怎么做!”皇甫少卿见她如此冷漠,更是怒火中烧,恨道:“单依缘,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她哼了一声,冰冷的出声:“我今生后悔的事情太多,所以也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皇甫少卿怒极,咬着牙冲了进去…
事后两人皆是一言不发,后来,整个内殿,宫女侍官都不敢进来,殿内也只有皇甫少卿重重的喘息声,还有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滚。
夜,马德顺战战兢兢的进了御书房回禀,皇贵妃娘娘命太医开了避孕汤药,皇甫少卿听后摔了奏折就出了御书房。
他禀退所有人,将她拦在寝殿外,“单依缘,你如果非要如此来羞辱朕,那好,朕就天天宠幸你,让你专宠后宫!”
“疯子!”她骂他,可他也不恼。
“是,那也是被你逼疯的!”
然后,他真如他所说,从那夜后,早朝和处理完政事后就会到卿缘宫,就算不对她做什么,他也会在偏殿过夜,大多数时间他也陪着嘉宝,或者考考承儿,熙儿的课业,也不在招惹她。
一月后,马德顺拿着圣旨进卿缘宫,宣布这次祭天仪式由她陪行。
龙辇之中,两人保持着距离,他倚靠在辇正中的软卧之上,她略靠在辇外一些,反正两人是打定主意出宫到天山不说一句话。
“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这一辈子都不理我?”最先投降的是他,皇甫少卿放下手中书卷,路上颠簸,连带着话里也有些颤抖之意,“你真的就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吗?”
她沉默,低眸沉凝时却是那般的—心事重重。
“依缘,如果我现在跟你说,那时候我知道你的情况,我也会跟皇甫少恒一样为你做一切,你信吗?”始终话还是底气不足,带着轻浅又清晰的答案,可是他还是想一口气说完,“当年…。梅希昆用潼关50万大军兵变逼我,如不娶梅希兰他就反,你要我如何?”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有想过打,可是不行,刚结束战争,我不能在让几十万将士为一个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解决的小事去送死。”当时,他只是需要时间,他将她留在宁心湖,封锁大婚的消息就是想拖延时间,只需要让他的军队休息一年时间,那时梅希昆是顺是反,他都已无所谓了,顺便削了潼关的军权,换上自己的人,反了,他便亲征灭了梅氏一族。
单依缘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原来,她的爱只是小事,现在她才恍然,大彻大悟,一路走来,她的付出,她的爱,竟如此凄清。
“你为什么不肯应我?”他看着她有些颤动的双肩,他知道她又哭了,“不要哭了,好不好…”他伸手去够她的肩膀,想将她揽进怀中,可最后还是被她逃开了。
“江山始终比我重。”她泣声道,背对着他,皇甫少卿伸来的手停在半空,心就像被什么灼烧着,这刻他终于明白什么是极度的痛苦,当誓言如沙般飞扬,而自己也已站在颠峰之时,她早已关闭心门,在看去,他费劲心力握紧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那个曾经答应跟他同享天下的人早已视他为陌路,而回首看去,背叛的愚蠢早已让他悔不当初。
“缘儿,我们和好,好不好…。”他意欲道歉。
“和好之后呢?少恒怎么办?”她指着自己的心,道:“这里已经有他了。”
伤人太深,忏悔无门,他自失的笑了笑,收回手,抬手抚额又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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