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师最看不得这些骇人听闻的恶事,他忍不住粗声粗气地问:“你可记得那村子在哪里?”
不用那些人追上来,他都要打上门去。
文明社会,竟然还有这样枉顾法律的事。
女孩又大幅度抖动一下,越发往时落怀里钻。
时落将人揽住,又拍拍她的背,在她耳边温声解释,“那几位都是我的长辈跟朋友,他们心善,只想找到那些人,为你报仇。”
对于此刻女孩的状态来说,没有比‘报仇’两个字还动听的词了。
女孩微微抬头,一双眼睛飞快地看了时落身后一眼,顾天师尽量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女孩心稍微安定了些,她再次缩回去,问时落,“你们真的能替我报仇?”
“能。”时落说的极肯定,“不光能替你报仇,还能让你自己报仇。”
女孩突然挺直了脊背,她原本满含悲伤的目光陡然凌厉,女孩说:“我一直没有自杀,就是想着哪一天能逃出来,或者是被救出来,我要报仇,我把他们送进监狱,他们不光抓了我,还抓了其他女孩子,那些女孩子好几个被害死了。”
说到这里,女孩又难过的低头。
时落知道女孩还有话说,她安慰地按了按她的肩膀,“光送进监狱太便宜他们了,他们如何对你,你就如何打他们,只要留他们一条命就行。”
倒不是时落不愿女孩亲手杀了对方,若女孩真的杀了人,哪怕对方该死,女孩心里也是会有阴影的。
“真的?”女孩眼睛又亮了一些。
“我不骗人,只要你能出气,你怎么打他们都行。”时落又跟她保证。
女孩吸了吸鼻子,“你,你们真好。”
在找上那些人之前,女孩还是觉得有必要将村里的情况跟时落说清楚。
“我一直想跑,就一直被关着,没怎么出过门,我知道的也都是从那个大姐嘴里说的。”女孩说,“那个寨子里男人多,有几十个,可能也有上百个,女人很少,可能只有十几个,孩子也不算多,因为那些男人对女人粗暴,女人身体弱,病了痛了又没有医生,只能等死,那些男人常年在林子里跑,力气很大,还会射箭,要是遇上他们,你们得小心点,那些人在很远地方就能射中猎物。”
等女孩说完,时落问:“村里的女人都是被掳过去的?”
“有六七个是被抓去的。”女孩声音低落,“听说这些年四个好几个,就剩下两个三十多岁的,她们不愿跟我一起逃。”
“为何?”
女孩刚被抓的时候,手上脚上都被栓了铁链子,每天给她送饭的是一个比她大差不多十来岁的女人,女人是十几年前被抓过去了,听女人说,她是探亲,那是她第一次来,没找到亲戚,后来被人骗了,辗转落到村寨那些男人手里。
具体情况女人没有细说。
她劝女孩要认清情况,别挣扎了,挣扎只会挨打,只有顺从那些男人,他们才会手下留情。
女孩揉了一下眼睛,“她们一个生了五个孩子,一个生了七个孩子,她们走不了了。”
人最怕的是没了希望。
女孩刚被关起来的时候还试图跟送饭的女人打探消息,女人只将能说的告诉她。
得知女人的遭遇,她就想说服女人帮她,女人却拒绝了。
女人说她刚被抓过来的时候逃跑过,后来被打断了腿,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腿被打断,孩子也流掉了,村民没有给她好好医治,她的腿从那以后就有点瘸了,后来又有女人被抓,她帮过对方,对方被抓回来后,还将女人说了出来,女人又被打断了胳膊。
那回差点就死了。
从那以后,她就老实了。
女人甚至还劝女孩,“你老老实实的,他们就不怎么打你,你要是想,可以选几个脾气好的,我的那几个男人就有三个脾气好。”
不打她,有时候心情好了还能送她个小礼物。
女孩不敢置信地看向女人。
女人替女孩剥了鸡蛋,剥开一半,塞到她嘴里,神情有些麻木,“你是说这种事太恶心了?”
女孩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有同情,有害怕,也有一定要逃出去的决心。
“哪怕再恶心,时间长了,你就能接受了。”女人还笑了一下,“虽然那些男人不知道怜香惜玉,但是等你拿捏了他们,你就会觉得有一个跟有很多个也没什么不一样。”
每个被抓来的都是女孩这种表情反应,女人很清楚女孩的心情,她又将剩下的一半鸡蛋喂给女孩吃下,“人哪有什么底线?等你适应了,什么都是可以的。”
虽然法治社会,人人都得守法,可这个村子特殊。
“他们还没开化。”女人说,“他们不愿意跟外头的人联系,除了需要交易的时候。”
在这一片片连绵不绝地山间,有凶猛野兽,有大片沼泽,有无法靠近的毒瘴,当然也有还未完全开化的野人。
他们不拿女人当同样平等的人,女人在男人眼中只是货物,是附属品,他们可以随意打骂处置。
当然,哪怕野人,性情也是多样的。
女人叹口气,劝说:“你要是不想被打,你就顺从他们,这样你还有机会选择男人,我在寨子里十多年,对那些男人也有了解,他们当中有几个还是会心疼人的。”
女孩很坚定地告诉女人,她肯定要逃的,不管多久,她都要逃。
女人只用怜悯的眼神看她,“要是你生了孩子呢?”
一旦女人有了孩子,就有了弱点。
“哪怕有了孩子,我也还是我,我也要逃。”女孩肯定地对女人说。
女人却不信。
当初她也是这样想的,后来被抓来的那几个女人也是这样想的,结果没有一个人逃出去,她们几个女人要么死了,要么就安分地呆在寨子里,替男人做饭生孩子。
女孩说不通女人,女人觉得自己只是暂时说不通女孩。
因为用不了多久,女孩就会看清现实的。
女孩抓着时落的手,恳切地说:“你让他们去,你自己别去,他们要是看见你,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没事,我很厉害。”时落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他们一村人都打不过我。”
“可是你们人没有他们寨子里的男人多。”女孩摇头,“他们还会用药草将人迷晕,你们一定要小心。”
女孩还是忧心忡忡。
“你要是不信,我带你去。”时落说。
女孩好不容易逃出来,她不敢再回去。
“不回去,怎么报仇?”时落盯着女孩的眼睛,她说出口的话带着诱惑。
要不适用术法,哪怕时落想要说服女孩,恐怕也好耗费一番功夫,时落没时间了。
女孩愣愣看着,竟情不自禁地点头,“好,我跟你去。”
时落先起身,又扶起女孩,擦去她身上的泥土跟枯叶。
明旬将时落备用的外套取出来,递给时落。
女孩被关的太久,那些人自然不会给她洗澡收拾换衣服,她身上的衣裳已经穿了不知道多久,除了血腥味,还有刺鼻的酸臭味。
时落给女孩用了一道清洁符,再将自己的外套给女孩穿上。
等女孩清醒过来,她已经不好再反悔了。
只能跟着时落一起往回走。
虽然老头他们看女孩的眼神尽是和善,可女孩还是害怕,她紧靠着时落。
“这里的山都差不多,我逃跑的时候不知道方向,我也不知道那寨子在哪个方向,应该是离这里很远,我跑了一天一夜才到这里的。”
“他们会找上来的。”时落不着急。
小王已经观察过周围,他还跟书生商量了一下,诸葛这回也顺手帮了他们一把,将屏障撤了。
林中味道浓杂,有泥土味,有腐烂味,还有各种不同动物身上的味道,及不远处的瘴气,多少影响了书生的嗅觉。
书生与小王合力,他们选定了方向。
时落带着女孩走在中间,明旬跟欧阳晨及小王走在前面,老头几人走在最后,一行人往小王跟书生选中的方向走。
走了约莫三刻钟,前方传来阵阵脚步踩着枯枝的声音。
明旬停下脚步,他抬头,看向前方。
来人一共十几个,是年纪不一的男人,他们皮肤黝黑,面容凶狠,露在外头的胳膊腿遒劲有力。
领头的是个高个强壮的男人,男人嘴里说出一串明旬听不懂的话。
他视线直直落在时落跟女孩身上。
尤其是时落,这十几个男人眼中有凶狠跟势在必得。
那个高个男人指着时落跟女孩,嘴里又是一串听不懂的话。
说完,身后还有人目光赤裸,裸的看向时落。
话虽听不懂,可眼神却说明一切。
要不是怕坏了时落的事,明旬这会儿已经出手,挖了他们的眼睛。
女孩抓着时落的手用力,她惊恐地说:“他,他们都想要跟你,跟你——”
哪怕是野人,也有美丑分辨力的。
况且时落身上有一种让人沉迷的味道,哪怕是野人,也想要将天上的明月扯下来,占为己有。
那十几个男人都有些躁动,叽里呱啦说的一通,就连看起来四五十岁的都忍不住将目光放在时落身上,来回打量。
明旬挡住那些人的视线,不管地方听不听得懂,“找死!”
领头的野人视线被挡,脸色不好,他举起手中的弓,又从背后抽出箭,对准明旬,大声说了一句。
女孩解释,“他,他让你们走,留下我们,要不然他会杀了你们的。”
“我,我只知道大体意思,他,他说你是他的。”女孩对时落说,带上了哭腔。
要是别的女人,头领不介意分享,时落却让他心生了独占欲,起码在他还想睡之前,时落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