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既敢告诉你你的大劫将至,就不怕你因此连累别人。”欧阳晨看了一眼眼前这看似圆滑实则蠢笨的男人。
这一眼暗含警告,让男人一个激灵,醒了神。
他知道时落几人有的是办法让他无声无息的丢了命,别人还找不到证据。
男人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我刚刚太害怕,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那些话都是我胡说的。”
时落几人沉默地看他表演。
“我有老娘,有兄弟,还有老婆孩子。”男人想到自己可能真的会很快死,不用挤,眼泪便冒了出来,他一脸悲苦,“我要是拉着别人跟我一起死,那我老娘跟孩子就得唾沫星子淹死,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也不可能让我老娘跟孩子因为我的过错受罪。”
后面这句话说的有几分真心。
只是他母亲跟孩子固然重要,却不及他自己性命重要。
若真能拿无辜之人威胁到时落,他不会有片刻犹豫。
“你们信我。”男人语气恳切。
时落不信,欧阳晨不信,就连屈浩都不信。
“你这人不老实。”屈浩肯定地说:“说的话十句有九句半都是假的。”
要不是打不过锤子几人,他真的很想狠狠收拾他们一顿。
男人算是看明白了,不管他如何求救,时落几人都不可能对他伸出援手。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不如多找几个大师帮他改命。
“美女,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能救我。”男人最后又不抱希望地问了一遍。
“不帮。”
男人死心了。
“你们出家人不是总说什么慈悲为怀吗?”男人口不择言,“原来都是假的,你们心太狠了,比一般人都狠,你们这样,也不怕遭报应?”
“首先,我们不是出家人。”欧阳晨温和地替他解惑,“其次,我们修道者做事随心。”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万物皆有因,万般皆有果。
“你有今天也是你自己造的因果。”
男人又忍不住怒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必须得去死?”
“怎么,时间过去太久,你是忘了?”既然如此,欧阳晨就不客气了,不过说话前,他先跟时落说,“要是我有漏掉的,你帮我补充。”
“可以。”
欧阳晨看向男人,眼神犀利的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你自小就是心思不正之人。你曾遇到过走丢的孩子,你并未将其送回他父母手中,得知孩子走丢,你甚至抢走孩子口袋里仅剩的钱。”
“你——”
“别说了!”男人大声打断他的话,他不由分说地开口,“既然你们不打算救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我们这就告辞了。”
男人话落,转身便要离开。
欧阳晨脚步一旋,挡在了男人的身前。
“我已经不求你们救我了,你们还想怎样?”男人惊怒道。
时落上前,将早准备好的丹药扔给欧阳晨,欧阳晨掰开男人的下颚,将丹药弹入他的口中。
而后将他的下颚往上一掰,同时指背在他的喉间划了一下,丹药滑入喉道。
“你,你们给我吃的是什么?”男人手指探入自己的喉间,想将丹药吐出来。
欧阳晨说:“别白费力气了,除非你将自己的食管跟胃切除,否则这丹药你是吐不出来的。”
男人脸色又变,他喘气如牛。
“不过你放心,这并不是毒药。”欧阳晨继而又说,“若你不动邪念,丹药不会发作。”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男人眼睛赤红。
“我的意思是,若大劫之前,你安安分分的,不想着拉人与你同归于尽,这丹药与你便无碍。”欧阳晨语气一变,“若你不甘心,想伤害无辜之人,这丹药会让你生不如死。”
欧阳晨话落,锤子突然上前,他抓住高个男人的手腕,将他的手腕从口袋里拽了出来。
“你干什么?”高个男人想挣脱,却是徒劳。
锤子不吱声,直接伸手,探入高个男人的口袋,拿出他正在录音的手机。
删掉录音后,锤子再将手机扔进高个男人的口袋。
“只准你们害人,不准我们留下证据吗?”高个男人气道:“现在是法制社会,我看你们是无法无天了。”
“既然是法制社会,那不如将他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给警察听。”锤子冷笑,“就是那句你们有亲戚是警察,打人也不怕被抓。”
锤子又趁机教屈浩一句,“他们这行为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屈浩点头,“这句话我记住了。”
“但是——”屈浩反驳,“他们不是州官。”
那兄弟几人脸色都难看。
“这附近都有监控,你们这药要是有问题,我们就报警。”
锤子看了一圈,“吓唬谁呢?这附近没有监控。”
他们方才过来是为了堵人,自然不会找有监控的地方。
“哪怕这里没有,其他地方也有,我就不信你们犯了事,警察会找不到你们。”
欧阳晨微笑的看着他们。
几个男人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求了更是无用。只能离开,唯有方才开口的老三媳妇还站在原地。
老三走了几步,没看到媳妇,又回过头来,想将媳妇拽走。
妇人低声与老三说了几句,老三脸红脖子粗的,大声说:“他们就不是有良心的人,你问他们也没有用。”
“你小点声!”妇人却与自己的丈夫有不同看法,“你先回去。”
说不动媳妇,老三不再理会她,跟自己兄弟一起走了。
“大师,我想请你们帮一个忙。”妇人本来有许多寒暄的话要说,可在与时落对视后,她还是直接开了口。
“何事?”时落对她的态度与方才对她大伯哥的语气并无不同,可妇人就是知道时落是愿意听她说的。
她有些激动,有些语无伦次,“是这样的,我二妹她有精神病。”
妇人说完,又摇头,“也算不上是精神病,只是当年大家都这么说。”
“后来我带她去医院,医生说她这是精神分裂,她有心结,她的病不容易治好。”妇人愁苦地说:“这些年光住院来回折腾的都有十几回了。”
她妹妹的病情也是反反复复,坏的时候多,好的时候少。
“病因为何?”时落问她。
“是她那男朋友的事。”妇人擦擦眼泪,“说起来这事也怪我爸妈。”
“我二妹二十岁的时候出去打工,认识了一个男朋友,她男朋友是外省的,也是挺偏远地方。家里有兄弟三个,还有三个姐妹。”妇人回忆,“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二妹后来把她的男朋友带回家,她想跟她男朋友定下来。”
“她那男朋友兄弟姐妹多,他是家老三,家里也穷,他妈还腿脚不灵便,不能走路,需要人照顾着。”妇人叹气,“他两个兄弟都是光棍,姐妹倒是嫁出去一个,剩下的一大家子人就住在一个小院子里,我爹妈肯定是不愿意我二妹嫁到这样的人家。”
“我二妹死心眼,不知怎地就是看上了那男的。”其实不光是她爹妈不赞同,她身为家里大姐,而且已经嫁了人的,明白嫁人过日子靠的不光是夫妻间的感情,更多还是要两口子齐心协力。
可是从那男孩子的言谈举止中,妇人看得出来,他爸妈跟兄弟姐妹在他心里最重要。
他父母将他拉扯大不容易,妇人能理解,只是那男孩子说了等他以后结了婚,肯定是要将父母接到身边照顾的。
还有他的两个妹妹,一个十七岁,一个二十岁,他的两个妹妹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大学。
两个妹妹的学费跟生活费他也得负责。
“他不是有两个兄弟?”锤子奇怪的问,“他一人也照顾不过来一大家子吧?”
“他大哥小儿麻痹症,一只腿是瘸的,那时候都三十了,也没找到个媳妇。”妇人想起那男孩子的话,“他说他大哥身体有残缺,恐怕不容易找到对象,除非能给人家多一点彩礼。”
他大哥做点小生意,钱都自己存着,好以后讨老婆用。
“他那二哥之前倒是有一个女朋友,听说是有一天晚上,两个人都喝了酒,他二哥骑着摩托车带着女朋友从街上回来,跟迎面开过来的大卡车撞上了,他自己断了条腿,他那女朋友当场死亡。”
女儿没了,他二哥女朋友的爸妈几次三番闹上门,按着他二哥打了几顿,又把他们家砸了几回。
这事本也是他二哥理亏,他们家仅剩的那点存款都赔给了对方。
“从那以后,他二哥就废了,说是整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
妇人能理解父母,“我妹肯定是不能嫁给这样的人家啊!”
嫁过去,那就要吃一辈子的苦。
若是丈夫理解她还好,可她的丈夫一心只为父母跟兄弟姐妹。
这样的日子怎么能过得下去?
“可是她固执,打定了主意,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当时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我爹妈就把我妹关在家里。”
“我妹又哭又闹,还绝食。”妇人当时也气他妹妹的不懂事,“我爹妈就放了狠话,她有能耐就饿死自己,反正这辈子别想再跟她那男朋友见面了。”
“我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哪里受得了绝食?”妇人说:“没过两天她就喊着要吃饭。”
“饭是给她吃了,我妹人还是被关在屋里。”哭闹,甚至绝食都无用,她妹不知是死心了还是想开了,从那以后就是该吃吃,该睡睡。
便是这样,她爸妈也没放松警惕,如此过了约莫三个月,她妹还是找准机会跑了出去。
她直接去了两人工作过的地方,老板却说她男朋友一个月前就辞职回了老家。
妇人的妹妹虽未去过她男朋友的家乡,却是知道地址的。
当她妹赶到男朋友家时,她男朋友家正在办酒席。
而这场酒席的主人公正是她男朋友跟另一个女孩子。
“那男的说在他失恋的这两三个月里,是另一个女孩子一直在安慰他。”这个年轻人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被女朋友父母嫌弃,哪怕他们感情再深,他也会跟女朋友分手。
妇人厌恶地说:“后来有一天他又喝醉了,两人就有了肌肤之亲,再后来,女孩子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直到那时,女孩子才告诉他她一直喜欢他。
这个孩子他若是要,她便留下,若是不要,她便将孩子打掉。
她会当这事从未发生过。
看着眼前善解人意的女孩,再想起前女友父母嫌弃的眼神,年轻人有了决定。
之后也就有了这场婚礼。
妇人的妹妹是个冲动易怒,情绪分明的人。
她大闹了婚礼现场。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她妹妹被带回家后,起初愤怒,恨男朋友的不坚定。
只是后来她越是惦记,便越想不开。
这恨也由男朋友身上转到了他父母身上。
“我妹从小到大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妇人真的不解,“我跟我爹妈都以为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走出来。”
“可是这情况一直持续了大半年。”妇人心疼妹妹,也气妹妹不争气,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要死要活。
“我妹先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把她自己那屋的东西都砸了。”妇人又说:“后来就是一直哭,一会儿骂自己,一会儿骂她那男朋友。”
“到后来就开始自说自话,半夜不睡觉,非要坐在堂屋门口,说她跟她男朋友讲好了,她男朋友会来接她。”那时候她已经不气她妹妹的固执,更多就是心疼。
“我妹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就被逼成了精神病。”
如今她父母年迈,已经照顾不了她妹。
“过去的的二十多年里,我们也把她送到镇子上的精神病院,每次去看她,她的病情就越严重。”说到此处,妇人就生气,“我们镇上精神病院的医生都不是好东西,整天把我妹用铁链绑着,还电击她。”
“后来我们就把我妹带回了家。”妇人摇头,“我们都有事要忙,也不能整天看着她。”
“有一回,她从家里跑了,我们找了个把星期才找到他。”妇人气道:“她说她要去找小赵。”
小赵便是她的前男友。
她妹妹的遭遇又何止这些?
妇人不再说了,她问:“大师,我妹刚得病那一阵,有人跟我妈说,我妹是丢了魂。”
“我妈带着我妹去看过好几个大师,那几个大师也都说我妹是少了什么魂,他们替我妹招魂。”
“刚招完魂,又喝了符水,我妹倒是清醒了几天。”这也是妇人想求时落帮忙的原因,那些大师既然能让她妹清醒,那就证明她妹是真的丢了魂,“就是清醒过后又会变的更严重。”
“大师,你能不能帮忙看看我妹妹?”妇人眼中带泪,“我妈去年有一段时间病重,她挺了过来。”
“我妈说她不能死,死了,我妹怎么办?”妇人的父母只有两个女儿。她嫁了人,有了自己家,还有三个孩子,她没多少时间照顾妹妹。
她爸又要照顾她妈,又要看着她妹,累的已经直不起腰了。
等妇人说完,时落提醒了她一句,“魂魄不能随意招,符水不能随便喝。”
妇人连连点头,说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这样。
时落问了妇人妹妹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算,而后说:“招错了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