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我该怎么办啊?”他此刻再看时落,哪里还敢惊艳,时落就是真的天仙下凡啊,他敢乱想,得遭雷劈吧。
时落没再给他建议,她回了句,“随心吧。”
黄毛这回眼眶真湿了。
一边是让人同情的女同学,一边是好几年的兄弟。
一边是道,一边是义。
黄毛蹲在地上,揪着头发想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了报警键。
“何佳,我,我过不去心里这一关。”黄毛哭道:“林琳太可怜了,她是无辜的,我,我得实话实说。”
黑发男生眼中尽是恨意,“我白认识你了。”
黄毛只能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黑发男生再次闭上眼,万念俱灰。
等黄毛挂了电话,半晌,林琳才问:“就这样?”
这几人都将得到该有的惩罚,可林琳胸口的那团怒火还在心头冲撞着,想找个发泄口,报警是不够的,她一想一点点折磨死他们,可又有顾忌,最终她问时落,“这几人能判死刑吗?”
“我读的法律书不多。”时落回答,“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
“害你的罪魁祸首不会有好下场。”
“我想亲眼看看。”林琳状似冷静地开始擦拭脸上跟身上的血迹,她生前就是个爱干净的人,她的桌面从来都是最干净整洁的,她住的地方哪怕只是房间一角,也是家里最洁净。
渐渐的,她又开始急躁。
“恐怕不行。”时落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擦拭满身鲜红,说道:“你不能在人间久留。”
心中恶意愈发浓郁,女鬼能力越强,她会敌视人类,破坏人类秩序。
“如果我一定要留在这里呢?”果然,女鬼眼瞳再次漆黑一片,她周身黑雾滚滚。
“除非你想魂飞魄散。”时落温声跟她解释,“你初为鬼魂,恐怕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许多行走的天师,这些天师当中有善亦有恶,若你运气好,遇到良善的,他会送你如轮回,若你运气不好,你的下场轻则魂飞魄散,重则被禁锢,而后炼制成傀儡。”
恶鬼是极好的炼制傀儡的材料。
“我不要重新投胎,我不要再做人了!”她虽只活了短短十几年,可这十几年的每一天都是难熬的,她宁愿一辈子都做鬼。
“凡事皆有因果,万物都有轮回。”时落打破她的幻想,“你不可能一直做鬼。”
“我不要投胎,我死都不要再投胎了。”女鬼听不进时落的话。
女鬼甚至顾不得再找地上两个男生的麻烦,她飞身离开。
时落扔出去一张定身符。
女鬼身形一滞,她以极其狼狈的姿势停在半空。
时落上前,“若是你下辈子投生到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对你更是呵护备至,你可愿意入轮回?”
“不可能,不可能的。”女鬼连连摇头,“从我记事起,他们就一直跟踢皮球似的将我踢来踢去,还说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生出我来,他们说我是讨债的,我这种人就没有那种好命。”
女鬼无泪,可她的表情比哭起来看着更让人心酸。
时落终是生出怜悯之心,“若我给你福运,让你下辈子再不受这般苦楚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女鬼仍旧警惕。
“我不过是个算命的,我也从不骗人。”时落没有指天发誓,她语气平常。
若有机会,谁不愿成为一个被捧在手心的孩子?
只是女鬼仍旧有些不安。
时落再次强调,“我不骗你。”
“且你此刻被我制住,若我愿意,即刻就能送你入轮回。”
时落说得对,女鬼放下对时落的最后一点怀疑。
“他们呢?”女鬼心底最后的执念是要那几个人没有好下场。
“他们会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便是成了鬼,也得经历火烧冰冻之苦,来生亦不得善终。”时落又在女鬼身上打了一道清洁符,除了女鬼身上的煞气,亦让她外在重新恢复整洁。
没了怨气跟煞气,小姑娘还是那个善良坚韧的女孩子。
她朝时落笑了笑。
虽然面容仍旧是变了形的,时落仍旧觉得这个小姑娘是极可爱的。
女鬼无法用黄符纸,时落便在她身上画一道功德符,她将积攒的功德尽数注入功德符内,一道金光很快没入女鬼体内。
女鬼只觉得通身舒畅。
她再三跟时落道谢。
将小姑娘送入轮回后,时落转身离开。
“小姐姐,你别走啊,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我要怎么跟警察说?”黄毛又指着地上的黑毛跟红毛,“还有他们,他们要是想走,我也拦不住他们啊。”
“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他们也跑不了。”时落让他自由发挥。
黄毛又想哭了。
时落将方才他给自己的五十块钱还给黄毛,留下一句话,“你本性不坏,只是交友要慎重,不是愿意与你玩在一起的便能当好友的。”
黄毛将时落的话记在心里,记了一辈子,这也让他以后少走了许多弯路。
时落并未走远,她停在学校大门正对面。
隔着一条街,望着紧闭的大门。
“这位同学,中午放学都好一阵了,大门都关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时落看着年纪小,被人认作是中学生也是常事。
“我在等人。”
她身后的奶茶店主朝时落做出一个你懂我懂的表情。
时落莫名其妙地扫了店主一眼。
不待她细问,手机铃声响起。
店主看着时落接通电话,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
放学不走,在这里不是等同学就是等男朋友。
另一头,明旬看着腕间的手表,问时落,“落落午饭吃了什么?”
时落摸了摸空空的胃,她忘了吃饭。
不过停顿片刻,明旬就猜出来了,“你还没吃?”
都不用时落再解释,明旬又猜道:“是不是今天遇到棘手的事了?”
“需要我过去吗?”明旬顿了顿,又说:“或是我让张嘉跟曲爱国过去。”
明旬总是这样贴心。
时落心头有些暖,她估摸着时间,“不算棘手,我自己能处理——”
话没说完,时落眉目一拧,她快步上前,从大门口驶来一辆银白色车子,车窗虽未开,时落仍旧知道里头便是她要找的人。
因街头有行人,车子速度慢。
不等车子拐上街道,时落已经停在车前,她一巴掌拍在车窗上。
车子停下。
车窗被按下,时落看清里面的人。
隔着一条街的奶茶店店主也看到这一幕,店主摇摇头,低声说了句,“可惜了又一个小姑娘。”
车内是个带眼镜,看起来挺斯文的男人。
他上下打量一番时落,眼中闪过兴味。
“你是哪位同学的家属?”若学校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是你的催命符。”时落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衣冠禽兽,冷淡地说。
男人有些不悦,面上的笑也浅淡了些,“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不用这么咒我吧?”
“若我能咒你,你必将生生世世不得超生。”时落一眼看穿这张皮囊下的龌龊恶心。
男人面上的笑彻底消失。
他左右看看,周围人来人往,男人只能按捺下怒火,准备关上车窗,“你要有问题,我们可以私下谈,我现在还有事,不如这样,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过两天我有空了,我们再见面说清楚。”
时落电话还未挂断,中年男人的话尽落明旬耳中。
他神色冷了下来。
食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而后他朝张嘉跟曲爱国招手。
“你走不了了。”时落肯定地对男人说。
男人不再看时落,他想关车窗。
可时落死死按住窗户,车窗竟动不了分毫。
“你,你到底是谁?”力气这么大,再结合时落先前的话,男人心头有些慌,“你让开,我要开车了。”
时落双脚定在原地。
明旬却担心的厉害,他又怕扰乱时落的思绪,不敢作声。
“你走不了。”
眼看着男人要挂挡踩油门,时落干脆利落地抽出他的领带,将他双手捆住。
“你是警察?”男人心里有鬼,再观时落动作语气,他开始挣扎,“污蔑,不管有人跟你说了什么,那都是污蔑,你没证据,不能抓我。”
“你倒是懂的不少。”时落冷笑。
时落打开车门,解开他的安全带,毫不客气地将人拖了下来。
也不管男人如何挣扎辱骂,她就这么硬生生拖着男人往巷口走。
明旬听着男人一句句对时落的攻击,他眼底凝出霜雪来。
“落落,我过去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