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遥遥对视着,各自陷入沉默。
洛雨季忍了很久,终于抑制不住地用手轻扯齐云灏的衣袍:“云灏,纳颜是谁?”
齐云灏低头看了她一眼,将她紧紧地搂在胸前。
“纳颜……就是故去的宜妃。”
低沉的叹息逸过她的耳畔,他眼中瞬间逝过一抹伤痛,让她的心沉沉地坠着——宜妃的死,恐怕不只中毒身亡这样简单。看来,她与他之间,还有一段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
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吴铁关手搭凉棚向远处一望,络腮胡子微微牵动着,眼中漾起了几分笑意。
“启禀陛下,”他再度俯身跪倒于齐云灏的面前,“臣派去迎接祥和公主的手下回来了。”
齐云灏“嗯”了一声,情不自禁地侧目向纳夕瞟去。他半昂着头,神色淡漠依旧,薄薄的唇向下勾着冰冷的弧度,只有秀挺的眉峰若有若无地蹙起。
马蹄声近,有背负弓箭的亲兵跳下马背,从身后的一匹枣红马上扶下一位身披宝蓝色织锦狐裘的女子。那女子下得马来,缓步踏过粘霜的草地,婷婷地伫立在齐云灏的面前。
“祥和公主齐若嫣叩见陛下。”她俯身下拜,嗓音低柔婉转,仿若吹过草原的和风。
齐云灏沉默地凝视着她。
印象中的她,本已纤弱,今日一见,却更让人痛惜于她的消瘦。她长跪着,平静地抬眼与他对视。短短两年,昔日温婉清丽的面容,已如蒙尘的明珠,染上了憔悴和沧桑。
他低叹着,发自内心地对她感到愧疚:“若嫣平身吧,大漠风沙彻骨,你……受苦了。”
齐若嫣站起身来,唇边漾起了一丝决然的笑:“若嫣的苦,皆是咎由自取。好在,此刻终于得以脱离苦海,今生惟愿不再踏入花剌半步。”
“哼哼……”身侧,传来一阵阴冷的低笑。齐若嫣半眯起双眼,凛冽的眸光一转,仿佛钉子似地插入纳夕的眼底。
“我的话好笑吗,大汗?”她盈盈浅笑,仿佛正与一个不相干的人闲话着不相干的事。
纳夕偏过头,神色间满是冷淡与不屑,“我笑自己没有看错,你果然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女人。”
“无情无义?”她低声重复着,忍不住又笑了,“若论无情无义,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大汗您?在我被锁入冷宫度日如年的时候,在我被弃于荒野求告无门的时候,您的情意又在哪里?”
纳夕沉默,抬起狭长的眸子凝视着她,嘴唇蠕动了一下,又紧紧地闭上。
齐若嫣咬住唇,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毅然回身再次跪倒在齐云灏的面前。
“若嫣有事祈请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