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看!”一直默立在旁的王孝福忽然指着身侧的井台对她大声呼喊着,脸上露出了难抑的惊诧。
梅雪霁好奇地走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井中望去,但见从井沿向内大约三尺的石壁上,隐约钉了一个小小的钉子,从钉子上垂挂下一根细绳,一直拖入井水之中。若非王孝福的指点,还真极难发现。
梅雪霁盯紧了那根细绳,内心忽然泛起了一层微澜——绳子那头系着的,究竟是什么?莫非…….
“侍琴,”她侧过头向侍琴道,“你去找一根带叉的树枝来。”
“是。”侍琴答应着走向了身后的树丛,低下头来仔细寻觅着。
梅雪霁斜倚着井台,双目依旧停留在那根细绳上。幽暗的井水,映出了她清丽的面容,修眉如黛、樱唇似染,眸中荡漾着若有若无的水色……
一片落叶飘下,荡起微弱的涟漪,冲散了她的影子。再定睛看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已多了一个人影,不等她看清,那人影蓦地一晃,忽然有一双手重重地推在她的背上。
脚底苍苔一滑,眼前,却早已漆黑一片……
梅雪峰大步走在太液池边的画廊中,吹过水面的寒风撩起他耳后的黑发,并将他的袍角振得喇喇作响,他把僵硬的手指凑到嘴边轻轻地呵着热气,心中,依旧是无法抑制的兴奋。
苍鹭珠兰,果然又是苍鹭珠兰!
两年前他曾见识过这种毒花,这种花在中原极为少见,他收治的那个病人,正是得了亲友从边境购得的白色花干,把它当成西域的茉莉用来煮茶才引发了疯症……
后来,他翻遍医书,并寻出了父亲生前的笔记,终于找到了克制此毒的解药……
风拂浪涌,一层一层暗灰色的波纹从静谧的湖心泛起,渐渐地向岸边推进,哗地一声巨响,冰凉的水滴溅上了梅雪峰的面颊。
梅雪峰蓦地停住脚步,扑面的清凉让头脑中那一片兴奋的热潮忽然抽离。
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将全部心思用于揭开层层谜底,却忽视了谜底之后隐藏的阴冷内幕——为什么整个皇宫内只有掬月宫的井水中出现了苍鹭珠兰?那刻意下毒的人目的何在?他想伤害的人到底是谁?是那些宫女太监,还是……
霁儿!
这两个字忽然迸出他的脑际,在他内心掀起一阵狂潮——天啊,霁儿还在据月宫里,还在那口清冷诡异的井边!
心,忽然跳得剧烈,剧烈得几乎从胸腔内蹦出来。莫名而生的恐惧攫取了他所有的思想,他倏地回转身去,朝着掬月宫的方向狂奔……
“主子——”一声凄厉的呼唤响彻在掬月宫空旷的庭院间,梅雪峰的呼吸蓦然一滞,脚下却不敢放缓,深深提一口气,飞一般地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