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我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别咳咳咳咳了,打工怎么了?凭自己双手赚钱,有那么难以启齿的吗?跟我来!”中年女子向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跟她走。
我和陈柔,李墨玉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中年大姐登记了我们的名字之后,就带着我们去仓库领衣服。
我穿着土黄色的休闲装和深蓝色的牛仔裤,李墨玉和陈柔的衣着虽然朴素还带有流行风,在放眼一片蓝的人群中特别的显眼,像是鹤立鸡群,但是,穿上厂服,戴上帽子之后,我们就变得与他们完全一样了,就像是一滴水汇入大海。
这让我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像是一颗钉子一样,被钉在了工厂里的某个位置。
不过仔细想想,换上厂服对我们有利无害,等于是上了一层保护色嘛!
“这边,这边……”
工厂里很吵,中年大姐不得不大声地跟我说话。
领了厂服往回走,中年大姐放慢了半步,问我们道:“小伙子,小姑娘,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技能吗?”
要说特别的技能,我倒是会赶尸,但是在这里也用不上啊,我只好摇头道:“没什么特别的技能!”
“哦!”中年大姐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领着我们继续往前走。直到上了半天班,我才知道,富土康里招工,分做技工和普工,技工有专门的岗位,普工就是随意分配,分到哪里就算哪里。
我,李墨玉和陈柔被分到了充电头组,女孩子心灵手巧,被分配插件(所谓插件,就是将二极管,电阻之类的电子元件插入电路板孔里,动作得快,心得细),男孩子笨手笨脚的,于是我被分配去打包。
我们寻思着既然进了厂,就好好干,怎么也得将今天混过去,等到下班之后,混在人潮中离开再做打算。
但是我们却没有料到,就是今天一天,也不好混,工厂为了效益,会持续地加快流水线的速度,比方说吧,流水线的转速是一分钟十转,这样大家刚好能够忙过来。
当你能够忙过来的时候,他们便会将流水线开到十一转,十二转。你一顿操作猛如虎之后,终于又能忙过来了,于是,他们再加快一到两转。总而言之吧,这就是一个不断挑战你工作极限的过程循环!
会让你忙得精疲力尽,无法思考。
只上了两个钟的班,我就感觉脑袋木木的,我伸手拍了拍脑袋,都没有什么感觉。
再看李墨玉和陈柔,让我相信了一句话:厉害的人在哪里都厉害,她们即使扮演工厂小妹,她们也绝不逊色那些在工厂里做了好几年的熟练工,手过处,数十枚电子元件就已经插好了。
甚至还有时间停下来说话聊天。
线长见李墨玉和陈柔插件的速度这么快,就像是捡到了宝一样,坐在他们面前陪他聊天,嘘寒问暖,还说像他们这样出色的员工,工资肯定不会少,让她们好好干。
李墨玉和陈柔答应着,也不多说。
钉铃铃……
我期待已久的下班铃声终于响了,我将打包的工具往一边一放,感觉全身都痛,我揉了揉腰,对陈柔和李墨玉道:“我感觉我即使与那些黑衣人拼杀一场,也不带这么累的!”
陈柔冲我笑了笑:“烦啦,走吧!”
再见陈柔,她的话明显比以前要多许多,以前总是冷着一张脸,两个字能表达完的意思绝不多说一个字,现在正常了一些,就拿昨天晚上来说,她一整晚说的话,比之前几个月说得都多。
其实我是很开心的,因为这表明,她的心防已经慢慢地对我开放了。
我们混在人潮中往厂房外走去。
及到走出厂房,我才意识到工厂有多大,从我翻进厂区,看到的“大厂房”只是庐山一角,而全景厂房,比一个镇还要大,相当于一个迷里型的小镇城了。
一排排的厂房,看不到尽头。
光下班从厂区走到厂门口,就用了七八分钟,往前看一片蓝色之中看不到尽头的黑色的后脑勺,往后看一片蓝色之中看不到尽头的层层叠叠的人脸。
我觉得我在这样的地方多呆些日子,整个人都会抑郁。
终于,我们被人潮推出了厂房。
人潮在厂房外又分做数十支分流,流向各个角落,有人在门前小店吃饭,有人在路口大排档喝酒,更多的人回到了各自的出租房。
李墨玉问我道:“陈烦,咱们去哪儿?”
我抬眼望了望无边无际的蓝色,黑衣人虽然没有进来工厂找我们,但是在厂门外布了十多架无人机,拥有ai功能的无人机不止会拍照传递数据,还会通过大数据分析谁的嫌疑大,并给出标注。除了无人机之外,我想他们正以我们不知道的方式在搜寻我们的下落,不过,无论他们怎么找,也是从上万的人群中筛选,而不是一个一个追查,不然的话,哪怕一个人只看一秒钟,一万个人也得看上两个半钟!
既然是筛选,就是为了找出我与富土康工友的不同之处,只要我们代入工友的身份,让他们发觉不了异常,多半就能够混过关去。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移向左前方:“哪里人多,咱们往哪边走!”
走着走着,我们碰到了给我们分配工作的中年女子,她刚刚从门口小店里买菜回来,见到我们,礼貌性地打招呼道“小伙子,小姑娘,找地方吃饭吗?不如去我家里吧!我买了菜,多添副碗筷也就是了!”
她估计只是跟我们客气一下,我可没有跟她客气,说道:“好啊,谢谢姐姐!”
于是,我们就随着中年大姐来到了她家,中年大姐租的房子,房子很小,就她和她的老公住,她老公在另一个工业区打工,中午不回来,都是她一个人做饭吃。
中年大姐在做饭,我和陈柔,李墨玉就在客厅里看电视。说是在看电视,我们的注意力都没有在电视上,而是留了一只耳朵听屋外的动静。
直到中年大姐将饭菜做好了,屋外也没什么动静,我们估算着这一关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