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楼会与他们合作?
“流光楼?”吕万里神色也郑重了起来。
他们看容娴的眼神不再如之前那般无所谓,反而带着肃然沉重。
这是真正面对合作者的姿态!
容娴此时说出的筹码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即便他们天赋再高,成就再非凡,那也是在未来。一旦中途夭折,便什么都不是。与庞然大物的流光楼以及不容小觑的天海宗合作,那可真真是震惊了。
他们相信容娴不会信口扯出这两个宗门,敢于扯着那两个宗门的大旗欺骗他们,相信容娴没那么大胆子敢拉足这么多人的仇恨。
那么,首要问题便是——“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简简单单的孙家流落在外的血脉不可能干涉得了流光楼与天海宗。
不对,天海宗倒也有些可能。孙家主母可是天海宗廖宗主的女儿,小丫头算起来便是廖宗主的曾外孙女。
但廖宗主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未曾谋面的曾孙女拆自家女儿的台?
不可能的。
所以,这小丫头定有其他筹码。
心思转换间,在座的几人便开始猜测容娴的底牌和真正的身份。
是隐世家族弟子?域北之外的大势力子弟?还是某个强者后辈?
容娴也没有插科打诨,直言道:“我是流光楼弟子。”
她随手捏了一朵火焰花儿,明明是火灵气汇聚,却偏偏有一种冰冷森寒之感。
吕万里脱口而出:“七月流火,顾楼主的绝招!”
话音落下,几人瞬间反应过来。这哪是流光楼普普通通的新弟子,这明明是顾楼主的嫡传弟子!
流光楼乃域北暗势力之王,顾楼主的嫡亲弟子等同于世俗界太子之位了。
这可真是位高权重。
一时间,之前觉得满是槽点的合作此时只能用两个字概括:稳了。
“是呀,顾叔叔怕我照顾不好自己,让我随便先练练。可惜我天赋不怎么好,目前也只能捏一朵火花,给他丢人了,唉。”容娴惭愧的说。
咦,顾叔叔?
莫非这不仅是顾楼主的嫡亲弟子,还是他的小辈?!
这等隐秘不是他们能探究的了,但容娴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吕万里几人面面相觑,怎么总觉得这话阴阳怪气的?
“小小姐也是辛苦了。”九思干巴巴道。
容娴摊开手,一脸深沉的说:“为了成为强者,这是必须的。”
顿了顿,她皱眉问道:“所以,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无咎轻咳一声,说:“我们需要再商议商议。”
年幼的女童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我坐在这里都有一刻钟了,你们竟然连个计划都没有,还要商议?”
“对不起!我是个没用的大人。”随舟敷衍的道歉。
容娴并未在意,直接说道:“必须尽快行动,十日内将孙家连根拔起。”
随舟皱眉,他靠着窗台抬头看过来,问:“为何这么着急?孙家并非是小家族,单是收集消息需要的时间都不止十日。”
“再过半个月,孙家那位拜入神剑宗的麒麟子就要回来了。”容娴轻描淡写的说,“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愿意与他对上。”
随舟神色一沉,他并未怀疑消息的真实性,而是看向吕万里,肃然说道:“既然如此,确实应该尽快解决了。”
吕万里微微一笑:“不知小小姐可有何见教?”
这是想听听小姑娘是否有计划或出手的准备。
容娴不答反问道:“难道我帮你们联系流光楼以及拦住天海宗还不够?”
几人:“……”
够倒也够了,分到孙家家业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收益。
但——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小姑娘不出力的行为。
无咎沉默了下,说:“也就是说,姑娘居中调停,轻易不会出手?”
这话还是委婉了,就差明着说#空手套白狼#!
容娴换了个坐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笑吟吟道:“继续。”
一时间,四位公子哥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的感慨,孩子不好骗了啊。
他们可不就是见着容娴年纪小,想卖卖惨或者忽悠下,让容娴也出出力吗?
但这小孩儿鬼精鬼精的,完全不接茬。
吕万里直接拍板道:“小小姐说的合作我们答应了,但我需要确定,流光楼以及天海宗确定不会参与进来,也不会与我等争夺孙家利益。”
容娴对于他们提出的问题也不在意,只是很辛辣的指出:“看来你们磨蹭到现在是需要得到更多的利益。哦,我懂了。”
她轻笑一声,轻飘飘道:“心脏的大人。”
咚咚咚。
敲门声适时响起,也打断了几人之间的交谈。
吕万里朝几人使了个眼色,随舟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调笑道:“吕兄,今日这顿酒我请了,你可千万别推辞。能请你前来看戏,我可期待很久了。”
“不不不,还是我请,一定要我请。你们千万别客气,你们能带我来清风苑,也是看我在家里憋的时间长了。”
说到这里,他腼腆一笑,带着欢快说:“你们都是好意,我心中清楚的。”
九思温雅一下,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道:“吕兄能理解就好。对了,我刚上来的时候发现清风苑旁边有一家古玩店,里面有几面扇子特别精致。吕兄若不嫌弃,一会儿陪我去看看。”
顿了顿,他茶里茶气的说:“虽然我买不起,但能进去看看也值了。”
“买!”吕万里斩钉截铁道,“王兄喜欢什么样的折扇可以告诉我,我们相交这么久了,我都没送过王兄礼物,都是王兄一直带我出来玩,这折扇就当是我的谢意,王兄千万别拒绝。”
九思声音带着一丝满意道:“那我就不推辞了,多谢吕兄。对了无咎,我听说你看上一家酒楼,如今买下来了吗?”
无咎差点没绷住表情,他轻咳一声,掩去眼底的笑意,用严肃的语气道:“已经准备好签契约了,就是还差一些银钱。”
随舟忍笑道:“我们都是好兄弟,差钱怎么能不找我们呢,你差多少,我看看能否给你补一些?”
九思也微微点头附和道:“没错,即便不多也是我们的心意,就当是借了,你的酒楼赚了钱后再还给我们也一样。”
吕万里瞪了几人一眼,微微提高声音说:“无咎,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我什么都没有,就银钱多。你缺钱怎么不告诉我呢,还当不当我是兄弟?”
无咎眼皮跳了跳,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戏接下来怎么接?
你们几个没有剧本都这么对答如流,让我这不会演戏的人很为难啊。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一旁看他们演戏的容娴恰逢其会的递上一张不知何时写满字迹的纸。
无咎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顺手接过一看,眼睛差点瞪出来。
他无语了下,嘴角抽搐的照着念道:“当然了,吕兄千万别误会。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兄弟,一直没提也是不愿意别人误会我为了钱和你成为兄弟,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岂能因那些俗物而染上瑕疵。”
说完这话后,他靠在窗边,单手支撑着额头垂眸看向下方的戏曲,身边喝干净的酒杯横躺在地,微微阖上的双目似醉非醉。
只有微翘的嘴角泄露了几分他的好心情。
可其他几人听到这话差点都没绷住,这话实在是太茶了,让他们觉得杯中的酒都失了韵味,满屋子都飘着茶香了。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节奏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欢快。
随舟端起酒杯,指尖在酒中一点,淡淡的酒香瞬间遍布全身。他朝前走了一步,姿态已完全不见之前的清明,反而带着几分醉醺醺的味道。
“来了,谁呀,不知道本公子今日在这儿请客吗?”他脸颊两边有些红晕,看上去真像是喝醉了一样。
九思快速理了理衣裳,整齐的衣袍顿时显得几分凌乱。他靠坐在椅子上把玩着酒杯,看似最清明,却因失去以往的温雅而让人怀疑他是否也醉了。
唯有吕万里从凳子上走下来,端了一盘瓜子兴致勃勃地听戏,似是对来人是谁毫不在意。
看着几人在瞬息间大变的模样和气质,容娴赞叹一声,难怪他们明明风姿气度凤毛麟角,在外却依旧有那样糟糕的名声。看来不是别人眼瞎,而是这几人太会演了。
隐隐有种威胁感是怎么回事?
容娴皱眉深思片刻,恍然大悟过来。原来是因有人比她更能演而产生的危机感,一时间她看向几人的目光不再是合作者,而是人设的竞争者。
这也太卷了。
容娴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来到嘉元府后实在有些无聊,这里的人都没有流光楼的有趣,也没有流光楼的人说话好听。
虽说是为了在外面多玩、咳,能更好的处理楼内任务,以及更好的适应现在的身份,她也优哉游哉做铺垫以便得到更大的威望和功劳,可确实有点无趣了。
好在吕万里这几个很有趣,暂时可以打发下时间。
包厢门打开,带着少年气的翟清晨面带忧色道:“打扰几位了,我家小小姐走丢了,在下前来寻找,不知几位可有见着一位六七岁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粉雕玉琢,眼睛很有灵气,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
随舟以及听到这番话的其他几人无语了下,这人能面不改色就说出这么多奉承小孩儿的话,也是个人才。
“倒是、倒是有这么一个小姑娘。”随舟脚步不稳的让开路,朝翟清晨说,“我们路上遇到一位坚持叫吕兄二叔的小姑娘……”
等等,随舟的声音顿住。
他这才反应过来,容娴之前一直唤吕万里二叔的。孙成拓那家伙哪儿当得起他们一声大哥,合着这小姑娘一直在挑衅他们!
随舟忍住到了嘴边的话,幼不幼稚!
好吧,人家还是个孩子,幼稚是天性。
可这种从心底冒火的气恼让他没忍住瞪了容娴一眼。
容娴无辜的歪了歪头,俏皮的眨了下左眼:“何哥哥想对我说什么?”
无话可说的随舟只有硬着头皮道:“是有些话想说。”
容娴感叹道:“我和何哥哥还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有事要和何哥哥说。”
看戏的吕万里:……
好兄弟这么简单就被忽悠住了,小丫头好心机。
如果她见到随舟瞪她,直接问怎么了,随舟还有话可说。可她直接问要对她说什么,便直接将否定的言辞排除在外了。
这小鬼是谁教出来的,鬼精鬼精的。
孙成拓那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坑,到死都不放过他们,给他们找了这么个麻烦精。
“小小姐,您没看见我吗?”幽怨的声音传来。
容娴头也不回,而是半垂着眼帘,灵动的眉目间平添了几分忧郁:“我看不看得见有区别吗?你每次都能精准的找到我,是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吧。”
为何突然提起二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翟清晨看了眼包厢内的几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演戏给他们看啊。
他当即便脸色微变,连忙走到容娴身边半跪下来,与容娴目光齐平:“小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并非心怀不轨,而是担忧您走丢了或遇到坏人无法及时出现,这才在您身上落下追踪,我只是想护您安全。”
他此时也不在意包厢内有外人,这番卑微的姿态在他身上体现出现的却是温暖包容。
“小小姐,我可以发誓,我对您一片忠心,并无其他心思。”
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翟清晨说的是感动到了自己,容娴听得是心满意足。
“我相信你。”小姑娘沉声道。
其他人:不是吧,这么好哄?
早知道他们也上了,何必在这里多费唇舌,还得不到好处。
当然他们只是想想,能在他们联手的气势逼迫下依旧势均力敌甚至更胜一筹的小孩儿,怎么想都不可能这么简单,区别只在于她自身的意愿。
容娴不着痕迹的看了几人一眼,见他们完全没有发现她刚才与翟清晨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心满意足极了。
在演戏方面她略胜一筹哦。
——这满是槽点的胜负欲也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