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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娴捏着柿饼有些懵。

谢然见她不吭声,以为她不满意,只得放下心里的气坐在小妹身边,语重心长道:“小妹啊,不是大哥舍不得,这个季节确实没有桃子。这样吧,等开春了,我们在院子里栽一棵桃树。等桃树结了果子,到时候都给你留着。”

“原来现在吃不到啊。”容娴故作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说罢,低头啃起柿饼来。

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也不知谢然发现了没有,本来他是需要被她哄的,一句话间角色颠倒,他成了那个哄人的人。

一无所知的谢然见她听进去劝了,心底一股满足升起。小妹既乖又听话,与别人家的熊孩子完全不同呢。

可以说滤镜很厚了。

两日后,便到了除夕夜。

几个孩子都没有大人,无所谓守岁不守岁的,但他们仪式感都很强。

“既然没有长辈,我们便拜皇天后土吧。”谢然突发奇想道,“我常听人说,老天爷保佑什么的。就想着拜谢皇天庇佑、厚土抚育,也是可以的吧?”

容娴轻轻一笑,“你为何要这么问?你是大哥,你若觉得可以,那便可以。”

——怪道你气运不低,原是走后门了。

扶光站在容娴这身旁,板着小脸认真说道:“大哥这主意很好。”

苏白左看看右看看,莫名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恐慌感。

他摸摸脖子上的长命锁,咧嘴笑着说:“那么说定了,今岁便拜皇天后土吧。”

谢然得到弟弟妹妹的认可后,兴奋不已。他快速找来一块木板,认认真真地在上面刻着‘皇天厚土’四个大字。

因与村长学习时间不长,他的字歪歪扭扭带着一种稚嫩的滑稽感。但在场几人都不在意,甚至觉得很有成就感。

谢然将神位靠着墙壁放在家里唯一的桌子上,苏白从厨房用罐子装了些灰来

扶光回想了下,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把香来。

这还是谢然去镇上采买东西时,见摊位围的人多,好奇之下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是祭祀祖先烧的香,鬼使神差的带回来了一把,此时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扶光将香递给谢然,又跑去房间拿出两根蜡烛。

谢然接过苏白递来的火折子,点燃蜡烛后,又燃了三根香。

他神色肃然地站在最前方,苏白、扶光和容娴并排站在他身后。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如今有了家,便勿忘皇天后土庇佑,勿忘帮过我们的所有人。此后每年除夕夜,我们便在神位旁守岁,感念天恩。”

他朝神位拜了拜,身后三人也跟着一起拜了拜。

谢然将香插进罐子里后,美滋滋的想,虽然家里没有长辈,但谁能比得过老天爷呢。

有老天爷照顾,他们兄弟妹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做完这些后,他们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气氛才松懈了下来。

苏白从厨房拿出一盘子炸丸子,撒上了些辣椒,几人窝在一起边吃边玩儿。他翻着一本破破烂烂不知从何处捡来的菜谱,扶光靠在他身上拿着小木棍比划来比划去,谢然拿筷子夹着丸子,忙着给几个弟弟嘴巴里塞。

偶尔抽空看一眼认真剪纸的小妹,只觉得这日子赛神仙。

开春后,容娴在院子两边种了些空心菜和白菜,用篱笆围住,并把长大的鸡养在篱笆里。

扶光练剑的时候,她便坐在外面的石墩上用谢然砍回来的竹子编篮子,顺便看着小鸡。

好在此处民风淳朴,并没有偷鸡摸狗的事情发生。

村民对他们几个孩子也都十分友善,偶尔会送些吃食或旧衣服来接济下。谢然也投桃报李,找到猎物后会分出一些肉送过去,或者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这日夜晚,正在睡觉的容娴被天道紧急叫醒让她去干活,天道圣器缺能量了。

容娴睁开眼睛蹙了蹙眉,但很快就松开了,真是半刻不得闲。

她意识顺着联系落在了域西不复盟的冷霜峰,处于掉线状态的琴师出现了。

他一身青色宽袍大袖,飘飘如仙,优雅雍容。

他怀中抱着焦尾琴身形一闪,悄然离开不复盟,只身前往域北。

他也想留在域西,可惜天道圣器就窝在域北,攒能量便就近原则,只能再去霍霍域北了。

几日后,域北,湖州,皖南府。

早春三月,草长莺飞,淅淅沥沥的春雨落下。因倒春寒,天气依旧有些寒冷,街上人烟稀少。

偶尔有为生计奔波的人匆匆擦肩而过,回过神来才想起刚才背负长琴的青年气质独特,令人心生向往。

待琴师走进皖南府,找到落脚点时,天色已晚。

在浓郁的夜色中,他鬓边的长发有些湿,撑开的油纸伞挡住了天空飘下的雨点。他整个人就像藏在黑暗中,让人望而生畏。

“咚,咚,咚。”

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在雨夜响起。

这是一家稍微破旧客栈,两边的灯笼亮着烛火,在雨夜里显得有些昏暗。

本该是泥土的芬芳,在这家客栈前却充斥着一股尸骨腐烂的臭味。

“咚,咚,咚。”

琴师耐心的敲着门,神色含着一丝期待。

“来了来了。”踢嗒踢嗒的脚步声快速接近。

老板娘端着烛火打开门后,看向外面的客人。客人微微抬起伞,阴影笼罩下的俊美眉目上,优雅贵气。

他冲着老板娘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彬彬有礼道:“夜半来访,是在下失礼了。只在下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又渴又饿。这会儿又下起了雨,实在无处可去,这才打扰了店家,还请店家勿怪。”

老板娘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了下他,热情地将人请进来道:“客人请进。当家的,快下来给客人烧热水。”

“嗳,来了。”满脸横肉的男人打着哈欠从二楼走下来。

琴师就这老板娘的烛火踩着影子走进来,他收起伞抖了抖放在了门口后,抬头看向店家夫妻,用优雅又不失礼貌的声音说道:“劳烦二位忙碌,冒昧了。”

他有些潮湿的发丝搭在脸颊两侧,嘴角含笑不见半分狼狈道:“但我想,贤伉俪这般热情好客,定不会拒绝我这柔弱可怜又无处可去的流浪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