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忧看了一眼父亲的表情,他现在的眼神可是相当愤怒了。
还从来没有人在神云燚面前提过他父亲的死,这对皇室的人来说,是绝对不能提的一茬。
因为杀他父亲的人就是皇帝陛下,当年在朱雀门发动事变,杀死了太子,夺得皇位。
神云燚当时还小,没有受到波及,也从来不提自己父亲,但不代表他不记得这件事,他为大燮尽心尽力,表面上不争不抢,无欲无求,但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光明正大报仇的机会。
现在皇帝被他架空囚禁起来,但迟早有一天,他是要杀了皇帝的,父子俩都明白这一点。
现在陈应仇,就这样当面提起神云燚父王的死,还一副挑衅的姿态,如何能不叫他愤怒。
他没第一时间让陈应仇断气,已经很克制了。
“你若再胡说八道,你的所有族人可能都要受到牵连!”神无忧出口警告道。
“殿下若认定我胡言乱语,那我又能如何?”陈应仇反问。
“说下去。”神云燚低声道。
“殿下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封印一把剑吗?他封印的不是那把武器,他封印的是武器里面藏着的东西。”
“魔神没有被消灭,他只是身体被杀死了,但是元神还藏在剑里,陛下的皇兄带回去的,是一把有着危险暴力思想的活体武器。”
神无忧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是他不信陈应仇说的,而是他想起来,他第一次见那把剑时,身体起了一瞬间的异常反应,心脏停跳了一下,那剑格中间的红宝石,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往外看。
他看向表情透漏着不相信的赤婴,对方在用眼神向他询问真伪。
神无忧点点头,赤婴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当时的太子保存着那把武器,放在自己身边,也许是思想受到了侵蚀,脾气日渐暴躁,行事作风也变得武断,当时很多大臣都上奏禀告此事,但并未得到处理,皇帝只是叫他谈了谈话,便草草收场了。”
“他的坏名声渐渐传到了皇城,成了说书人口中经过夸张渲染的故事,结果一日不幸被他本人听到,就叫人放火烧了说书的茶馆,殿下,您觉得,这样的人能继承日后大燮的皇位吗?”
“大臣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大,但他的父皇过于偏爱这个儿子,现在的皇帝陛下便决心用暴力手段更正这件事,他在朱雀门杀死了自己的皇兄,逼得他父皇退位,然后请荒月宫主帮忙,封印了那把剑。”
陈应仇又看着神云燚,笑道:“陛下没有杀你,是他觉得你是无辜的,该死的,只有他那暴戾无端的皇兄而已,这些年他也只叫人盯着东越王府的行动,防止你有报复行为。”
“杀了王妃,是为了用古神祭祀之血加强封印,除此之外,可从未伤过殿下府中任何一人,哪怕是被人称为皇室耻辱的神无忧世子,陛下也没有区别对待过。”
他又看向神无忧,眼神中都是不忿,他早就多次向皇帝提议,除掉东越王府以绝后患,都被皇帝驳回。
现今东越王父子的行为,在他眼中就是恩将仇报,倒打一耙。
但神无忧知道皇帝不除掉东越王府,并不只是仁慈。
帝王之道在于权衡,每个深明此道的帝王,从小都会教导自己的孩子,去争夺属于自己的权势地位,去暗示,去许可他们和自己的皇兄皇弟争斗。
南诏王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南诏东越两股势力,在争斗之中,也让大燮皇室维持着一种奇怪的平衡,神云燚比南诏王优秀太多,但南诏王的儿子,又压了神云燚的白痴儿子好几头。
所以皇帝对神无忧和神无伤一视同仁,只是他想保持这种平衡而已。
而不是真的对自己的皇孙仁慈,他一个靠弑兄上位的皇帝,心中能有多少仁慈。
而且神无忧对陈应仇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冷酷无情惯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对他来说不一定好使。
说不定是他临死前也想要挣扎一下,反咬神云燚父子一口,用一些假消息添油加醋,让两人无法分辨。
不过那把剑是活体武器,神无忧多少是相信的,就算皇帝不懂,荒月宫主的态度不会是假的。
万一是皇帝嫉妒神云燚的父亲神器在手,怕他以后一手遮天,杀人越货之后发现这把剑自己用不了,才将它封印的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更偏向于皇帝自讨苦吃这种剧本,这样他和父王就更有理由杀死皇帝了。
“即便如此,依然无法为他开脱。”神云燚语气冰冷。
陈应仇的目光顿时失去了刚才的光彩,他这番话,好像对神云燚起不到什么打击作用。
而且看上去,皇帝马上就会成为他的下一个报复对象。
“殿下,我知道我是罪该万死之人,没有提任何请求的权力,但是现在千万不要伤及陛下性命,否则封印破碎,那把剑重见天日,定会为祸一方,除非……”
他看向神无忧,眼神狠戾。“除非你们能找到一个古神血脉,作为阵眼,让那把剑永远长眠。”
“不然,千万不要……动……陛下……”
他似乎说完这句话,就断气了。
被神云燚一招伤到之后还能撑这么久,定然是十分不甘心的。
死的时候,眼睛还睁得圆,恨不得把他盯着的人一块儿带走。
他是杀死神无忧母亲的真凶,没有之一,看着仇人死在面前,神无忧心中却没有解脱多少。
陈应仇死前的这个秘密,还是对神云燚父子两人影响很深,让他们越来越想杀死他幕后的那位。
只是和皇帝的命绑在一起的东西,又让人十分忌惮。
神云燚抬手挥出一股炽热的力量,点燃了陈应仇的尸体,把他就地火化。
火焰倒映在神云燚的瞳孔中,和他眼睛里那团火烧得一样旺盛。
其实陈应仇的话,并没有改变多少他的打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