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看着在自己面前列队的五百军兵,暗自皱起了眉头。事起仓促,秦王临机决定提前一天发动宫变,只是原本应于初四日返城集结待命的两千多人马便不能参战了。常何和敬君弘虽说都是内应,但毕竟不是秦府嫡系人马,高士廉所率部实际上是负责监视驻扎在西内苑的数千北衙禁军的。也正因此事过于紧要,李世民才会让他这个王妃的亲娘舅来担此重任,此刻也只有这些生死祸福均系于他一身的家里人才能得到这位秦王殿下的信任。只是西内苑的禁军有数千,而东宫齐府军也有数千,高士廉此刻所能动用的王府护军却仅仅五百之数,不管怎么使用,都略显捉襟见肘。
他毕竟是自隋末开始便跟随李氏父子纵横征战的老将了,略想了想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沉声吩咐左右道:“命掖庭更率张沭速来见我。”
不多时,负责掖庭宫刑罚囚监的掖庭更率令张沭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只见这位掖庭尉大人连帽子都没有带,发髻披散,身上胡乱罩了一件外袍,连钮子都扣错了位,显然是被人直接从被窝中揪起来的。他急匆匆赶到高士廉面前,哆哆嗦嗦跪下道:“下官见过高公!”
高士廉看了看他的狼狈相,不禁有些好笑,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致甫,这好早晚的,还叫你出来,着实对不住,然则事机紧急,等不得明日,不得已要劳烦你了!”
张沭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却比哭还难看:“下官微末小吏,不敢说劳烦,高公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下官当尽犬马之劳。”
高士廉点了点头,问道:“掖庭之内,共有罪系囚奴多少人?”
张沭愣了一下,答道:“回禀高公,登记在册的罪奴共计两千一百四十七人,其中男一千七百八十九人……”
“好!”高士廉截住了他的话,一招手,叫来一名统军道:“你带上一百人,随着张大人到系所去,将这些罪囚都押了到这边来,记住,只押成年男子,妇孺老人不要。”
那统军干脆利索地答道:“末将领命!”
张沭满脸惶恐,大张着嘴想问,看着眼前的阵势却又不敢问,无奈之下只得在那统军及众军卒的逼视下缓缓挪动脚步,向后宫系所行去。
约摸过了两刻钟,衣衫褴褛面色惊恐的罪奴们在一百军卒的押解下排成四队走到了大殿前的广场之上。从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到四十余岁的壮年男子均有,约有九百余人。
高士廉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扫视了一眼众人,朗声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要么是在府里宫里手脚不老实、要么是伺候主子不尽心,总归是犯了事,才被发遣到掖庭来做苦役。若是依着往常,你们便是累死累活累到吐血,此生也休想再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大约不认识我,我叫高俭,是秦王妃的舅舅,王府治中,朝廷的安阳郡公,今日奉秦王教谕,要领兵靖乱。我上了年纪了,心肠也慈,故此才召你们来。我已经命人打开了王府的武库,你们一人捡一件趁手的家伙拿上,随着老夫去靖乱。只要你们肯卖力气,待今日之事一过,老夫定然禀告秦王,索性赦免了你们,一律入府军籍,也谋个出身。若是有哪一个不卖力气的,老夫也不用禀告殿下,直接砍了就是!”
说罢,他笑眯眯地问道:“你们都愿意去么?不愿意去的,就站出来,老夫立时就让军卒送你们回苦囚牢去!”
众囚被莫名其妙地押来,都还没回过味来,兀自忡怔,见别人都未曾动,自然没有人肯率先站出来。高士廉笑眯眯地道:“好,今日之后,老夫必不负所言!”,说罢招过麾下统军吩咐道:“去库房取出刀枪分发给他们,甲胄不够,就凑或着罢!你手下的弟兄们分出去,一个弟兄带五个人,快去办吧……”
长生殿外的气氛剑拔弩张,负责今日长生殿宿卫的右千牛卫府中郎将卫忠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全副武装半夜三更直闯阙下。四十六名宫禁侍卫措不及防被突然之杀来的玄甲亲军转眼间放倒了三十余人。说起来内廷千牛侍卫也是各军中选拔来的格斗高手,然而成队攻杀毕竟不同于单打独斗,李世民所统帅的天策亲军府玄甲亲军是从跟随他难征北讨多年的数万玄甲精兵中选拔而来,都是在战场上厮杀了十余年的老兵,身上大多都挂着爵位。这批人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凶暴狠辣到了极处。他们人数又多,相互之间又配合搭档惯了,一上来便大开杀戒,还没等卫忠弄清楚这批人的来历,宿卫长生殿的卫士便只剩下他和身边的十余个人了。
卫忠手里握着长刀,心中一阵阵胆寒,他虽是功臣子弟,毕竟没真个上过战场,何曾见识过这般光景?知道武德皇帝就在殿内,他也想表现得硬气一些,却无论如何也稳不住拿刀的手。周围明晃晃的刀枪不断向前逼近,他心中大急,叫道:“何方贼人,竟敢夜闯宫阙刺杀皇上?难道不怕死么?”
站在他身旁的队正听得暗自皱眉,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这位大爷居然还没闹清楚对方的来历,便在他耳边低声道:“将军,对方身上的铠甲头盔全都是黑色的,全长安除了秦王麾下的玄甲亲军,没有人做这等服饰……”
卫忠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还没等他说话,秦王李世民手中提着宝剑排开众人走了出来。他步伐稳健地走到卫忠面前,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道:“卫将军,本王要觐见父皇,你挡在这里,可是要离间我们父子亲情么?”
卫忠两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他再糊涂,也明白就这么放秦王入殿大大的不妥。但在李世民那看似平和儒雅的面容下,却散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威压。让他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掉头鼠窜的欲望。
他稳了稳心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应道:“原来是秦王殿下,不知殿下此刻入宫,还带了这么多人,究竟要干什么?”
他身边那队正暗暗叫苦,这位殿下带了这么多人全副武装来到皇帝寝宫,二话不说就动手杀人,不是明摆着来逼宫谋逆么,这位千牛卫中郎将大人此刻居然还好声好气地问人家是为什么来的,当真糊涂到家了。
李世民板起了面孔,森然道:“我要面君见驾,你闪开吧!”
不待卫忠说话,那队正挺身言道:“此处是长生殿,当今皇上寝宫,不比寻常门户。殿下要面君可以,但也得守规矩,需得在殿门口报名跪侯,待皇上传敕召见。且只能殿下一人进去,这些人须得留在殿外三十步以外等候……啊——”
话未说完,那队正便发出了一声惨叫,不敢至信地圆睁双眼瞧着透胸而入的宝剑,缓缓栽倒。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拔出宝剑,冷冷扫了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的卫忠一眼,淡淡说道:“朝中出了奸人,皇上被宵小蒙蔽。这些人既是和奸人一道蒙蔽圣听扰乱社稷,阻挠我们面君兵谏,便是我大唐上下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甫落,秦叔宝等众将率先抢了上来,身后跟着数十名杀红了眼的玄甲亲兵,一时间刀斧齐下,不过眨眼之间,守在大殿门口的十几名卫士便被砍杀殆尽。
长生殿前的台级上鲜血横流尸骸遍地,紫色的廊柱和白色的窗纱上,被侍卫的血溅出了片片殷红……
身穿睡袍面色铁青的武德皇帝李渊长身站立在大殿中央,双手负于背后,用凛然不可侵犯的目光冷冷注视着身着甲胄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的亲生儿子。秦王李世民慷慨激昂的声音带着金石之色在长生殿内回荡:“……自武德以来,儿臣对外南征北讨,定陇西、平山东、克洛阳,为我大唐国朝定鼎终日奔波劳碌;对内百般退让,数让储君之位,谦恭待人礼贤下士,为了朝廷大局社稷稳定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可是儿臣换回了什么?换回的是东宫齐府党羽爪牙步步紧逼层层围堵必欲致我于死地而后快。如今儿臣已被逼上绝路,再退半步,儿臣一家老小即将死无葬身之地。天策府众多文臣武将,追随儿臣招讨四方,为我大唐基业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屡建功勋,仅仅是因为他们追随的不是太子,不是齐王,便有功不赏无过重罚。父皇心中应当清楚,以天策诸臣开创社稷之功,至今官不上四品爵不过郡公,公道何存?公平何在?儿臣不肖,今日冒万死危及圣躬,冒天下之大不韪发动兵谏,为的不是儿臣个人的成败荣辱,为的是大唐社稷兴替,为的是天策府众臣的妻子妇孺,为的是天下苍生的福祉!”
武德皇帝冷笑道:“你到底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说到底,你还是对朕立建成为太子心存不满,对朕罔顾你的功勋战绩腹有怨言。所以你今天就带着兵直闯宫禁,斩杀朕的卫士,血溅长生殿,就是为了向朕表示你的怨愤,就是为你手下那些狐朋狗党鸣不平!口口声声为了大唐社稷天下苍生,你今晚这般暴戾行止,将朝廷礼法置于何地?将朕这个皇帝置于何地?将父子纲常置于何地?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逆子贰臣,还有脸在朕面前说什么社稷苍生?”
李世民毫不退让地迎着皇帝刀子般犀利的目光坦然道:“孟子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我李家蒙上天眷顾忝有天下,何也?隋炀帝文韬武略,天下谁人能及,十数载而王气消散鼎器迁移,何也?为君者若不以天下臣民为念,虽以帝王之尊亦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国家就是一棵大树,君为实,朝廷为冠,社稷为干,万民为根。礼法乃圣人所定,云君让臣死臣不死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为不孝。然则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又岂是区区一个“礼”字所能局限的?君之视臣为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路人;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寇仇。这话也是孟子说过的。乱世之际,何论忠奸?父皇于我大唐乃开创之主,于前隋便是逆臣贼子,我李家一门均是前隋叛臣,又有何忠义可言?说什么隋王无道而失天下,天命归唐而李氏抚有天下。这等话骗一骗陇间的愚民愚妇尚可。若是为君之人也这样想,得天下易,失天下也只在呼吸之间耳!万民拥戴,我李家才能在十八路反王中一枝独秀定鼎四方,老百姓若是苦唐,数年之间将江山变色社稷翻覆,前隋殷鉴比比在目,还不当引以为戒么?”
“住口!”武德皇帝咆哮道,“用不到你来教训朕!收起你这副假仁假义的伪善面孔。别忘了,我是你老子,我养育了你三十余年,你是个什么东西,天下还有人比我更清楚么?你这番说辞,还是拿出去骗别人罢,别在你老父亲面前卖弄!”
李世民叹息了一声:“父皇这话,儿子不认同。诚然,儿子的身体发肤,都是受之父母。儿时父皇在儿臣的教养栽培磨砺上,均废过诸多心血。可是自武德二年以来,父皇为高居九重之君,足不出宫禁,终日所见,不过宫人宰辅、文武臣工罢了。别说对儿子,便是对天下,父皇又了解多少呢?”
武德皇帝扬起了首冷哼道:“少说这些没用的话罢!朕这一辈子都要强,活到这个岁数,更不会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来教训朕!你索性就一剑将你的老父亲杀了,就在这长生殿里登基坐龙庭,让全天下看看你这个新皇帝有多么孝顺!”
李世民嘴角浮现出一个苦涩地微笑:“父皇,此刻你这么想,却又怎知道,这许多日以来,儿臣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说罢,他昂起头骄傲地道:“儿子纵横天下十余年,向以英雄自诩,如今却受困长安,被自己的亲兄弟逼得走投无路。即是英雄,便不会选择这么个窝囊死法,左右是死,儿臣宁愿轰轰烈烈死在沙场之上,宁愿在刀枪矢刃之间化为肉泥,也绝不愿坐以待毙为诸贼所笑。”
他顿了顿,笑道:“父皇不必多虑,再怎么说,你也还是儿臣的父亲,大唐的皇帝。儿子就算再不肖,也不会当真轼了您。今日我们是兵谏,并不是谋逆,天下还是大唐的天下,做皇帝的也依然还是我们李家的人。今日这些话,只是儿子和父皇的私房话,外人面前,儿子一句都不会讲。父皇的颜面即是大唐的颜面,一个国家,一个朝廷,有些事情终归还是要顾忌的。”
武德冷笑道:“你就是真的登了基,也是一个亡国之君,我大唐的基业,就要败坏在你这逆子的手上了!”
“你胡说!”李世民怒目圆睁大声驳斥道。
武德皇帝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这个一向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谦恭平和逆来顺受的儿子竟敢这样大声斥责自己。他往李世民的脸上看去,只见秦王此刻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中喷射着熊熊怒火,眼眶中布满了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拳紧握浑身颤抖,似是随时都会拔剑相向的样子。
李世民强自按捺着胸中的怒气,缓缓开口道:“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既然父亲逼着儿子说出来,那就莫怪儿子的话说得难听了。朝政得失首在用人,用人得失首在赏罚,我大唐定鼎以来,那么多的功臣勋将,爵不过公侯衔不足二品;而我李家呢,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全都封了王,就连此刻尚在襁褓之中的娃娃都封了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能不让功臣寒心文武失望?为人主者,用人当唯才是举而非唯党是用,房玄龄杜如晦,都是宰相之才,儿臣也向父皇举荐过他们,结果呢?房玄龄蜗居天策职衔数年未得一迁,杜如晦堂堂天策司马,仅仅是因为与父皇身边的一个贱人的父亲口角了几句,竟被打折一根手指,还被父皇削去了爵位,如此用人如此治事,岂不让天下臣民心寒?父皇当年是这样的么?父皇在太原时时这样的么?若是那时候父皇就如此待天下豪俊,我们李家还能进得了长安么?”
武德皇帝森然道:“尹妃是你的母妃,你怎敢无礼……”
“住口!”李世民气急,随口斥道,“她也配称我的母妃?我李世民当世英雄,岂会认这等下贱无耻的女人为母妃?我的母亲,是大唐的国母,她赋予了我生命,抚育了我成材,她襄助我的父亲取得了天下,她是全体李氏宗族最敬重的女人,岂是这种以色事君的女子比得了的?父皇,自入长安以来,你整日流连于深宫妇人之间,不肯亲问民间疾苦,不肯听闻良臣谏言;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令贤臣寒心小人庆幸,大唐社稷危在旦夕,亏父皇还以儿臣为亡国之君,却不知如今之大唐,已现亡国之兆!”
武德皇帝又惊又怒,自登基为帝以来,何曾有人敢于这样和他说话,更何况还是自己一直爱护疼爱的儿子。他又是愤怒又是伤心,一时间气血上涌,只觉得头上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踉跄,向后便倒。
李世民吃了一惊,急忙抢上两步扶住了父亲,武德一边挥着手含含糊糊说着:“……不要……你这逆子……在……此……惺惺作态……”一边却止不住地头晕目眩,根本站不稳当。
李世民叫道:“来人呐!”
长孙无忌率众将闻声涌了进来。
李世民皱眉说道:“陛下龙体不适,你们看护一下!”
待众人将武德皇帝抬回龙榻之上,长孙无忌问道:“这边如何善后,请大王示下!”
这是心中想了多少遍的事情,李世民毫不迟疑地道:“从此刻起这边由你负起责任,这寝殿太闷了,不适合陛下休养龙体。那边的东海池子边上有个坞,里面系着两条龙舟,正好派用场。你带人请皇上移驾湖上,每只船上大约能够载四十个人,你把两只船都划到湖心去,另外再派人把守长生殿和船坞。要赶紧派人通知玄龄那边,待宰辅们到了,立时护送他们进宫,记住,没有我的命令,皇上的御舟不能登岸。宰辅们来了的话就用另外那艘船把他们载到湖心去,让他们在船上和皇上说话。”
长孙无忌迟疑了一下道:“那,让他们跟皇上说什么呢?”
李世民冷冷一笑:“你放心,这些人都是天下顶尖聪明的人,他们自己知道该说什么!”
说罢,他转过脸问长孙无忌道:“东西找到了么?”
长孙无忌回头瞥了一眼在榻上不住咳嗽斥骂的武德皇帝,从袖中取出一个镶金黄匣子,李世民也不用钥匙,抽出匕首将锁拨开,掀开匣子盖,赫然是三方天子玉玺。一方是传国玺“受命承天”,一方是武德皇帝的印信“武德宝玺”,最后一方是敕书用玺“武德制敕”。李世民验毕了玺,带着长孙无忌大步走进偏殿,解开外胸甲自怀中取出了三道以金线镶边的帛书,一一展开,长孙无忌偷眼瞧时,却是房玄龄的笔迹,用的是王楷。
第一道帛书上写的是:“敕曰:朕受命承天,定鼎关中,续前朝国祚,奉李氏宗庙,以建成嫡长,立为国储。然自武德元年以来,其不知修德敬天,骄恣狂妄,怠慢国家政事,无寸功于社稷。朕数斥之,望其悔改,然建成顽劣,不思朕恩反生怨愤。既联络逆党文干欲图不轨于前,又逼淫母妃秽乱宫廷于后。而今更于前日谋刺秦王不成复谋朕躬,枭獍之态毕露矣!唐室不幸,生此乱臣贼子,着既废太子建成及其子嗣诸王为庶人,交秦王加以谋大逆刑。着上下臣工,各守其职,勿得惊扰。钦此!”
第二道帛书上写的却极简单:“敕曰:齐王元吉,党附庶人建成,参与谋逆不法情事,着即废为庶人,交秦王治罪。钦此!”
第三道帛书是策立敕:“敕曰:天策上将秦王世民,秉性诚孝,才兼文武。自太原元从以来,克城叩关,招讨四方,多有劳绩。着即立世民为太子,掌东宫监国。盖凡军国事,诸臣上于三省,三省复禀太子处断可也。上下臣工事太子一如事朕。钦此!”
李世民在三份帛书上一一用了玺,将玉玺收回匣内,却将三道矫敕递给了长孙无忌道:“速速派人将这三道敕书送与玄龄。”
待长孙无忌将敕书收好,李世民道:“你赶紧安排皇上移驾,我带着叔宝赶回临湖殿,寅时已过,再过一阵子参与今日廷议的大臣们就要上朝了,时候不早,我要赶回去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