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飞往香港的某班次航班上,商务舱。
刘小建从空姐手里接过一杯饮料,抿了一口,歪过头对旁边的林水森道:“水森,黄毅那边安排得怎样了?”
林水森看出刘小建心中的不安,便安慰道:“放心,前天我就给了电话黄毅,咱们到了香港,不坐司徒洋他们的车,让黄毅安排住在喜来登酒店,也不用住司徒洋那里。”
刘小建所有所思地噢了一声,有抿了口饮料,始终有些不放心又问:“香港可是司徒洋的地盘,咱们地小心小心再小心,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别着了他的道。”
林水森只好又道:“司徒洋这次约咱们在浅水湾的别墅讲数,那里是高尚住宅区,在那里住的人非福则贵,治安很好,相信他不会在那里搞事。其实把我们约到那里去,也是在对我们释放诚意。”
刘小建道:“司徒洋还行嘛,都在浅水湾买房子了?”
林水森笑笑说:“去年金融风暴嘛,好多老板都破产了,他捡了个便宜,用了一个亿港币就买了一套,算是捡了大便宜了。”
刘小建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家老爷子还在位,不想那么张扬,一个亿算个什么东西,我也买一套去。对了,浅水湾那边真的能放心?”
林水森说:“没问题,前段时间我不是跑了一趟香港吗?专门去拜会了龙叔,那边是他的地盘,谅他司徒洋也不敢乱来,何况我还让人从澳门叫了一帮兄弟过来,有事最多就是晒马,谁怕谁?说起来,回归之后,香港这边道上混的人都很小心了,最近都不怎么敢冒头,在观望呢,一般不敢搞事,司徒洋做不出什么大文章来。何况,这次马副市长又在中间做了调停人,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
听了林水森的分析,刘小建终于放下心来,微微舒了口气,靠入宽大的座椅里,口中不以为然道:“水森,马海文这个人可是典型的两头蛇,不能他信任他了,用用就好,这人就看钱。如果不是我家老爷子在位,他恐怕不会拿正眼看我。”
“人嘛,都这样,现在的人,比谁都现实。”林水森搭了一句话,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小建,这次咱们去见司徒洋,最好都好好说话,别闹僵了。现在司徒洋手里有王牌,咱们不好太得罪他。”
刘小建又斜过眼来,道:“你说的是璩美凤?”
林水森点头道:“这个女人的手段着实厉害,这才几个月?把新来的牟关是迷得团团转,我听说,现在牟关经常在她家里过夜,俩人黏得很。”
刘小建叹气道:“我也是看出来了,这女人是个人才啊,可惜,就是不为我们所用。”
他拧过头,皱着眉道:“你说,她倒是用了什么手段?把牟关这么快就拿下了?”
林水森直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十分小心地压低声音:“这女人可厉害了,听说牟关只说了一句想吃大闸蟹,这女人马上就派人去黄埔那边空运过来,把牟关感动得稀里糊涂的。现在她简直就像牟关的老婆一样,牟关私人生活她都包下了,小到买衣服,大到应酬,前几天牟关生日,她居然为他办了个生日宴会,把海关里头处级以上的干部都请到镇海宫去了,你说,这不等于宣示主权吗?这么一搞,以后她在海关里头办事,谁敢拦她半分?”
刘小建越听,眉头越皱,狠狠道:“她倒是想地细了,拐着弯给自己铺路子。”
林水森无奈道:“没办法啊,谁让咱们又不是女人?谁让咱们不是天生一个仙人洞?不说了,形势如此,大不了再和他司徒洋合作分成。”
俩人说得有些郁闷,也不再多说,都靠在座椅上想事。
滨海市到香港,飞机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很快飞机就平稳降落在新启用的赤腊角机场。
走到出口,黄毅已经恭候多时,把俩人带出机场大厅,上了车。
关上车门,黄毅道:“刘总,后面跟着司徒洋的人呢。”
刘小建吃了一惊,掉头透过车窗往后看,只见后头跟着一辆丰田轿车,回过头道:“司徒洋想干什么?”
黄毅道:“他硬是要派人来接你,我没同意,于是他们派了两个人开车跟着,说等你到了马上请你到浅水湾见他。”
刘小建有些恼怒:“他算老几?说怎样就怎样?我偏不去!看他拿我怎么着?”
林水深毕竟老成,按住刘小建的火头,说:“小建,不要发那么大的火,谅他也不敢怎样。去见就去见,这事迟早还是要解决的,否则咱们以后别想从海关那头混进一条毛来。”
刘小建胖乎乎的脸上,肥肉狂震几下,显然在咬牙切齿,想想林水森说得也没错,如今自己和司徒洋之间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况且海关的关系如今又控制在了璩美玲手里,如果相斗则谁都捞不到好处,反而两败俱伤,坐下来好好谈谈,兴许还能大家谈谈这块肉怎么分。
“停车!”刘小建一挥手,对黄毅说:“不去酒店了!你下车告诉那两个王八蛋,现在咱们就去见他司徒洋,我倒要看看,这香港政府是不是他司徒洋家开的!”
后面的丰田车也停在了车后十几米处,黄毅下了车,直接走到车窗边,跟司机说了几句,那辆丰田车轰鸣一声,开到了刘小建的车前,减慢速度,显然是想带路。
两台车在香港的大街上东拐西拐,几十分钟后终于来到了浅水湾一栋别墅门前听了下来。
刘小建下了车,看看四周,觉得这里果然风景宜人,难怪被称作香港富豪集中区,和半山别墅齐名。
“老东西倒真会享受!”他喃喃地叨了一句,在司徒洋马仔的引导下进了别墅。
这栋别墅占地4000多平方尺,大门外有个巨大的雨棚,还有两个露天小车库,两扇菠萝格制的大门上雕着花卉图案。
两个司徒洋的马仔敲了门,很快便有菲佣过来开门。
见识自己老板的手下,菲佣操着并不纯正的香港话,向里头通报了一声。
只看到司徒洋带着头,领着陈明、邓海洲、璩美玲几人从房里迎了出来。
司徒洋满脸笑容,心情显得十分愉快,边走边笑,双手伸到身前:“哎呀!刘公子到了啊!?请进请进。”
司徒洋和璩美玲表情都带着笑,唯独邓海洲和陈明目露凶光,显得十分不友好。
刘小建装作没看见,也堆着假笑,对司徒洋说:“洋哥邀请我过来,我怎能不登门拜访?”
司徒洋扶着刘小建的胳膊,带着他边往里走边说:“刘公子见谅啊,我也是没办法,目前风头刚过,我还是谨慎一点好,大陆那边我是暂时回不去了,否则我也会亲自过去滨海市同你谈谈,小心驶得万年船,只好辛苦远道而来跑一趟。”
他倒不忙着跟刘小建谈合作走私一事,却像个见了老朋友的人一样,带着刘小建到处参观他的豪宅,看完了后院又看前院,看了前院又看楼上,折腾了二十多分钟,这才意犹未尽把刘小建招呼到了饭厅。
司徒洋看了看手上的劳力士表,见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便说道:“时间不早了,虽然香港人开饭的时间比内地要晚,不过我们也不入乡随俗,按照自己的规矩办算了。今晚我派人去珍宝海鲜舫专门顶了十几道菜,晚上就在这里边吃边谈,如何?”
刘小建对司徒洋如此客气反而有些不习惯,原本想着自己这一趟来,虽不至于刀光剑影,但剑拔弩张是在所难免的,没料到司徒洋来了这么一手,让自己倒显得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行,一切听洋哥您的安排。”
司徒洋又看了看表,说:“香港人很守时的,还有十分钟肯定送到。”他扫了一眼刘小建他们,说:“今晚喝点什么?”
他转身走到饭厅旁的吧台边,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一瓶洋酒,问:“这几瓶都是不错的好酒。”
他举起那瓶红酒:“85年的勃艮第核心产区顶级罗曼尼康帝红酒,我可是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哦!”
又举了举另外一瓶洋酒:“李察干邑,这个就不用多介绍了吧?我在滨海市的时候,也常请刘公子你品尝的。”
忽然又作感慨状,叹了口气说:“哎呀,想起来,要是没出事,现在咱们还是可以在滨海坐在一起好好喝喝酒,谈谈生生意的,那段时光,我可是真怀念啊。”
他摇头晃脑,看起来像个多愁善感的诗人,偏偏仗着一副奸猾相,让人感觉滑稽而古怪。
邓海洲憋了好一阵子的火,终于逮到了一个发泄的机会,冷笑两声说:“哼!洋哥,可惜你那些好酒当年都喂给狗了。”
这话显然是绕着弯子骂刘小建是狗。
刘小建闻言,脸色一变,白了一白,怒火攻心,马上就要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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