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第一次动了要换掉王培海的念头,只不过王培海是正处级干部,要动他恐怕要经过市里,若宁远还在滨海市主政当然没问题,只不过现在的宁远已经自身难保。
不过即便如此,王培海是断断不能留在身边的。
等江建文走了,王培海目光一直盯着江建文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口。
林安然叫了一声王培海,后者居然没听见,林安然便再叫了一声,王培海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
“林书记,对不起了,我刚才走神了。”
林安然心里暗想,恐怕是在揣测江建文来这里到底说了什么,又是什么让自己当众批评江建文。
江建文的工作历程王培海是清楚的,这人和林安然是老同事,以前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待过。在王培海的眼中,江建文是不折不扣的林安然手底下的人。
今天遇到这种情况,王培海有些摸不着头脑。江建文过来是汇报旧改项目工作他是清楚的。如果林安然因为该项目的事情发火,那就印证了林安然是在今早那个旧改项目领导小组碰头会上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才将火气撒在江建文身上。
林安然招呼王培海过来坐下,说道:“培海,最近我都在忙就该项目的事情,下基层活动很少顾及,辛苦你了。”
王培海忙道:“不辛苦不辛苦,林书记你日理万机,开发区和市里都有那么多工作,我们做部下的,当然要为领导分忧了。”
林安然又道:“其实宁书记搞的这个活动是党建工作范畴,我搞党建经验尚浅,在这方面培海你可是老前辈,所以我想以后党建上的工作你多分分忧,尤其是这次干部挂点基层的工作要扎扎实实开展,不折不扣落实。说起来,茹副书记是组织线出身,现在当了专职副书记,很多精力也还是倾斜在干部管理工作上,你是开发区的党委委员,党建这一块我看以后还是你多做些工作。”
王培海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点头打包票道:“林书记您放心,有我在,保准没问题。”
林安然夸奖自己,王培海当然是喜滋滋的。他从参加工作以来就一直负责党建方面工作。当初林安然上任开发区书记,茹光彩跳到了副书记的位置上这多少让一直觊觎副书记职务的王培海有些失落。对林安然这个年轻的领导,王培海防备之余又在心里低看几眼,认为林安然不过是荡\/妇睡觉上头有人的结果。
如今林安然夸奖他的党建工作能力,顿时让他心生遐想。茹光彩毕竟已过五十,估计当一届的副书记已经可以安排退居二线,难道林安然是暗示自己有机会稳定副书记职务?
但他又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既然已经站到了刘大同和马海文这边来,林安然又怎么关照自己?
这种既有希望,又抱着点怀疑的小心思在王培海的内心搅起了不小的风浪。
林安然留意到王培海脸上细微的情绪变动,却装作没看见,略微停顿一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这才慢悠悠道:“既然现在下基层挂点的活动已经到了总结阶段,我想还是由你带队,会同其他几个部门一切组成个考核组,下到下面去调研一下。总结工作一定要做得够细,不要遗留死角,但凡涉及到挂点工作的基层村居委和单位国企,你都要走一次,和基层的干部群众交流一下,做好总结材料交到我这里来。”
王培海被灌了大碗迷魂汤,正是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之际,听林安然这么说,连忙道:“你放心,我马上去办,回去就发通知,下午就组成工作组,明天就下基层搞总结。”
林安然微笑地点着头,站了起来,和王培海握了握手:“辛苦了。”
等王培海走后,林安然坐在椅子里想了一会儿。如今王培海被支走了,他去基层走一圈基本都要半个月,这半个月正是自己去见叶文高的最好时机。
他翻出号码本,找出叶文高当初给他的一个私人电话号码,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是秘书唐蕴伟接的,林安然赶紧表明了身份。
见是林安然,唐蕴伟便客气让他稍微等等,说叶文高在隔壁办公室见客人。
也没等多久,话筒里就传来了叶文高的声音。
林安然道:“叶书记您好,我最近估计要到省城办点事,想顺道拜见下您,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叶文高呵呵笑道:“安然,办事是假,想见见我汇报工作是真对吧?”
他情绪很高,看不出低落,和最近南海省传闻有些不同。自从宁远出事后,南海省官场里都说叶文高这回是丢人丢大发了,不但自己钦点的市委书记出事,还闹得有政协委员身份的港商跑到中央去告状。
叶文高去了一次京城,前脚跟刚走,后脚跟谣言便来了。说叶文高这次去省城是被中央领导叫去诫勉谈话的。又有人说,叶文高是坐不住了,人在南海省搞得一团糟,赶紧上京城拉关系保住自己的位置,免得当不满一届就被挤走。
林安然道:“叶书记,既然您都猜到了,我也就不隐瞒。汇报工作也是事实,不过我们很久没见,加上我最近工作上有些问题想不通,想请教下您,如果不嫌弃,你就当是提点一下我这个后辈算了。”
叶文高没有马上回答,转头问唐蕴伟:“小唐查查我这几天的行程安排。”
过了一小会儿,叶文高说:“最近日程都排满了,唯独三天后的晚饭有时间,但是不巧的是那天我家老婆生日,要不我看这样吧,你三天后上来,直接到我家里参加你婶子的生日宴会,我也没请什么人,你也不需要避忌什么,有事可以在我家里谈。”
林安然连忙答应道:“好,我三天后一定准时到。”
放下电话,林安然心想,叶文高看来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了,虽然这里头有一点看秦家脸面的成分在,也不能否认他对自己是尤其青睐的。
让自己到他家去,比去办公室要更有分量多了。去办公室,那是公事;去家里,即便还是办公事,可带着的私人感情色彩就不是普通上下级能比拟的了。
刚才看叶文高的意思,似乎对滨海市的状况已经了如指掌,自己坐不住,他看来也清楚。
联想到宁远的事情,林安然心道,这叶文高看来还真是坐得住,虽然看起来是劣势,还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看来叶文高到京城一事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难道是到中央去寻求帮助了?
靠回椅背上,林安然忽然觉得有些心急如焚,想早点到省城去,面对面和叶文高谈谈,看看能得到一点什么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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