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来兴师问罪的大飞,林安然知道这场冲突显然避不开了。整个大排档里只除了大飞和偷鸡的人,就剩下自己这一桌了。
在大飞眼里,肥东是绝对不敢报警的,而且肥东也十分清楚,报警根本就没用。
自己的人和偷鸡的人也不会报警,谁会贼喊抓贼?
剩下的只有这角落里的一桌,那两个看起来穿着斯文的年轻人,在大飞看来,一看就知道不是本镇的人,估计是市区来的游客,不知道好歹居然敢报警了。
拦下林安然和陈港生,大飞无非是想找点场子。
混偏门的,没一定利益冲突不会轻易对别人下手,但对那些不知死活冒犯自己的,就必须下重手。什么叫混社会?混社会就是要让所有人明知道自己犯法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不过,大飞马上发现自己有些失望。
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男的,在他眼里看不到一丝的慌乱,这让他失望之余又有些惊讶。
林安然摊摊手,说:“请问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肥东对林安然印象不错,刚才自己和他蛮聊得来,况且林安然是自己店里的客人,他可不想让林安然在这里血溅当场。
“大飞哥,大飞哥……”肥东上来求情道:“这是游客,来我店里消费的,麻烦给点点面子,今晚单子我免了好吗?”
大飞转过头,看了看肥东,又将目光投向自己的那帮手下,戏谑道:“哟呵!有人做嫁娘了!”
细龟从后面摸上来,一脚就踹在肥东的腰身上。
“你他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让大飞哥给你面子?!”
肥东一个踉跄,撞在前面的一张桌子上,不过人还是硬撑着一张笑脸,说:“是是是,我不是个东西。”
细龟嚣张道:“这样,从大飞哥裆下钻一趟,大飞哥就放你一马。”
说罢,指指大飞的两腿间。
大飞伸手就往细龟脑袋上狠狠拍了一掌:“妈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细龟挨了一掌,吃了痛,连连道:“是是是,大飞哥自己做主。”
大飞转过头来,扎了个马步,指指胯下说:“肥东,钻一个,我就放过这两不识抬举的家伙。”
肥东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捂着刚才被细龟踢伤的腰,神色黯然。
胯下之辱,在华夏国可谓是男人最耻辱的事情之一。
大飞的喽啰顿时来劲了,起哄嚷嚷着:“钻!钻!钻!”
就连偷鸡的手下,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跟着叫唤:“钻一个!钻一个!”
陈港生已经快气炸了,这真是什么世界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光天化日,好歹也是朗朗乾坤呀!怎么就没人管了?
他扫了一眼周围,就连远处做小生意的商贩,也都躲进了偏巷里,远远看着,就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周围楼房上,倒是有人,可都是围着默不作声看热闹的,竟然每一个人报警?
可是,报警又有什么用?警察刚才不是来了吗?还不是一样?
陈港生急了,说道:“反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他是新来的镇委书记!”
吵闹的声音顿时静了下去,陈港生心里一喜,以为镇住了这帮小混混。
没想到片刻之后,更大分贝的笑声轰然而起。
“镇委书记!?哈哈哈哈……”
“装什么大尾巴狼啊!妈的俩游客装书记!”
大飞打量着林安然,第一感觉是太年轻了,以前的以前袁书记他也见过,都将近五十了,现在的镇长朱得标也四十好几了,这年轻人恐怕年龄和自己差不多。还镇委书记了?肯定是装的嘛!
他嘎嘎怪笑着,脸上的疤痕就像一条扭曲的蚯蚓一样难看,说道:“镇委书记怎么了!?告诉你!在这太平镇上,就算镇委书记来了,我大飞也不怕!白天是你们当官的说了算,晚上这里我说了算!还跟老子装什么镇委书记!”
边说着,便抬脚直踹向林安然的腹部。
陈港生大吃一惊,想拦也拦不住。
肥东更是眉头一皱,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下去。
“哎哟——”
一声惨叫响起,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林安然要吃亏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
不是林安然的,是大飞的。
林安然根本就没躲大飞的那一脚,而是直接就一个撩档腿踢在大飞的两个蛋蛋上。
大飞顿时像被人硬生生将两颗蛋蛋从两腿间扯下来一样,顿时裆部一麻,然后一阵剧痛,几乎将他疼晕过去。
人马上跪了下来,眼前一花,觉得自己的脖子上被铁环箍住了一样,马上呼吸都困难起来。
林安然斯斯然从他手里拿过那把半米长的西瓜刀,没事人一样,看着面前的那帮傻了吧唧一样的喽啰。
所有人眼眶都大了两倍,几乎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
一直注意观看的人其实是看清楚了。大飞的脚还没提到人家身上,人家的脚就踢到他的蛋蛋上,人马上就废了,软趴趴跪在了地上。
对林安然来说,这简直就是条件发射一样。撩档,在武侠小说里是很下乘的武功,不过在现实里,尤其在侦察兵中,确实极其有效快捷的一个招数,许多的侦察兵捕俘格斗动作里都会有撩档、刺眼、击打要害关节等动作,其目的就是让敌人最快时间内丧失战斗力和反抗能力。
大飞觉得自己现在话都说不出来了,两眼前一会儿漆黑一会儿又满天金星,跟冰火两重天一样,疼得欲生欲死。
等大飞的手下反应过来,闹哄哄围了上来,偷鸡却纹丝不动,甚至阻止自己的手下动手,干脆坐到一边看热闹。
反正事不关己,况且大飞刚才刁难自己,又吞了自己十箱的走私香烟,自己是十分乐见他吃苦头的。
看着冲上来的喽啰,林安然拿着刀,轻轻在大飞的膝盖上敲了敲,说:“这里是半月板,我一刀可以将他削下来,它连着韧带,即便以后愈合了,你走路也不利索了。”
又用刀背敲敲大飞的脚后跟上方,说:“这里就是脚筋,从这里砍下去,只要稍微用点力,脚筋就断掉。你们出来混的,都知道挑脚筋吧?砍是一个道理,治好了也是个半残废。”
最后,用一种很温和类似商量的口吻问大飞:“你手下如果再动一下,我先砍了你的脚筋,如果他们还敢上来,我就切了你的半月板。”
大飞何曾听过有人这么淡定,像是老师给学生上课一样谈这些血腥的事情?
他嘴唇微微抖了几下,冲细龟他们喊道:“都别过来!”
又偏着头对林安然说:“大哥,有话好说啊,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砍了我,自己也跑不掉。”
林安然用刀背轻轻敲了敲大飞的脑袋,说:“你错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真的是镇委书记,懂?这里——是——我——的——地——盘。”
大飞浑身颤抖了一下,终于相信这个拿着刀跟自己上解剖课的年轻人真的是镇委书记。
林安然也不搭理大飞,对陈港生说:“打电话,让朱镇长同志派出所,让所长亲自过来!马上!”
陈港生赶紧拿起手机打电话去了。
林安然看着已经彻底怂了的大飞,说:“看你也不像这么怕死的嘛,看这刀疤,啧啧,多长……要么,让你手下上来试试好了。”
他挑衅一样对着细龟道:“别管你老大了,上来试试。”他今天是彻底恼了,太平镇出奇混乱的状况,狼狈为奸蛇鼠一窝的治安状况已经让他足够恼火,这里的老百姓都不知道平常怎么过的。
官员来收费,混社会的上门欺辱,林安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责任感,就是要让太平镇彻底太平下来。
细龟被林安然一挑衅,顿时有些落不下面子,看了看手下的人,十多个,心想咱们一拥而上,你就算是吃过点夜粥也要吃亏吧?
大飞看着细龟神色不对路,赶紧喝道:“妈的,细龟你王八蛋别上来!退下去!”
又偏头对林安然哀求道:“大哥,别开玩笑了,我这疤痕是小时候淘气从树上摔下来被树枝挂的,我本人一点不狠,不狠。”
正说着,忽然一辆黑色的皇冠车吱一声停在大排档边,车门开处,朱勇急急忙忙下车往大排档里跑。
小混混们见了他,一个个都叫了起来:“勇哥!有人跟我们过不去!”
朱勇一看,认得林安然,心里顿时就吓慌了,这个姓林的,真不是好惹的,第一次见自己,就让自己没了一辆轿车,这回自己手下还跟他对上了,这不知道又要损失几辆轿车了。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新买的皇冠,转头对着那群小混混骂道:“勇个屁哥!谁认识你们这些人渣败类呀!就算一个镇上见过面,咱也跟你们没那交情不是?!”
他赶紧撇清关系,心想这时候叫自己勇哥,其实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
他走到林安然面前,恭敬道:“林书记,对不起了,这……”他指指跪在地上的大飞,说:“这是我们青云山庄的保安部的工作人员,平时就喜欢瞎混,不是什么太坏的人,刚才是不是冲撞你了?我给你教训他!”
说罢就扬起手掌,往大飞脸上没头没脑打下去:“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
林安然知道朱勇肯定是这些家伙的头,不过他也不戳破,这事以后慢慢算账,于是松开了手,站到一旁看朱勇表演。
所有人又傻了,包括偷鸡和他的手下也是如此。
这人还真是书记,这下子可闯祸了,不过偷鸡还是很高兴的,起码自己没有对这个书记有什么大不敬,否则就引火烧身了,现在他是幸灾乐祸,看着大飞倒霉。
朱勇打了一阵,警察和朱得标也赶到了。
派出所长孟华亲自到场,一看这阵势,觉得自己也下不了台了。新书记第一天上任,就让镇上的这些小流氓给围了起来,自己这个派出所长恐怕要挨板子了。
朱得标是从青云山庄赶过来的,陈存善刚走,财政局的人还在里头玩得乐不思蜀,本想陪晚一点,没想到手机响了,接通了就听到这种事,心里大喊着要糟,火急火燎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