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多,即将结束的时候,大家又一起过去彭爱国的包间里敬酒,算是结束前的告别仪式。【wuruo】
陈存善喝得高兴,已经满脸通红,显得意犹未尽,朱得标赶紧提议,让诸位领导在青云山庄休息一下,泡泡桑拿,打打麻将。
陈存善历来对砌长城情有独钟,朱得标是投其所好,当然是十分高兴,他站起身子,没想到已经脚步轻浮,里倒外斜,他一把扶住旁边的彭爱国,大声宣布:“今天这么高兴,谁也别走了,就在这山上放松一下,晚上吃完晚饭再走!”
林安然注意到,彭爱国眉头稍稍一皱,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然后忽然变得春风拂面一样,笑道:“存善同志,你就在这里招待下市里的领导吧,我下午有个会,就不耽搁了。”
说着,有意无意看了边上的秦萍一眼,像是有意观察这位省委书记千金的表情。
秦萍显然也不喜欢这种场合,早走早好,于是道:“那我跟着彭书记的车回县城去,刚到城关,许多东西还没收拾好。”
陈存善显得十分扫兴,脸『色』一下垮了下来,正想说什么,忽然手机响了,接通了一听,喂喂喂叫了几声,然后便是听,听了一阵,说:“你通知钟副县长代我出席会议,就说我在太平镇调研工作,路途太远,赶不回来了。”
挂掉电话,也许是喝醉了,他笑道:“市里要开基金会工作的紧急会议,估计常委班子已经有了决议,明天咱们再开会传达吧。”
彭爱国和市财政局的领导一一握手告辞,茹光彩也不想久留,也要回开发区去。
陈存善见一下子走了那么多人,心里很不高兴,黑着脸坐下来说:“你们都走吧,我在这里陪马局长继续研究下财政工作。”
他这么一说,倒让在场许多人为难了。书记要走,县长要留,让一帮在场的县领导都无所适从。
付定南和李长清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走还是不走?真是个问题。
林安然觉得朱得标简直就是不识时务,要么就是陈存善的人,否则绝不会如此不懂事,在这里提出这样的建议,让大家为难。
付定南和李长清犹豫了片刻,也纷纷起身说要跟着书记回县城去,对陈存善连连抱歉,说不好意思,下午还有会。
机关里文山会海是一种普遍现象,但也为诸多的官员提供了完美的借口。
陈存善虽然知道付定南和李长清不过是托词,不过人家毕竟是党委线的人,和彭爱国关系自然是亲近一些,也不好再说什么,道:“行吧,既然付书记和李部长都有事,我就不留了,你们忙你们的去,我和马局长还有工作要谈,就不送了。”
林安然自然要送送彭爱国,朱得标十分懂规矩地跟在后头,刚出门口,彭爱国便转身对朱得标道:“得标同志就别送了,陪陪陈县长吧。”
言下之意对朱得标刚才的行为十分不满意,也是对他人的一种不满。
走出一段路,对身旁的林安然道:“安然同志,你还年轻,又刚到太平镇,希望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林安然嘴上应道:“谢谢彭书记的关心。”心里却想开了去,提点自己注意形象,显然是让自己不要像朱得标和陈存善一样,看来彭爱国和陈存善面和心不合的传言是真的。
彭爱国看了看秦萍,又看了看林安然,忽然说:“你们俩,认识的吧?”
林安然起初一愣,然后明白过来,显然是秦萍在海景山庄把自己拉到市领导桌上,当面说的一番话已经传遍了整个滨海市官场。
于是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彭爱国继续说道:“秦萍同志,你分管教育和扶贫,太平镇是出了名的贫困镇,以后你们俩要多多交流,多多配合。”说罢,笑眯眯看了两人一眼。
林安然觉得他笑容里内涵丰富,也知道他有所指,不过有时候解释就是掩饰,本来没有的事,若硬去解释一通,恐怕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容易招人议论。
干脆答道:“好,我一定和秦副县长多多联系工作。”
彭爱国说:“不但要和秦副县长多联系,也要和我多联系,党委的工作关系到我们队伍的战斗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镇一级的党委堡垒作用要发挥起来,说穿了,咱们做书记的,就是做人的工作,管好了人,把好了方向,就是一个合格的舵手。”
他这么说,拢络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名义上是关心和指导工作,实际上是在提醒林安然,你是书记,是党内职务,要注意别站错队伍。
林安然心里暗笑,彭爱国还真看得起自己,已经迫不及待了,当着茹光彩和付定南、李长清的面就这么拉拢自己。
他装作感激道:“谢谢书记的关系和提点,我以后一定多多向您汇报工作。”
彭爱国终于满意了,不再说话。
一行人出了青云山庄,纷纷上了自己的车,林安然特地到茹光彩车前和他告了别。
茹光彩降下车窗,说:“好好干,过两年有机会,我给你留意一下。”
林安然知道茹光彩对没能帮上自己的忙有些歉意,于是笑道:“茹部长,弄不好过两年我在这里再造一个开发区,那时候你调我也不想走了。”
茹光彩听了哈哈大笑,说:“如果两年多时间你能再造一个开发区,那么不用我调你,省里市里抢着调你回去。”
说完,他看了看周围,觉得林安然这句话怎么看都是一句玩笑话。将太平镇打造成另外一个开发区?就这样的交通就这样的底子?真是太天方夜谭了。
他挥挥手,关上窗子,车子轰鸣一声,绝尘而去。
林安然等车都走了,定定看着远方出神。这里青山绿水,风景宜人,想想还真是个风水宝地,按理说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在滨海市也难找这么好的地方,不过怎么就发展不起来呢?
他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太平镇就是一个疾病缠身的病人,交到自己手里,想要治好它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难怪刚才茹光彩听说自己要再造一个开发区时候展『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换别人,估计早当林安然是个疯子在说着疯话了。
他忽然豪情万丈,对身边的陈港生说:“港生,你是读过名牌大学的,又是学经济管理的,你觉得这太平镇能打造成一个新的开发区不?”
陈港生说:“开发区不敢说,这里的地理条件限制了很多因素,你如果把开发区的工业都引到这里来,恐怕也不行,污染不说,交通便利上就比不上市区。”
林安然道:“你说对了,凡事要因地制宜。我在省城的时候见了钱凡,当初在监狱里也见了李亚文,和他们谈起农业发展规划,其实他们搞农业并非一无是处。我觉得这太平镇,发展工业倒不如发展农业,当初钱书记发展农业,对于这太平镇来说,未必是走错方向,只是『操』作上有些问题而已。
忽然又摆摆手,说:“算了,这事慢慢来,咱们刚来,还是要『摸』清楚底细再下手。你现在是常务副镇长,分工的时候我会做调整,让你主管经济事务,并协助朱得标管理全面工作,你看怎样?”
他这么考虑已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既然这太平镇根本就不太平,一个镇里有十三位党委委员的班底,那么这样分工显然是一种集权的手段。虽然会无形中增加陈港生的工作量,但是却十分灵活,主管经济,就是涉及经济的事务都能管;协助镇长管理全面工作,实际上是镇长管的都能管,看似分工模糊,但实际上等于暗中架空了镇长。
分工明确固然可以责任到人,有它的优点,但是模糊分工又有模糊分工的好处,反正自己是党委一把手,遇到什么事务有临时点名分工的权力,不会因为模糊分工造成推诿,主动权还是在自己手里。
对于林安然目前的境况来说,太平镇就是一盘布好了棋子的局,自己『插』一脚进来,必须要能掌握一定的主动,才能控制全局。
陈港生马上明白过来,林安然显然是对朱得标的工作能力十分质疑,协助管理全面工作,意思就是什么都能管,名义上副镇长,实际上能当个镇长用。
他不无担心道:“这么做,朱镇长会不会有意见?”
林安然感慨说道:“说起这太平镇呐,你还没看出来?就是池小王八多!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要怕,做事情岂能尽如人意?干革命又不是请客吃饭,当一把手就要对自己手里这一方辖区负责,说到底,也是对自己负责。估计开展工作后你也会受到很多压力,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我会给你解决。你现在是『政府』线的人,和朱得标之间要搞好关系,有什么事往后退一退,不要和他硬碰,交给我去平衡。”
俩人一路说着,又回到了包间里。
刚进门,就听见陈存善嚷嚷道:“林书记!赶紧过来,开台『摸』几手!”
林安然知道是躲不过这种应酬了,刚来城关县,搞好关系是必须的,况且马进洲在,这位财神是不能得罪的,以后有拨款之类的事情,估计还用得上。
于是爽快应道:“行!我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对这玩意可不拿手,还请陈县长手下留情了。”
“没事,一次生,两次熟。”陈存善说:“林书记,你看打多大?”
林安然心想,恐怕这些家伙平常打的都不小,而且说白了,自己和陈存善、马进洲还有朱得标同台,这不是明摆要送钱给两位领导的吗?
既然横竖都是送钱,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好了。
“陈县长,还是你决定吧。”
“好!爽快,那就五十一百吧!”陈存善眼皮都不眨一下,说道。
林安然心里暗骂,还真行,这不到一千的工资,能打五十一百,要不是我手里还有点儿家底,你这不是让我去贪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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