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那些人已经杀到眼前。
就在这时,几道银光如闪电般在眼前闪过,将那些人的刀剑架住,发出当当几声脆响,定睛一看,是十八影卫中的其他几人全都现身,挡住第一波攻击后,他们便站在我面前形成一个圆圈,将我团团护住!
身材魁梧的凌一站在最前方,上前一步沉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几个刺客冷冷的不说话。
“为何要行刺!?”
依旧没有回答。
“不说?”他冷冷下令道:“抓住他们!”
话音一落,他们已经冲了上去,与那些刺客混战成了一团,只有凌四一动不动,手持长剑站在我的前面护着我。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眼前一片杀伐混乱,影卫与刺客的身影纵横交错,刀光剑影间险象环生,他们的实力显然不弱,但十八影卫乃是青龙皇族的精英,很快,便连伤了好几人,鲜血喷洒着滴到我的身上,带来阵阵血腥气。
而这时,留在马车旁的那些侍卫也看到了这里的异状,全都冲了上来。
那些刺客这个时候更没有办法近我的身,慢慢的被他们逼退,越来越远,可我知道,影卫并不打算放过这些人。
我一路西行,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这些刺客既然冲着我来,显然是有利害冲突的。
是白虎国派来的,还是——南宫世家?
就在那些刺客慢慢的后退,已经快要退到河边的时候,一阵猛烈的风吹来,河水激起了阵阵波浪,也将岸边这一片无边的荒草吹得不断起伏。
凌四一直紧张的看着战事,但这个时候,她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转头向四周看了看,脸色一下子煞白了起来。
怎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凌四高声道:“还有埋伏!”
话音刚落,只见那荒草中突然腾起了数十个枯黄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穿着与荒草枯木同色劲装的刺客,各个黑巾蒙面,手中的弯刀如同圆月闪着寒光,脱手朝我飞射过来!
我睁大了眼睛,只见凌四目眦尽裂,翻身一跃,手中的链剑发出呼呼风声,迎着那弯刀飞去,只听当当几声刺耳的响声,链剑被数把弯刀截成几段,也挡住了刀势,而她飞身落下,两脚硬生生的将两把弯刀踩了下去。
可是,还有一把,朝着我回旋飞来!
“太后!”
只听她一声大喊,弯刀已经近在眼前,摄人的寒气直逼我的咽喉,
要死在这里吗?
这一瞬间,突然感到小腹一痛,好像那个孩子也能感觉到命在顷刻的危机,用这样的痛来乞求我,下意识的伸手一挡——
我不想死!
就在这一瞬间,一把剑突然从伸过来,猛的撩起那弯刀狠狠的一抛,弯刀立刻飞旋向了另一边,顿时削平了大片的草地!
是谁?!
我睁大眼睛,只听风声虎虎,一个人影落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所有的人。
“你是——”
我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心中一沉,咬着下唇没有再说话。
那些刺客这一击失败,立刻意识到时机已过,而且这个时候凌一他们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立刻撤了回来,刺客便马上退开了。
不一会儿,已经跑得一个不剩。
凌一他们退回来,立刻跪在我脚下:“太后恕罪!”
我平复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只轻轻一挥手,没有说什么,便走到了那个人面前:“多谢。”
他看着我,蒙面的黑纱中露出了一双明媚的眼睛,透出了一点笑意。
“不必谢,”一个熟悉的娇媚的声音响起:“这是我欠你的。”
周围的人都一惊,睁大眼睛看着她慢慢的撩开黑纱头巾,一头耀眼的金色卷发披散下来,随风轻扬。
关关?水明姬!
没想到,她居然也赶到了这里,如果连她都知道我的行踪,那南宫煜他们——
我的心中一紧,脸上却不露声色:“不知水姑娘怎么会知道本宫的下落,还跟到了这里。”
她一笑:“原本,我也不应该知道的,可那天我姐姐让我下去,而我一出门就发现不对,有一批人在南宫府的外面徘徊,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太后的人,看来那天大婚,太后虽然贺礼到了,人也到了,却并不甘心啊。”
原来那天,她就已经跟着我们了,不过,她却以为我是因为不甘心南宫成婚才派出了那些人。
我抿了抿嘴,也懒得解释:“水姑娘肯出手相救,本宫甚为感激。”
“不必感激了,”水明姬看着我,说道:“轩辕行思,我欠你三件事,今天算是第一件,等我还完了,若我还有那个闲心帮你,再感激我不迟。”
三件事?
我心中默默一算,对了,我曾经在马场救过她一次;而她在南宫与水寻幽的婚宴上以我为工具打击奚玉樱,当众羞辱我,也算一次;那么,还有一次是什么?
我看着她,她也并不打算解释,只淡淡一笑,说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难,你越接近白虎国,危险就越多,我欠你的,应该很快就可以还完了。”
说完,便转身要走。
“水明姬,”我叫了她的名字,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我问道:“刚刚那些人,是白虎国的人?”
她没出声,但那眼神,似乎已经默认了。
看起来,我的行踪的确是暴露了,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我在凤翔城内的那一计,白虎国的人定然知道有人帮手,能猜到我身上,并不难。
“那么,南宫他们,知道我离开吗?”
水明姬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恐怕要让太后失望了。南宫弥真和我姐姐,这几天新婚燕尔,正是耳鬓厮磨,温存缠绵的时候,听说那一夜他大醉之后入了洞房,好几天都没有出过门了。”
我咬紧了下唇。
“看起来男人就是男人,天边的月色再好,也不及手中的一杯琥珀光。”
我吸了一口气,微笑道:“多谢水姑娘了。”
说完,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马车走去,身后的影卫和侍卫全都跟了上来,没有回头,我也知道水明姬离开了,带着一丝冷笑。
等我上了马车,凌四的脸色还是煞白的:“太后,刚刚——”
“接下来的路,还会很难走。”我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要加倍小心。”
“是!”
接下来的路,的确更难走了,但并不是因为白虎国派来的杀手,也不是南宫世家发现后派出的阻拦的人马,而是,离开那个地方不久,我的肚子突然开始痛了起来。
痛得并不厉害,但一路上就没有停过,似乎是在河边的时候受了惊吓,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些不安分了。
算来这个孩子,已经七个月了,肚子也大得衣服都遮掩不了,我这一痛,周围的人虽然武艺高强,但面对一个孕妇,全都束手无策了。
他们只能拼命的策马往前,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赶到了洮州。
白虎与轩辕交界的边城。
这个时候大街上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行人,两旁的商铺也紧闭着门,马车停在了一处医馆前,我听见他们几个人砰砰砰的拍着门,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懒洋洋又带着不耐的口气:“干什么你们?”
肚子又是一阵绞痛,我眼前一白,等再清醒的时候,已经被凌一抱着走进了医馆,轻轻的放到床铺上,他低头看着我,满头大汗的:“太——”
话没说完,他自己已经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我已经痛得嘴唇都在颤抖了,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说了三个字:“楚夫人。”
他立刻会意,回头对匆忙赶来的大夫道:“大夫,我家老爷姓楚,是白虎国的大商人,近日夫人身体不适,才在贵地歇脚,请大夫尽力诊治,我家老爷一定不会亏待你。”
“哦,原来是楚夫人。”
那大夫一见我进来的阵仗,也看出了我非富即贵的身份,急忙上前来与我号脉。
号了一刻,我发现那大夫的脸上也慢慢的脸色不好看了起来,又起身细细的看了我的面色,看他有些犹豫的样子,我问道:“大夫,如何?”
“这——”他为难的道:“夫人,您也太不小心了,怀了七个多月的身孕了,还如此舟车劳顿,又受风寒,又受惊吓,孩子怎么经得住?”
我一听,心立刻沉了下去。
凌四急忙道:“大夫,孩子是不是——”
“孩子,还在。”
周围的人立刻松了口气。
“但,如今这个状况,只怕难说,若不是你之前保养得宜,这个孩子早就小产了,但现在——”
“现在怎么样?”
“要保这个胎,难!”
一听他说难,我立刻紧张了起来,旁边的那些人立刻七嘴八舌的朝他请求,那大夫满头大汗,说道:“夫人,不是在下不给你治,只是您这样的状况,在下真的不敢下手啊!”
不敢下手?!让大夫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我的孩子真的——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比肚子还痛,这个孩子,从他的存在就背负着我的痛与恨,可他生存得那么小心翼翼,跟着我东奔西走,现在,他是不是终于知道,他的母亲不能保护他,所以宁肯选择离开?
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睛。
那老大夫看着我的样子,也有些为难,想了想,道:“要不,你们先等一下,待老夫去找城里的几位同仁都过来看看,看谁有办法帮助夫人保住这一胎。”
我一听,急忙向他道谢,侍卫们也振作精神,跟着他出了门,不过一刻,就有两三位大夫来了这医馆为我号脉看诊,而我也一脸希望的看着他们。
可是,每个为我号过脉的人,全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难道……难道真的不行?
就在我的心里一片黑暗,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其中一个大夫试探着道:“咱们不行,再换一个可行?”
“再换一个?谁啊?”
“咱们洮州城里,谁的医术最高明,大家虽然明着不说,心里不是都清楚么?”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又都不说话了。
听着他们好像再说什么暗语,又讳莫如深的样子,旁边的凌四有些急了,忙说道:“几位大夫,如果你们知道谁能治好我家夫人,就请指条明路,我们绝不会薄待了各位的。”
他们又面面相觑,沉默了一刻,这时,才有一个人说道:“不是我们不说,只怕说了,你们也请不来。”
“哦?”凌十一道:“为什么?”
“这个人,是个女子。女子行医,原本就少之又少,而且她的脾性还很古怪,看不上眼的人就算诊金出到天价,她也不肯给人看诊。”
凌一他们对视了一眼,并不说话,显然,他们已经打算如果那个人不看诊,想尽办法都要逼着她来。
“而现在,她被洮州城最富有的人家请了去,只给她的主人一人看诊,别人根本没办法与她碰面了。”
原来是这样……
凌四微微蹙眉没说什么,旁边的凌十一眼珠一转,问道:“那位女子,叫什么名字?”
“姓梁,名澄心。”
梁澄心?倒是一个简单,又有趣的名字。
我看见凌四和凌十一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眼神中约定了什么,两个人立刻就要转身走,我想了想,招呼道:“先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他们停下了脚步看向我,而我看向了那几位大夫:“请问,你们刚刚说洮州城内最富有的人家请了她去,那么最富有的那家人,是谁?”
他们的脸色又变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其实这个人,并不是本地人,前些日子才来到咱们洮州城。这个人不仅有钱,还有怪癖,一来就买下了这里最大的宅院,护卫和丫鬟也很多,就跟天家一样气派,可是他从来不出门,好像不希望任何人见到他。”
“哦?”
“而且,他似乎身上不好,所以才会包下梁澄心,让她只给他一个人看诊。”
我微微蹙眉,这样的人,倒真是古怪。
“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