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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侯府所在的市坊是金陵城内勋贵云集的地方。

侯府内发生如此大规模的兵马争斗,闹出来的动静自然瞒不住周围的邻居们。

下人打探回来后,各家纷纷紧闭府门,命令家丁家将全副武装,把守着府内各处要紧之地,又把家卷都聚在了一起,集中保护。

一夜无眠,在提心吊胆和惶惶不安中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方才安心一些。

随之其后的,便是如漫天雪花般的奏章折子飞往了皇宫。

自当年的五王之乱后,金陵承平许久,昨夜却出了这么一桩乱事,民间也多了不少议论。

有投机者推波助澜,将梁帝萧选当年旧事编造了七八个版本,故事主人公当然不能用真名,捏造了一个佚名,但是金陵城内,知道旧事的老人不少,所以很快皇帝的衣服就被扒下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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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消息传进大内,梁帝气得摔坏了心爱的花瓶,太医都赶了过来。

禁军和巡防营出动,严查传播流言的源头,有敢传播者视为同党,直接抓捕下狱,严刑拷打,但有反抗者,立杀之。

金陵城内才噤声,但是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却更加汹涌。

朝堂之上,更是如此,曾经依附太子的官员心惊胆战,生怕步了宁国侯的后尘。

中立系的有几个愣头青想要出头,但是被上头的大老压了下去。

整个早朝,只见誉王一系的人在上蹿下跳,粉饰誉王昨日的举动。

誉王则很干脆地直接跪下请罪,泣涕涟涟,然后呈上指控谢玉恶行的证据。

梁帝面沉如水,感觉脸上生疼。

一直认为宁国侯对他忠心耿耿,所以当年梅岭之事,他派去的才是夏江和谢玉。

事后为了嘉奖其忠心,还把赤焰军击败大渝皇属大军的功劳冠在了谢玉的头上,封谢玉为一品军侯,亲赐“护国柱石”四字。

结果他视为肱股之臣的夏江,背着他投靠了誉王。

另外一个直接倒向了太子。

当朕死了吗?!

考虑到太子势弱,他才只是收回了谢玉手上的一些权力,重点是兵权,但是没想到谢玉胆子竟然如此之大,竟然背着干了这么多的事情。

最气人的是,盖子还没盖牢,被萧景桓这个逆子给掀了开来。

....

朝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何天的耳中。

谢玉被交给刑部审讯,一应人证物证皆由誉王转交。

誉王在朝堂上被梁帝指着鼻子训斥了一场,随后被罚禁足王府一月,闭门思过。

看似两败俱伤,但是实则誉王大胜。

连宁国侯这位一品军侯都被誉王给扳倒了,现在但凡有些权势的,谁敢投入太子的怀抱。

朝堂格局已经变了,原先太子和誉王相争,梁帝旁观,时不时下场做个裁判拉拉偏架。

但是现在太子只剩下一个空壳。

嗒!

如星落棋盘,梅长苏下了一枚白棋,评论道:“往后的朝堂,要有一番新格局了。靖王该起势了,殿下还准备隐藏到何时?”

何天手执黑棋,左手撑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看着棋盘,头也不抬地说道:“景琰这些年统领西营军驻守北境,战功赫赫,却一直都不得封赏。他只是拿回应得的而已。”

见何天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意思,梅长苏也没追问,拢着手问道:“殿下藏得太深。若不是谢府一行,梅某也不知道殿下竟然身怀绝技。”

落棋,何天说道:“蒙挚告诉你的吧?”

梅长苏眼中带着探究欲:“殿下当着蒙统领的面出手,本就没有想瞒着梅某的意思吧。不知殿下是师承哪位高人?”

无师自通这种事情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令梅长苏一直苦思不解的是,何天的背后究竟站了什么人。

是什么人能够培养出这样的学生,或者弟子?

“我的先生姓席,单名一个字同。”

去查吧,你能查出来算你本事。

何天腹诽了一句。

“席同?”梅长苏边在脑海里绞尽脑汁搜寻这个名字,希望找到点滴痕迹,没注意到有人在他眼皮下伸手轻轻抚过棋面。

何天暗笑几声,抬头看着屋顶,朗声道:“蔺少阁主,偷听别人的谈话,可非君子所为哦。”

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

随后只听风响,一个身着白衫,长发飘逸的男子从正门进屋:“凡事都要讲道理。在你们两个谈话之前,我就已经在屋顶上待着了,怎么能算是偷听呢?

要是不信,可以把飞流给叫过来。他能给我作证。”

来人正是琅琊阁少阁主蔺晨,不过明年就要改叫阁主了,老阁主准备退休了,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去游览天下山水。

“好,那此事不谈。我们就来论另一件事,我和你还有你父亲都算是相交不浅,你居然转身就把我给卖了?”

蔺晨施施然地走了过来,脸不红面不赤地坐在了何天和梅长苏中间,三人围成了三角之势。

“我该叫你一声福王殿下,对吧?敢问殿下一件事,若是有人和你相交,但是名字是假的,脸也是易容的,来历背景全是编造,殿下会怎么看待?”蔺晨用一种看待渣男的眼神看着何天。

何天:.....

失笑地摇摇头,拿起茶壶沏了一杯茶,双手端给蔺晨,诚恳道:“此事是我不对,实在是情非得已,请蔺兄见谅。”

蔺晨也笑了,伸手接过茶碗,茗了一口,道:“往日和你相交之时,就觉得你这人没脸没皮,但是今日才知道是低估了。你这脸皮功夫,定是天下第一。”

梅长苏在旁跟着也笑了一下,伸手夹住一枚棋子,把注意力放回到棋局。

咦?这棋面.....

“别看了,定是这厮做了手脚。”蔺晨瞥了一眼,梅长苏的白棋落入了下风,眼看着就要被围堵封杀了,已难回天,直接开口提示道。

梅长苏无语地抬头看向何天。

这招数怎么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一幕,很是眼熟?”何天垂下眼皮,伸手把黑棋一颗颗拿了下来,放回棋盒。

“在树人院棋艺课的时候就吃过几次亏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林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