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的温柔让人沉迷,他的怀抱也无比轻柔,给人带来安全感。
慕眠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别的地方——
由于窗帘拉开,今晚皎洁的月光倾洒进来,使得这所房间的黑暗也被驱散了大半,让人可以看清楚大概的轮廓。
这是一间中欧风格装修的房子,用色以及家具摆设都充满古典的气息。而慕眠也终于明白她进门时,闻到的玫瑰花香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这所房间里布满了玫瑰,有散落的玫瑰花瓣,也有仿佛是刚刚摘下来,还沾着露珠,有着尖刺花枝的整朵玫瑰。
在这些玫瑰包围中,长长的沙发榻上,仰躺着一个身穿礼服的金发女人。
金发女人睡得很沉也很甜,从她睡眠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她朱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着恬静又甜蜜的笑意。
慕眠的注意力已经被这个女人所吸引,端详着她,发现这女人其实不算长得多美,不过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质,将温婉和性感结合在一块,她的皮肤很洁白,面部画着精致的妆,躺在玫瑰中像是在做一场童话般的美梦。
估计这美梦真的很美,所以哪怕门被打开,慕眠和亚当斯后面一系列的交谈和动作,都没有把她惊醒。
“她是谁?”慕眠悄悄问道,像是担心把这个睡美人给惊醒了。
亚当斯笑了笑,将她放回了地面上,“教材。”
慕眠不由看他一眼。
老实说,第一眼看到睡觉的女人时,慕眠心里就有了答案:这应该是该隐的猎物。
然而,这猎物和外面的那些猎物都不同,她刚像个被宠爱保护得毫无心机,不染尘埃的公主,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没有一丝对外界的谨慎恐惧。
她金色的头发柔顺富有光泽,她的皮肤洁白透着肩膀的红润,她还有心情画漂亮的妆,她的衣着也是量身定做的漂亮修身,她的耳朵、脖子、手腕都佩戴着适合的珠宝。
如果说外面的猎物都是被套上项圈的宠物,那么她更像是会牵着贵宾犬的白富美。
然而亚当斯的话,足以证明就算外表再光鲜,也改不了她在这里的真实身份地位。
亚当斯牵着慕眠的手,带她一起走向沙发上的女人。
“丝丽雅,该醒了。”
原来睡着的女人叫丝丽雅。
亚当斯的叫唤让丝丽雅眼皮抖了抖,却还没有睁开,直到亚当斯再次轻声喊道:“醒醒?丝丽雅。”
“唔。”丝丽雅睁开眼里,迷茫的水蓝色眼睛,让她看起来无辜极了。不过当丝丽雅看清楚面前的亚当斯,脸上就流露出惊喜以及羞涩,却又那么热情又矜持克制的对亚当斯喊道:“亚当斯?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怪我睡得太熟了。嗯?这些是……”
丝丽雅看见身边的玫瑰,眼睛更水润,那望着亚当斯的眼神,让慕眠觉得,这女人的心已经完全掉进了亚当斯的陷阱里。
只怕明知道这是陷阱,她也会心甘情愿的继续沉沦下去。
这时候丝丽雅也注意到了慕眠,“她是?”
“我的学生。”亚当斯对丝丽雅伸出手。
后者马上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去,然后满心满眼都放在了亚当斯的身上,至于慕眠的存在,似乎对她来说,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亚当斯牵着丝丽雅往更里面走去,期间温柔的向慕眠投来一个眼神。
慕眠自觉的跟上去,大方观察着丝丽雅的状态。
对此亚当斯不介意,丝丽雅本人也根本无所谓。
接下来的一切在慕眠的眼前发生,让她明白了亚当斯说的教学是怎么回事,也让她知道亚当斯说的让她好好学习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场美丽的视觉盛宴,满床的新鲜玫瑰,美丽的女人,端庄又放荡,热情又羞怯,她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脱光了衣服,就好像在自己的天神面前,毫无保留的祭献自己,包括纯洁的身体,包括挚爱的灵魂,以及自己的生命。
也许丝丽雅在做这一切之前,并不知道后果真的会死,她的眼神让慕眠觉得,她只是全身心在信任亚当斯,痴恋亚当斯,愿意配合他做任何的事情。甚至于,她还感到羞涩,感到惊喜,认为这一切是亚当斯为她准备的情趣。
细小的针扎入她的血管,新鲜的血液从透明的管子注入玻璃杯内。
亚当斯温柔的抚摸丝丽雅的脸庞,“疼的话,要告诉我。”
“不疼……亚当斯……嗯……”丝丽雅痴痴望着眼前的男人,她伸手想要去拥抱对方,想要亲吻对方的嘴唇,可惜浑身发热又无力,心跳越来越快,促使她的脸颊也更羞涩又放荡的红起来。
“你真美,丝丽雅。”亚当斯轻笑道,专注的望着正处在最娇艳时刻的丝丽雅。
丝丽雅露出惊喜,忍不住笑起来,加速的心跳促使血液更快的流淌,快速流淌的血液也更加快人的心跳。
心理和生理的结合反应,让眼前的一切几乎出现幻觉。
慕眠看到丝丽雅近乎失去意识时,她的脸上依旧是浓浓的,甜蜜的笑意,就好像是沉入情欲,沉入恋爱,沉入天堂一样的幸福。
然而,给她带来这一切的男人,从始至终都衣着整齐,一丝不苟。
正拿着一盒小卖铺都能买到的盒装牛奶,插入管子,眉目冷淡的喝着。
慕眠看得分明,那透明吸管吸入的液体,却不是牛奶的奶白色,而是分明的,和玫瑰一样,和静静流入玻璃杯的鲜血一样的红色。
仿佛是注意到慕眠的目光,亚当斯看向她时,眉目的冷淡也升起了温度,微笑道:“要喝吗?”
慕眠摇头,指着皮肤已经逐渐苍白的丝丽雅,“教材坏掉了怎么办?”
亚当斯道:“里约会来收走的。”
亚当斯放下盒装牛奶,走来将丝丽雅血管的细针抽调,细心的给她处理着针眼,一举一动都叫人赏心悦目——倘若他手下的丝丽雅还有呼吸的话,大概会是很温馨的一幕。
半晌,丝丽雅的手腕已经看不到针眼的存在。
亚当斯站起来,对上丝丽雅已经空洞溃散的目光,伸手将她的眼皮蒙下,在丝丽雅的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晚安,可爱的玫瑰。”
慕眠在看去,只觉得眼皮闭上后的丝丽雅,此时看上去竟然和初见她时,甜睡的模样没多大的区别。唯独皮肤的肤质太过苍白,嘴唇失去了色泽,可一点不减她的甜蜜满足,甚至比初见时更甜美。
慕眠心想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等到尸体冷却,一切的美好都将腐朽,就好像盛开的花凋零的一刻。
这会儿慕眠也算明白之前萨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为什么说亚当斯的艺术是最完美的?
因为亚当斯的确可以将人变得更美好,美丽的盛开再美丽的凋零。
你看,现在将丝丽雅交给杰克或萨拉简直刚刚好。
这样杰克可以更方便的取下自己想要的皮肤,还不会鲜血淋淋。
萨拉想要的头发,也还未枯萎。
慕眠失笑,最后看了丝丽雅一眼。
这个女人,从遇到亚当斯,被亚当斯捕获的那一刻,都是幸福的。哪怕是在死掉的那一刻,都是满满的幸福感,没有丝毫的恐惧。
亚当斯给了她一场梦,最美的一场梦,到底都没从梦中醒来。
是不愿意醒来,还是沉迷太深,不知道该怎么醒过来了呢?
慕眠没有再深入去探知这个问题,死去人的心情和她无关,她只愿面对眼前。
亚当斯把玻璃杯里的鲜血端起来,然后当着慕眠的面,开始进行存储处理。
这会儿亚当斯再次进入认真的工作状态,并没有专门去叮嘱慕眠什么。
慕眠跟着他走,回到了他的工作室,看到亚当斯似乎来了灵感,又要开始画画。
在画画之前,他必须对鲜血进行加工,这份加工慕眠已经见过了,作用就是让鲜血更利于成为美丽的染料,又不会被人发现,还有特殊的香味儿,不会成为放久后的腥臭。
亚当斯工作起来,似乎是感觉不到时间过去,也感觉不到旁人的。直到他的制作好了自己的染料,回头看到身边安静的慕眠,暗金色的眼睛柔和的微亮,对慕眠招手道:“觉得无聊吗?”
“不,很有意思。”慕眠笑道:“我觉得多跟你学学,说不定没多久也能成为一个出名的画家。”
亚当斯说:“新鲜的染料会更美丽,我们要留下她的美丽。”
“我答应了她,要为她画一幅画。”
慕眠知道他说的是丝丽雅。
亚当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慕眠。
“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丝丽雅,她忧郁的样子很美丽,像蓝色的郁金香,让我想到了一种更美的色泽,从红里透出的幽蓝。”
“我希望她能活过来,更有生机,更加的迷人。”
慕眠看着照片里的丝丽雅,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她。
因为真的很不一样,照片里的丝丽雅给人的感觉其实很普通。
如果不是亚当斯的话,慕眠都没注意到她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眼睛低垂着,初看时没什么感觉,但是仔细去欣赏她时,会发现的确是个有点特殊魅力的女人。
然而,这点魅力实在比不上刚刚在玫瑰花堆里的丝丽雅,那样的丝丽雅更美更耀眼,是个能让男人一眼就为之着迷的高雅尤物。
“她的确在你的照顾下活过来了,并盛开得更迷人了。”慕眠说。
亚当斯垂下眼皮,“可是却不是想要的郁金香。”
慕眠想到他最后对丝丽雅说的那句话:可爱的玫瑰。
不由的低笑一声,幸灾乐祸道:“老师觉得是自己买错了种子,还是自己种植方法出错了呢?”
亚当斯无奈看了她一眼,又递给她一张卡,“我要画画了,你可以留在这里观看,也可以去看蜘蛛。”
“可是我不知道路啊?”慕眠把那张卡接过来,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主人,我已经扫描出正确路线。]小助真信了慕眠的假话。
慕眠在脑子回应他一声:你都给我看过朱雉和地狱犬的对话画面,我怎么可能真不知道他在哪。
[……]
亚当斯摸摸她的头,“让你的狗带路。”
慕眠顿时抬起目光,直直看着亚当斯一眼。
亚当斯神色不变的微笑道:“我更希望你能陪伴在我身边,做我的助手?”
“哼。”慕眠毫不犹豫转身,“你认真画画起来根本就不认人,无聊死了。”
出了亚当斯的工作间,慕眠把面具重新戴上,走回到派对中找了个兔子头罩的服务员问:“我的宠物受伤了,被人送去治疗,你知道在哪里吗?”
“请跟我来。”兔子头罩男给慕眠带路。
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兔子头罩男把人带走就走了,慕眠则被人拦下。
拦下她的人是个高大的光头汉子,上下打量慕眠一圈后,语气古怪道:“你是?”
慕眠没说话,直接把亚当斯给她的卡片亮出来。
“……你请进。”光头汉子神色一僵,毫不犹豫就把门给慕眠让开了。
慕眠本来是想直接让人把地狱犬带出来,不过当她扫了一眼里面后,就亲自走了进去,打算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