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冰箱,除了冷气,冰箱里的一切让我清醒了几分。我关上冰箱门又确认了一下,是我的家,是我的冰箱,没错。
冰箱里面一层码放了整整齐齐的蔬菜水果,一层是用来分装的七个保鲜盒,每个盒子上都有一个标签,用漂亮的英文写着星期一到星期天。现在只有星期天的盒子里还有蔬菜水果,都是切好的半成品,其他的盒子,都空空的等着他们的主人填满。
我拿出了星期天的盒子,里面是配好的西芹段儿和西蓝花,包好的饺子,看起来是煎饺,还有一份准备煮粥的生米装在一个单独的小塑料盒里。里面还有一张便利贴,手写的英文:“今天给依依的蛋白质是鸡蛋和香肠。”
我望着摊了半个操作台的一堆东西,傻傻的看着清晨的阳光。
他每天都是在这样的阳光里做早餐吗?
他不是有电影要拍吗?
每天睡得那么晚,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做这么多东西?
你这份用心到底从何而来?
我真怕我承受不起,怕这都是昙花一现,转瞬消失……
就像我爸妈当年说走就走的脚步一样:前一天还视频通话,第二天醒来却天地两隔……
我站在厨房的阳光里,闭上眼,默默的任泪水划过我的脸庞……
手机震动打断了我的神思,
馨-依依,我在路上了,20分钟到!
我-等你!
时间很紧迫,20分钟做完一顿早饭,很紧张。
我抹了一把泪水,把星期天的材料悉数下锅。可我没找到他说的香肠,胡乱的从冰箱里拿出了乔馨之前做的蜜汁叉烧,想着切几块给乔馨也补点蛋白质。
看着时间快到了,我有点心急,最近每天都加班到10点左右才回家,昨晚睡了还不到6小时,起来以后还没来得及喝水吃东西,嘴唇和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拿出那块冻得跟砖头一样的蜜汁叉烧,我糊涂的一时忘了应该先蒸后切。
我拿起菜刀直接切了上去,磨了很多下也没切动,越急越切不下来。我索性拎起了菜刀,朝着比我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那块肉,剁了下去!
冷冻过的肉,外面都有一层冰霜,那块冻肉随着拎起菜刀的动作被带了起来,像溜冰一样在菜板上滑了一下,
“啊!!!”我大叫了一声,左手的食指妥妥的滑到了菜刀下,狠狠的被剁了上去!
我胡乱的扔了菜刀,赶紧捂着食指上汩汩冒出的鲜血,怎么捏也止不住!
我一直有低血压低血糖的毛病,早上起来,没喝水,也没吃东西,汩汩冒血的场面太血腥,我一度开始有些心悸,想摸着旁边的手机拨打120,却浑身发抖怎么也够不到手机……
浑身发抖越演越烈,眼前开始发黑,压了一下不怎么稳当的菜板,顺着橱柜倒蜷缩在了橱柜角。混乱中,搭在菜板边缘的菜刀,也跟着我倒下的动作,砸在了我的脚面上……
手上的疼痛早就盖过了脚上的疼痛,我眼前发黑,周身开始发冷,蜷缩在橱柜的一脚,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过了不知道多久,“咣当”一声,家里的大门被打开。
一个熟悉的怀抱就把我抱了起来。他在我耳边一直哭喊着我的名字,好像层层的水波荡漾,是他来了,是他来了,我不会死了……我不想死,死了就看不见他了,死了就吃不到他每天给我削的包了保鲜膜的苹果,死了就看不见他顶着小蘑菇站在清晨的阳光里……
我一直胡言乱语的重复着什么,被他抱着,在满水消毒水味道的各个房间里穿来穿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阳光很刺眼。刚睁开眼,江景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声连着一声
“依依!依依!……依依!”
“叫一声就够了,喊那么多声干嘛,我还没死呢。唔……江景琛!我是个病人!”
“以后别再让我听见死这个字,否则不管你是不是病人都这样惩罚你!”
他松开了我,白了他一眼,起身的时候感觉一侧的屁股好疼。
“刚给你打了破伤风针,别乱动。”
“我要回家!明天还要出差呢!”
“你刚还说自己是个病人!出差?你是不是疯了?!”
“你吼什么?不就是切了手吗?对了,我的食指还在吗?”
我赶紧动了动左手食指,确定了除了肉没缺什么。
“还好只是食指的指甲切了一半,医生没有完全把指甲剥离下来,要等它慢慢长出来。脚上也被菜刀刮了一下,还好是刀背掉下来,不然你就是断手断脚。”
“这些点滴打完,我要回家!我明天出差的行李还没收拾呢!”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活也要回家。
“你!……你信不信我把你绑在医院里一个月不让你回家?”
江景琛气得嘴唇直发抖。
“不让我回家,你就搬出我家,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我气呼呼的冲他吼了回去。
“李明宇不在国内,我们部门只有我们两个人,全国上百人的时间都约好了,你让我呆在医院里,怎么可能!何况我本来就是手坏了,又不是脑子坏了!我要回家!回家!”
我觉得我那天一定是脑子坏了,不然也不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江景琛满眼红血丝的瞪着我,可他怒目圆睁的背后满是心疼,无奈……我知道他一定会妥协答应我任性的要求。
半小时后,我出了院。30度的夏天,他裹了一条医院的棉被把我抱上了车,他说不想第二个人看见我穿着睡衣中空的样子。
开车带我们回家的是江景琛的一个朋友,一个留着齐肩长发,特别能侃的潇洒帅哥,一路上嘴都不停歇。
“琛少爷!抱在腿上热不热?今天35度!”
江景琛朝着后视镜里白了他一眼。
“不热!开车!”
“你不热,妹子热啊!别刀伤没好,再给人家捂出痱子来!这位妹妹,给他也擦擦,看他脸上的汗,哎呦喂!”
江景琛棱角分明的鬓角已经被汗水浸湿个透,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攥着袖子想帮他擦擦汗水,他皱着眉瞪了我一眼,我悄悄的对他说,
“干嘛……帮你擦擦。”
“袖子上都是血,还擦?”
我看了看袖子上的血腥,又把手缩回了被子里,看着他一直流到锁骨上的汗水,鼓着脸颊,不敢再有动作。
很快到了我们家的弄堂口,钱冰帮我们打开了车门,
“琛少爷,我先回去了,明早来送你们!妹妹!回去给他擦擦哈!拜!明儿见!”
“谢谢!明天见,呵。”
听钱冰说明早来送我们,我知道江景琛妥协了我去出差的要求。